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们公司的行政经理,名叫杜宁。平时办事挺精明的,但就是胆小怕事。”伍爽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
盘问他的警察是一位身材魁梧,国字口脸的中年汉子。他眼尾的眉毛有力地向上扬开,远看像把关刀,刀口压向眼,刀尖则翘向额。
这种叫剑眉,又叫倒八字眉,主刚正不阿,抱打不平,故适宜从事武职。看来,他是找到了一份非常符合自己的工作。
一位在维持案发现场秩序的年轻警察看到刘玲玲带着一班人,正要进来,便上前拦道:“走开,我们正在办案,闲杂人等快快回避。”
他的态度很是不驯,让我想起了古时高举“回避”旗幌的衙役。
中年警察转头见到过来的这位装扮贵气的女人,又听到西装男称呼她为“伍太太”,大概猜到这是公司的老板娘了。
“小钱,没事,让她进来。”中年警察对年轻的说道。
“是的,黄队。”说完,年轻警察将警戒线拉高,让刘玲玲进来。
“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中年警察转向刘玲玲,走近她面前问道。
“不是,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老公。他才是负责人,不过他失踪了。我听说公司出了事,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刘玲玲很冷静地回答道。
她这个回答很聪明,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要是现在她意气用事说自己是负责人的话,随时会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现在的身份很敏感,伍老板不在了,在情理上她是公司的话事人,但在法律上,她又不是公司的员工。所以,怎样处理,处理得当与否,全在她一念之间。
回答完警察的问题后,刘玲玲向西装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像是给他一颗定心丸。西装男子那焦虑的脸才没那么难看,有了一些好转。
“你知道这里出了人命案件吗?”黄队长盘问道。
“我也是刚刚听到电话说这里出了事,马上赶过来的。”刘玲玲淡淡地回答道。
“你认识他们吗?”说着,警察指了指那站着的几个人。
“不认识。”刘玲玲摇了摇头,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一问三不知。
黄队长皱了皱眉头,感觉在她身上问不出什么,便转过头向西装男子问道:“这班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你们公司搞事?”
“刚才一大班人闯了进来,说是我们的供货商,都要求要提前结数。我说要等一段时间才有钱还,他们就急了,扬言不还钱就打砸我们公司。”杜经理一口气说道。
他的呼吸很急促,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激烈不安的回忆中。
“然后呢?”黄队继续问道。
“然后他们进到公司里,像丧失理智一样,乱砸乱扔东西,结果把公司的幕墙打碎了。保安在阻拦他们推搡的过程中,被推出幕墙外面。他就从21楼摔了下去,摔死了。”
说着,杜经理指了指办公室边上的那块破裂了一个大洞的玻璃幕墙。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公司最边上那堵幕墙穿了一个门口一样大的裂口,露出外面蔚蓝的天空。
伍氏公司的办公室为开放式设计,四周采用玻璃幕墙结构,透光性好,所以空间显得较为明亮开阔。这是根据大厦的构造设计的。现在的高楼大厦为了节省建筑时间,都在建好整体框架后直接在边框外面镶嵌玻璃幕墙。
这样的好处一是外形美观时尚,二是节省工程时间,加快建筑的进度。但也造成了很大的安全隐患,同时也对环境造成光污染,形成风水上的“光煞”。
“不是我们推他下去的。”那十几个站着的人中,有一个平头的大汉出列大声嚷道。
“不是你推的,难道是他自杀啊?”杜经理一听火了,大声地质问道。
“他过来赶我们走,推我们出去。在推拉的过程中,他自己撞破了玻璃幕墙,掉下楼去。”平头男争辨道。
“你讲大话都不用打草稿啊,这些都钢化玻璃,一个人撞上去有那么容易碎?”杜经理气呼呼地骂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们也没碰到过那些玻璃啊,谁知道它们是不是豆腐渣工程啊。”平头男一脸无赖地说道。
“没碰到?我明明看见冲到办公室里乱砸乱扔,像疯狗一样。有些人还把桌子摔到幕墙上,估计玻璃就是这时被你们打裂的。”杜经理指着平头男大骂道。
“是我们打砸的又怎样,谁叫你们不还钱。”平头男也不示弱,大声回敬道。
“你再说,信不信我揍你。”杜经理就要冲过去打平头男,但他那瘦削的身体一下就被黄队一把拉住,按下在座位上了。
“瞎嚷嚷什么,这些我们公安都会调查清楚的。你们真是伍氏公司的供货商吗?”黄队转过头来,指着平头男大声问道。
“当然啦,我们都有收据的。”平头男拿出一摞单据,用力地甩在手心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其它人也纷纷拿出单据,乘机大声地起哄起来“我们也有收据,伍氏公司真的欠我们钱呢!”
纷纷将单据拍在手掌上,弄出很大的响声,像是在向警察和伍氏公司的人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