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看了眼门外,发现还是淫雨霏霏。
一下雨,他这偏僻的旅店生意就不好,而生意一不好,老婆就闹着要带着孩子回娘家。
旅店老板作为家里地位最低的男人,不,地位最低的人,老板觉得俩孩子要比自己的地位高多了。
他属实是找不到地方撒火,只能埋怨天老爷,从最早说的春雨贵如油,到现在的春雨贱如尿。
不过他觉得自己生活还算好的,街底那家的屠户,老婆的腰可能得有两个喷泉上的正义女神雕像那么粗。
听说改了个名字叫蕾梅黛丝,天天逼着他老公屠户说她好看不好看。最后还是研究院里派了对漂亮的年轻小情侣过来调停才消停下来。
真没想到那个疯子研究院里居然还有正常人。
等下这好像不是重点。
重点是改了个名就能去想着碰瓷别人瑞士境内第一美人吗?龙虎帮那批小混混最近好像他们老大的领导下学远东的语言,里面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东施效颦,就那个。
这样想想,老板的心情又舒畅了些,尽管等他老婆醒来肯定又会日常的对他发牢骚。
不过生活嘛,不如意总归得让人抱怨两句不是,甭管是对人还是对天。
就像首相宣布对深海宣战一样,这么大的事也没能对旅店的生意有什么影响,多说两句话又不会过不下去。
老板刚想赞叹自己居然能想出这么句文化人说的道理来。
而这时旅店的门被人推开了,门口风铃的声音提醒了他,有客人来了。
老板刚想挤出笑容,问出那句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欢迎光临,请问是几个人住几间房啊?’。
他的人生发生了一次倒带。
那个身材妙曼的女人在门口掸了掸油纸伞上的雨水,随后快步走向了旅店的某个房间处。
她的鞋踏在老旧的旅店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走一步仿佛带着某种既定的节奏一般,不多一尺,也不少一厘。
这让她的步履显得很是出挑,当然也是因为她本人就是一个很出挑的成熟女性,即便是非常普通的便服也难以掩饰她非同常人的气度。
但对于旅店老板而言,他只记住了这人紫色的瞳孔,并且被其中的凛然给震慑到了。
随着她走过旅店老板身边,老板都楞在原地,仿佛一个木头桩一般。
接着她轻飘飘的丢下了自己的名字就踏上了旅店的二楼。
“凯瑟琳·赫达,凯瑟琳·赫达……”旅店老板用力的给了自己耳光,把自己从迷茫的状态中给打醒,然后再度在本子上记下这个名字。
这女的不是凡人,老板心想道,但她找的那个糟老头子总宅在房间里盯着本破书看,难不成这是糟老头子的女儿。
旅店老板一时间脑子里脑补了一万个剧情,心想既然这样,要给那个老头子涨房租的事情得去跟他女儿说一说了。
另一方面,凯瑟琳·赫达站在206房间的门口。
隔着这扇质量不怎么好的门内,就是那个传奇的老人,伯尔尼城真正的国王,人类的先知,破译启示录之人。
这样的人,永远值得她的尊敬。
凯瑟琳有种强烈的渴求,想要打破这扇门进去看看那位老人,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但凯瑟琳最后还是压制了内心的欲望,在门口轻轻的敲了三下。
过了好一阵子,门内的老人才从中花样繁复的羊皮卷中回过神来。
他先想了想,现在好像不是吃饭的时间,而门外敲门的人尽管颤抖但却十分有力,那就应该是小凯瑟琳了。
老人将羊皮卷合上随后说道:“小凯瑟琳,有什么事吗?”
凯瑟琳愣了愣,差点都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接着她带着些许的颤音,向老人详细汇报了首相那精彩绝伦的演讲,对全世界联合起来,抗击深海有了极大的激励作用。
还有就是首相派自己来询问,要不要召开会议重新商量政策?或者说是暂且缓一缓反击深海的计划。
“一切按部就班就好。”老人耐心的听完凯瑟琳的汇报,没有过多思考直接回答道,随后在门内就没了声音。
似乎在老人的心里,这个关系到抗击深海局势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又或者说,老人的心里早就对这一切已在启示录上预见,才能成竹在胸呢?
凯瑟琳不敢多加揣测,但她知道是该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于是她重新拿起油纸伞,按照原先的计划,快步往国会方向走回去,准备向首相交接这个消息。
凯瑟琳的汇报并未在看透世事的老人心里掀起哪怕一丝的涟漪,即便是向深海宣战这种举世皆惊的事情。
这是因为
老人看向桌上的启示录和他最新奋力破译出来的一段,默然想道。
终结这个旧时代的希望,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