寒风呼啸，冰冷刺骨，墨雪冻得瑟瑟发抖，干脆瑟缩到擎空·凡尔斯宽厚丰满的羽翼之间。“这样就暖和多了，艾玛机智如我！”
“你你你……你干嘛？！别贴我这么近，女变态啊！”当事者可坐不住，这一激动竟又神奇地炸毛起来，顺便彻底醒了酒。
“嘿嘿嘿我这人很怕冷嘛，当然是取暖啦！”畏冷确实是原因之一，但不排除某个用心险恶之人还另有所图。
“好了啦，做人要厚道点，适可而止吧。”伊诺咬下一颗章鱼小丸子，又喝了一口热奶茶，才上来将“纠缠不清”的那俩分开。随后压低声音，“况且，他狂起来可不是咱俩招架得了的。”
“厚……厚道？不是，在讲这个之前你也得有点诚意吧。”
“没连你的份一并吃了就算很有诚意啦！”伊诺一脸享受，并不想理对方的复杂心情。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什么在蹭着自己的裤腿。低头一看，见是一只毛茸茸的……不知是鹿还是羊的幼崽。
“该，太不厚道把耗子引来了吧！”眼神可能不太好的墨雪如是道，“不过这个头有点大诶……”
“耗，耗子个鬼啊！尾巴没那么长！”
“呦呦，呦呦你在哪？别乱跑啊！”远处传来稚嫩的孩童声。须臾，小女孩一不留神撞到了伊诺，“大……大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没事……”伊诺的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有点慌张。
“呦呦你原来在这儿啊！”尹若娴眼前一亮，忙将鹿崽抱在怀里，甚是喜悦。须臾，她却发现事情不妙，“这……这里是哪？”
“本人掐指一算，这小孩很可能就是尹大佬的女儿嗯！”墨雪再次睁眼说瞎话。什么叫很有可能？去送假酒的时候这人就已经见过尹若娴了。
“额，这是你家的宠物吗，是什么品种啊，好可爱……”面对陌生人，伊诺发动了被动技能——慌张到胡言乱语。但她又突然意识到得先同小女孩拉近感情才是，“啊啊，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要爸爸妈妈……”然而，迷路的小女孩此刻只剩紧张不安，一副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样子。
“哎，哎哎？！我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好吗你别哭啊……这有东西吃你要不要？”说着，伊诺把墨雪的那份丸子叉出来试图哄哄尹若娴。
“嗐，你是个人吗？小妹妹都快哭了你怎么还在装空气……快送她回尹大佬身边喂！”墨雪溜到一旁正倚着树沉默不语的擎空·凡尔斯面前，大嚷。
“？我就纳闷了，你不一直当我是鸟么。而且，还真没必要。”
话音刚落，有道人影迅速逼近。“若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我告诉你啊……”他突然注意到了面前的伊诺，顿了顿，“你谁。”
“呃……”伊诺不停眨眼，心里特别慌。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说。”剑鞘隐隐闪着冰光。
“我我我就一路人！刚准备带这小女孩找爸爸妈妈呢……”
“这回答……绝了！”听到前半句的墨雪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下一秒，凛冽剑气劈将而去。
见状，擎空·凡尔斯一把扯住墨雪，闪向旁侧。而剑气直接撞上树身，留下一道深长的划痕。“……我怀疑你在搞谋杀。”
不愧为大佬，这气势……伊诺慌得咽下口水，看向尹若娴：“那个别哭了哈……这是你爸爸吗？”
“直觉告诉我，这几个人有问题。既然你们认识，就把事给我处理好了。否则，连你一块削。”尹天麒紧盯着擎空·凡尔斯，将青锋收回剑鞘。
“妈……妈妈，爸爸说过，你不可以这么凶的。”尹若娴小声说。
“丫头，就你多话。”尹天麒瞥了众人一眼，抱走尹若娴。
“这直觉真差，男人的第六感果然不行。”伊诺自认为她们路人势力丝毫没有问题，“不对这是男人吗？”
“尹大佬可能是怕若娴变成第二个洛少……？”墨雪赶忙喝酸奶压压惊，“接下来咋整，就这样回去了？老老实实，我有点怕。”
“不是我危言耸听，你们再见尹天麒一次，恐怕真会当场暴毙……”擎空·凡尔斯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我觉得他再怎么凶也不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砍我们吧？”
“特别是当着煋玄的面！”墨雪意外地跟伊诺达成了共识。
“是这样，但你们防得了暗杀么？”擎空·凡尔斯触碰了划痕一下，整棵树摇摇欲坠，“……我可能被当成当成你们的同伙，太难了。”
“那啥……反正尹大佬觉得你跟我们同流合污这个，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了，那不妨待会他想砍人你替我们挡刀呗！”墨雪突然怂恿。
“……醒醒，你在做光荣之梦！别说得好像我跟你们很熟似的，我要不认识多好，哪用像现在这样陪你们罚站！”
“哦，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说。咳，做个交易如何？我们这里可是有个你好久不见的人……啊不对，是精灵。只要你肯帮……”就这，套路开始了。
“……谁？”
“你帮完就知道了！”墨雪准确地把握住对方的好奇心理，趁机坑一波。
“……行。不过你最好要有点自知之明。”
擎空·凡尔斯回到店内，径直找上了尹天麒。他为其酒杯满上：“麒……哥，刚刚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呗。”
尹天麒疑惑中，却见对方的手一抖……他闻风而动，仓促闪身才没有被泼到啤酒。
“哈哈麒哥对不起啊……我知道您现在很想暴打我的，所以先出去外面吧！”擎空·凡尔斯不由分说，近身后将尹天麒连拖带扯出了店。
“奇怪，蠢鸟在外边晃那么久，回来后竟然会主动找麒哥……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见他俩出去了，洛凡心生疑虑。
“他们两个，不会出什么事吧……”许煋玄站起身，“我看看去，失陪一下。”
一桌几人陆续离席，除了还在同裂影互相放毒的洛兮玥，以及逗着阿拉斯加犬的尹若娴外，自然只剩下秦闫和洛凡了。
自打见到这项链，洛凡总是惴惴不安。上方十字架的象征意义，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今早之事。他偏过头怔怔地凝望着秦闫，踌躇多时才开了口：“阿闫……蠢鸟突然跟我提到了永生，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别想太多，兴许只是随口一提。永生这么庞大的话题，能暗示的地方多了去了。”秦闫有意揭过，两边还有人正放着毒，他不愿与洛凡在此情此景讨论这个话题。
洛凡只得作罢，反正不急于一时，大不了等擎空·凡尔斯回来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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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错药了你。”稍一驻足，尹天麒一言不合赤霄伺候。不过……银光乍现，对方却是变成了布偶大小，恰好避开这一剑。
这种情况，尹天麒已见过不止一次。过去斩妖除魔时，个别老奸巨猾但实力不行的妖精，便会变幻成人畜无害的模样，以此企图活命。然而在他面前，这是无用的。“这么快就认怂了？省省吧，我可不吃这套。”他一把拎起小凡，打量着，“我闺女的玩具够多了，你可能不会得宠。”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鸟崽子必然会挣扎反抗，但这回……状态不对，病怏怏的。不像是假装。与此同时，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答案浮出水面了。“那只阿拉斯加……天命已尽却仍未逝去，你干的？天道轮回不可违……我不管你以何种方式，立刻终止。”
“一旦终止，它不就……”小凡抬起苍白的脸，温热的泪珠滚落，“尹天麒，你那群是仙家……它们或许能伴你一生。你不懂，告别说得云淡风轻，真到了那个时刻……有多难。”
“……我不懂？你凭什么说出这种话。”尹天麒垂眸，赤霄光洁的剑身映着自己清晰的影子，“整个家族一夜之间覆灭，那会我才四五岁……所以我想尽快变强大，这样才有能力保护身边人。但多年以后终于明白，能够呼风唤雨不是最重要的，而应趁伊人尚且安在的光阴里，倾心相伴。等到失去了方知珍惜……太晚了。”
小凡捂着脸，低声抽噎。
尹天麒沉默半晌，换了个动作，将小凡托于双手间。“奉劝你早点打消以命换命的念头，纵使你殒命了，它也不一定能平安无事地活着。有些事，终究是强求不得的。不期而遇的惊喜，突如其来的离别……既应懂得珍惜，也该学会接受。”
良久，小凡拭去泪水，啜泣着：“你家那群不是生来就是仙家吧……”
“你该不会想……”话已至此，尹天麒怎能意会不出，“动物欲修炼，得有灵根在身，你那是家养的，恐怕……也罢，先试试再说，毕竟它当年的忠心护主让我佩服。”语毕，他带着小凡原路返回。
当是时，伊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发现了在人海茫茫中寻找尹天麒的许煋玄。依照墨雪出的主意，她事先给奶茶换了个较大的盖子，然后边看着手机边向许煋玄走去，之后故意摔倒，将奶茶撒在了对方的衣服上。
许煋玄被奶茶溅到后眉头微蹙，但还是先将伊诺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哎您衣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时候，当然是要疯狂道歉。
“没关系。”许煋玄放开手，微笑，“好了，我还有事，你自己一个要小心。”
“啊好……！那个，您慢走啊。”
“阿玄，你怎会在这？”好巧不巧，尹天麒出现在了此情此景中，“嗯？那个人……”
“妈耶居然这么快……”躲在暗处的墨雪瑟瑟发抖，内心慌乱。
伊诺的内心更是慌得一批，捡起手机就迅速溜走了，然而却又在暗喜着：“……煋玄果然好温柔，刚刚笑起来也好好看，总之不亏是吧。”是的，没有错，两人费尽心机，只为促成所谓的“偶遇”。
“想什么呢？这里人多，遇见谁都很正常啊？”自始至终不明所以的，或许只有许煋玄一人。
尹天麒默默向暗处冷瞥一眼，随后拉起许煋玄的手后向店里走去：“……没事，走吧。”可始料未及的是，这才回到桌位上，墨雪与伊诺紧随其后也进来了……阴魂不散，简直了。他发出“啧”的一声，不悦。
“那个……”伊诺低下头，双手背到身后，并左右微晃，“弄脏了您的衣服，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会过来是想……”
“你有心了，但没必要这么麻烦。我听女儿说，天麒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动武，所以就交给他去洗吧。”说着，许煋玄看向尹天麒，“还愣着？快，向人家道歉。”
“不不不用了……”
“我……对，对不起。”说完，尹天麒立即别过脸。
伊诺顿时就心如死水毫无波动了，最怕尹天麒事后报复。先前在墨雪的反复介绍下，她非常清楚这人的恐怖之处，惹谁都行，惹到他就……
“天麒，别想着向她们施压。人若出事了，唯你是问！”关键时刻，许煋玄的话让伊诺如同吃了定心丸。不仅如此，他还主动递上自己的名片，“怕他不老实，有事，找我。”
“……好好好我发誓不会，你放心了吧。”想不到吧，纵横一世的尹天麒在许煋玄面前，什么浪都翻不起来了。
“好，好的谢谢……！麻烦您了真是抱歉。”伊诺忙不迭地收下名片，心里可是比吃了蜜还要甜。
“好了，这回咱可以安心走了。”墨雪小声嘀咕一句，赶紧拉着伊诺光速开溜。
“蠢鸟，我想问……”洛凡刚开口，却见小凡随尹天麒离开了，就连毛球也被一并带走。
“再等等吧……”秦闫安慰道，“师兄也许是对毛球的事重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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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尹天麒带着一精灵还有一犬登上洛阳老街的角楼，先是助小凡完成了超进化，再着手处理其他事情。
“不必将全部的灵力之源给予它，我只需要你……不纯净的那一小部分。”尹天麒给阿拉斯加犬服用了丹药，以便在擎空·凡尔斯收回元神珠后还能维持其生命。
不纯净的部分是指……混沌之力么？！
尹天麒随即用行动揭晓答案。他让擎空·凡尔斯伸出手，而后提朱砂笔在其掌心画了繁杂的符文，默念法诀配合法术的施展。
此为唤灵。
做完这一切，尹天麒不动声色地退至一旁。
混沌能量逐渐凝聚成了实体……熟悉却又陌生。一身不羁的着装，血眸黑眼依旧，尽显狷狂之态。
“许久未见，你……可还安好？”擎空·凡尔斯稀里糊涂的就说起了客套话，不知为何。许是对方的出现过于猝不及防，仓促得让他无话可说吧。
“托你的福，我好得很。”混沌·凡尔斯笑道，突然凑到了擎空·凡尔斯眼前，距离仅剩咫尺之间。“看不出嘛，原来你还是挺在意……”
倘若这是在平时，擎空·凡尔斯定会毫不犹豫地远离对方并且极度嫌弃，但今天……他瞬间紧紧拥住了混沌·凡尔斯，无语凝噎。
“怎么了你这是……说好了啊这回是你主动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闭嘴啦，让我静静抱一会怎么了……”
闻言，混沌·凡尔斯这回难得没有唱反调，意外听话地保持沉默。
其实无需明言，双方心里都很清楚。此番是重逢，亦是……永别。
那壁厢，尹天麒轻咳一声。终于还是……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刻了么。
有时候，仔细想想，生命中总有某些时刻极其可悲。你愈想留住时光，它却有意跟你作对似的走得愈快，刹那瞬息自你的指缝间流尽。
擎空·凡尔斯本已做好诀别的准备，不料混沌·凡尔斯竟反手挥出一道风刃……明晃晃的挑衅行为。
寒光一闪，青锋出鞘，破招。“怎么？好心好意让你们团聚，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感谢谁都可以，你尹天麒除外。”
尹天麒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反正没什么事，他倒要看看，那俩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有些话，现在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混沌·凡尔斯轻轻抚弄对方那稍微遮挡视线的长刘海，“当初醉酒后的告白……不论你是否当真，我都想郑重地重复一遍。我……真的，超喜欢你，不是每隔几秒就心动一次的那种。我曾言，脸迎向黑暗，就不会有阳光。而你，却是那萤火微光，尽管无法燃烧白昼……也能点亮极夜。”
“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空口无凭的。到底是一厢情愿，我怎么可能因三言两语就接纳你？”擎空·凡尔斯松开他，背过身，“除非，你能用实际行动证明。前提是……你别消失。”
“好啊。先让我放肆下，再答应你。”他按住对方的双肩，使其转身面对自己，“你不会……又炸吧？”
双方四目相对，皆静默无言。少顷，混沌·凡尔斯挑起精灵的下巴，将脸缓缓凑了上去。
自己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被搞？？？擎空·凡尔斯的心脏狂跳得厉害，喘息没来由的愈发急促了。他闭了眸。
某俩这旁若无人的，尹天麒前所未有地体验到被当做空气的感觉。他很想发出不满的声音，但鉴于可能引起众怒，只好按下阿拉斯加犬的头，自觉回避去了。
擎空·凡尔斯不清楚对方在干什么，然而由不时喷洒到自己脸上的暖湿热气判断，混沌·凡尔斯犹近在咫尺。渐渐地，他感觉有只手拨开重重丰厚的羽翼，落在自己的背后。
蓦地，又没有动静了……？擎空·凡尔斯静待了几秒，终于忍不住想偷看一眼。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完成，便觉出唇角有点温凉，以及时断时续的微痒。
“你背着我吃甜点了？蓝莓的，还不错。”混沌·凡尔斯忽而发声，话中含着笑音。同时，这也是终止的信号。
“这就……结束了？”擎空·凡尔斯只觉这一切亦真亦幻。他太了解另一个自己了，有始无终，绝非混沌·凡尔斯的风格。
“以往可是摸一下就炸，此番你……倒是出乎预料的期待嘛。”
“胡说什么，我，我只是在想……”擎空·凡尔斯的耳根瞬间红透，“你今天有点奇怪。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混沌·凡尔斯迎着风，凭阑远眺，眸光忽闪。“如果非得给出喜欢的理由，那么……”他回身将擎空·凡尔斯一把揽入怀里，随后额心相抵，解锁了最深处的记忆。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