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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下过一场雪后新年就到了,鞭炮声远远近近的响起。

新学期,夏格格居然自动辞掉了班长的职务,她好象有其它的事要忙,有时放学也不陪柳叶一起走了。汪雪没有返校读书,这让柳叶感到很遗憾。只有何涛然,时不时出现在她视线里,空气便因为有这目光的交流而闪过轻微的电流,她能听到“噼啪”的火花在自己心里炸开,呼吸便进入缺氧状态。这让她不知该怎么应对,只能默默承受。

这天,他居然约她下午放学后在学校后操场的蓝球架下见面。柳叶的脑子乱了,这一天的课不知道是怎么上过来的,连夏格格看过来的目光也没发觉。放学后很久了,她还呆呆地坐在教室里。虽然只要转过头就能看见何涛然站在蓝球架下的身影,她却怎么也抬不起脚。想了想,她终于一动不动地趴到桌子上,如果你走了,我就可以走了。

“柳叶!”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惊得抬头一看,何涛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桌子旁边,“不想见我?”

“啊,不是!”柳叶吓得脱口而出。

何涛然笑了,两个人有一会没有说话。

“我是想说,在高考结束之前我不会来找你了。”

“啊,好碍…”柳叶低着头,不知怎么觉得心里很失落。

“柳叶!”他突然抬高声音。

柳叶一抬头,就看见眼前多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是一枚小小的银戒指被一根红绳穿了在半空中悬着。

“收下好吗,我希望它能成为我考取医学院的动力。”他的脸涨得通红。

柳叶只觉得头晕得很厉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动作,只知道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枚戒指已经安安静静地挂在自己脖子上,而自己正如那枚戒指一样安安静静地伏在何涛然的身上。他的身上也挂了同样一枚银戒指,戒指上刻了对方名字的英文缩写。空气里有交流电快乐地飞窜。

他们小心地把它们藏在衣领里面,生怕它们泄露了秘密。

把柳叶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何涛然兴奋地奔跑在回家的路上。虽然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因为以后,以后的以后,他就可以好好地照顾她,成为她的守护天使了。只要考取了医学院,他兴奋地跳起来想要摸到一棵树的树枝,不管她的脸色有多苍白,不管她的嘴唇有多失血,他都不怕,他都能让她健健康康地陪着他,一直到老。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守护一个女孩,守护一份属于自己的爱。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他开心地唱起来。

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着夏格格的名字。这小丫头,不知道有什么事,他笑眯眯地接了电话。

“何涛然,站着别动,我看见你了!”夏格格的口气听来很陌生,声音低低的,有种奇怪的感觉。

何涛然愣了一下,茫然地拿眼睛四处看,天黑黑的,到处都是霓虹灯,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电话里突然就暴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马路对面公交站的广告牌后面闪出一个人影,举起手臂不停向他挥舞,一看果然是她。他无奈地摇摇头,穿过马路向对面跑去。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他惊得转头一看,一辆车正失控地飞速向他撞来,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啊!”他一声惊叫,抬手护住自己的头。那车就嘎然停在身侧,车头差不多贴到他的裤管。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猛烈跳动,身上紧跟着冒出一层冷汗。

“找死啊!”车上的人探出头愤怒地大吼,然后一边骂着一边调个方向飞驰而去。

“何涛然,你没事吧?”他听到夏格格在跟他说话,然后牵着他的手把他牵过马路。

脑袋里轰轰作响,他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直到夏格格把一杯热可可放到他手里他才清醒过来,原来他们已经坐在一间小饮品店里,还有烧烤可以吃。因为时间晚了,店里显得比较清静,只有两三张桌子坐了人。

“好悬哪!”他心有余悸地说道。

夏格格却不说话,只是喝着自己的饮料,跟刚才向他挥手的样子判若两人。

“咦,怎么了?”他奇怪地问道。

“有时候我在想,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她却抬头看向马路。

初春的夜晚还很冷,透明的玻璃因为温差蒙上了一层水汽,马路上的景物模模糊糊的,只有车灯划过的样子分外清晰。这使他觉得,隔着一层玻璃,里面和外面仿佛分成了两个世界,而他们就在这些不同的世界里穿行,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说真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居然有一个弟弟!”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从她眼角滑下。

何涛然听糊涂了。

“他不是我妈生的。所以过年的时候,爸爸没回家。”她转过头来,满脸泪水。

他说不出话来了。

“你……这段时间……”

她点点头,“他已经六岁了,所以爸爸等不及要跟妈妈离婚。”

“那……你呢?”

“我想跟妈妈,可妈妈不要我。”

“夏格格……”

“不用安慰我。”夏格格仰头靠上椅背,把几片纸巾展开来铺到自己脸上,很久都没动一下。如果不是纸巾轻微的颤动表示有气流进出,肯定有人会以为只要用手轻轻推一下她就会无声无息地倒向一边,再也不会醒来。

“夏格格。”他担心地叫一声。

她没有回答。他再叫,还是没有回答,但纸巾却从她脸上滑下飘到地上。她圆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头顶的一眼灯,好象身边的一切已经完全跟她不相干了。

“喂!”他惊得提高声音伸手摇一下她的肩。

“嗯?”她刚回过神来一样哼了一声,慢慢坐直身子。

“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走了一会神。”她伸手去拿早已冷了的饮料来喝。

看到她喝冷的,他正准备起身去帮她叫杯热的,她却一把抓住他让他重新坐回座位。

“不用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吧。”他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我喜欢你!”她的眼睛盯住他。

他惊呆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夏格格笑了,继续喝她的饮料,“我知道你喜欢柳叶,也知道你要为她考医学院。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跟她争,只要你答应和我之间的一个约定。”

“喂,夏格格你等一下!”何涛然要晕了。

“你不愿意吗,连我不跟柳叶争你都不愿意吗?”她哭了起来,“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别闹了,夏格格。”何涛然已经没有了主张,今天的夏格格怎么看怎么让他觉得别扭。

“好,那你让我把我的约定说完。我要和你考一样的医学院,如果我考取了,你就做我的男朋友,那时候你有没跟柳叶在一起我都不在乎。”

“夏格格,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要你答应我。”她的眼神象猫一样。

“不……”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坐在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夏格格。这时一个穿围裙的女孩走过来告诉他店里已经打烊了,他要等的朋友肯定不会来。我要等的朋友?他吃惊地看一眼那个女孩子,再看对面的座位,才发现那里居然是空的,夏格格根本没有坐在对面。但是饮料杯还在,已经被喝得差不多了。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机突然又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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