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来源于失去的痛苦与忌妒的深切。
突如其来的伤害,降临到自己身边,薇薇哭了一晚上,不停地跟李菁芸道歉,尔清和温影也忙个不停。熬了个通宵,等到李菁芸家人感到医院,三个女孩子才走出医院。
“薇薇,别难过了,当时你也是好心给清儿做粥,菁芸受伤肯定会不好过,可也不怪你的,看,眼睛都肿成桃子了……”温影握着薇薇的手,一路上劝着薇薇。
吕薇薇昏昏沉沉的,早已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场景,谁也不愿意看到。“小影,”尔清轻轻叫着:“熬了一晚,都累了吧,你们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先去买点。”
“啊,清儿,我看你也里里外外跑了这么多趟,也一起回寝室先休息吧……”温影也迷迷糊糊地没了力气,慢吞吞地说着话,还没说完,尔清就抢着说:“我啊,体质比你们好多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顺便去查点资料呢,你带着薇薇先回去,我随后就回去啦。”尔清忍住持续了一晚的偏头痛,微微笑着。
相处了快半年,温影知道尔清的倔脾气,一旦决定了就算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吧,清儿你早点回去呀,我们休息好了再一起去看看菁芸。”
“嗯嗯,路上小心,拜~”把温影和薇薇支开,这时的尔清已经是疲惫得不行,可这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一直在重现昨晚和孔明武之间发生的事情,突然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蛹,包裹着未知,向自己砸来。
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何我心中的甜蜜,转脸便是忧伤……
——明武。
——嗯。
——走了吗?
——在火车上了。
——也没告诉我一下,呵呵,路上小心,老公。
简短的几句话,尔清小心翼翼地打上了“老公”,尔清站在路边,怔怔地期待着手机再次传来爱的讯息。过了几分钟,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尔清急忙打开短信,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甜蜜。
——清儿,我们先休息了,记得早点回来呀。O(∩_∩)O~
是温影的短信,虽然说不上失望,也算是失落了。叹口气,昨晚的事情还在萦绕,虽然是文科生,尔清还是有一些生理知识的,她跑到网吧查看相关信息,晚上的什么人流、堕胎之类的东西让尔清感到脊梁骨都发寒。她坐车跑到离学校很远的药店,偷偷买了避孕药,在路上对着矿泉水吃下,随便买了点面包、果汁之类的零食,就急匆匆地赶回寝室去了。
薇薇和温影已经熟睡,尔清怕自己的声响吵到室友,就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却发现自己做在一片雪地里,远方的天空竟是诡谲的蓝紫色,而地上的雪却似鲜血一般,猩红、温热、粘稠。尔清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门,门吱吱呀呀打开,尔清看到孔明武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翻覆呻吟……她想叫,要闹,却陷在血红的雪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她的喉咙似乎被一双大手扼住,不得呼吸,尔清拼命挣扎着,在恍惚间,她看到一个背影,不远不近地站着,她想要去抓那个人,想要求救,那个背影转过身来,她看到,她看到……
“清儿,清儿……”
“嗯,怎么……”尔清一个激灵,听到耳边有人叫自己,突然就醒了。
“看你怎么在书桌上就睡着了呢,还一直在抖,真是的,感冒了怎么办。”温影一边把一件厚外套披在尔清肩上,一边轻声说。
尔清要站起来,右腿麻了,没站稳又一下子坐了下去:“薇薇还没起吧?”
“嗯,还睡着呢,你也去床上睡会儿吧,在过一段时间就要考试了,要注意身体呀。”
或许是刚刚冻着了,或许是昨晚没睡好,正要起来,尔清小腹部突然一阵绞痛,那痛像是身上附了一层薄薄的纱,穿不透抓不稳,又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冲击,奈何怎样揉都没有作用,向来不怕痛的尔清招架不住了这般感觉:“啊……”尔清脸都苍白了,咬着嘴唇,似是要滴出血来。
温影正要换衣服,却听后面尔清嘶嘶哈哈的。“怎么了,清儿,肚子怎么了?”
“难受……来例假了。”
“我给你弄碗红糖水,赶紧到床上去。”
尔清喝了热腾腾红糖水,虽然痛经稍微缓解了些,可她似乎更加没了头绪:之前根本不会痛经的,怎么这次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吃药的原因?天啊……这种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刚刚做梦看到的那个人,好眼熟啊,那个人我认识吗?好乱,好乱!
李菁芸受了伤之后,学校对薇薇进行了留校察看处分,并且引起了全校性的违规电器搜查,而李菁芸则因为心理上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的父母没有怪罪薇薇,只是给李菁芸安排了一年的休学,带她回去好好养伤,顺便调整心态。
沉甸甸的喜欢,是一种莫名的笃定,它让你臣服于一个与你的生命交集甚少、瞬间变不再相识的陌生人。
放寒假回家,北方的天气又干又冷,比起南方的湿润,尔清竟是有了些不习惯。半年没见女儿,尔德生和徐娥也不怎么在意女儿什么学习生活的细节,宠溺得不行,生怕女儿回来一生气,又去了外地半年见不着面了。
相对的自由,让尔清心情愉快了很多,与孔明武的见面,当然也在允许范围之内的了。
约好了在高中学校门口见面,上次宾馆之后,尔清面对孔明武的心情多了些说不出的沉重。她在大门那里站着,回想起当年那个阳光的男孩,在那个雨夜,那个似是疼爱她珍惜她的男子,给予自己的这份爱似乎太过轻飘,夹含着欲望的私心,在冬日的阳光里,轻轻一弹便崩裂得无葬身之地。
——清儿。
——明武,怎么了?
——我没钱了,现在急需用钱,你有钱吗?
——没啊,都是爸妈现成给的呢。
——我急需钱,你能帮我一下吗?
……
远远地,孔明武走了过来,还是冷冷的笑,不远不近的温热。
“给,这是两千块钱。”尔清递给孔明武一个信封。
“好的,谢谢你。”
尔清心里一阵潮湿涌了上来,让她瞬间难以呼吸:“你,就不问我,这钱是从哪里弄得吗?”
“呵呵,那个不重要的吧,我知道我的清儿会帮我的。”
一路上,不停地听到孔明武的手机短信提示,尔清只是一次次静静停下来,等他回短信,她凝视着他的脸,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对方眼神里闪过一丝一毫的喜悦亦或是悲伤,都会轻易被察觉到。尔清看到孔明武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种微笑,是一种心动与猎奇的笑,如一把双刃剑,一举穿透尔清因爱而饱满柔软的心。
“怎么了?是……是朋友出什么事了吗?”尔清试探地问。
孔明武抬头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哦,是室友,没什么事。”
说着,就往前方走去。尔清没有跟上去,她站在原地,想把这件事搞清楚,但不是这样的方式。想罢,尔清跑上前,一把抱住孔明武的胳膊,撒娇道:“明武,我们去吃麦当劳吧,我想吃了,好不好呀?”
“呃……怎么……”孔明武见尔清突然这样,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想吃了嘛,回来了你也不陪陪我,真是的,想去吃想去吃呢。”尔清一脸谄笑,孔明武也招架不住这一招,变掉头往回走了。
找好了位置,孔明武和以前一样,顺手把外套脱了递给尔清,去买套餐。这是他的习惯,但这次和以往不同,他的手机里,多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兰兰。
——亲爱的,今天约出来不是说要分手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说呀。
——切,我才不管呢,那个女的也不漂亮,让你扔照片你也不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真的吗?
——好,那我等你,爱你呀,老公~
而发件箱里的短信,更是刺痛了尔清的心。
——兰兰,我想你,现在问她要了钱,还不好说,等我,我会跟她分手的。
——放心,我也会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见我爸妈。爱你。
——嗯,我的兰兰,我也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尔清颤抖着,调到通话记录,都是兰兰,都是兰兰。每天几个电话,他们早就是情侣关系了吧,那,我还算什么。
孔明武端着套餐走了过来,尔清平静了下情绪,把手机偷偷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想我的爱,走到了极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