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面前的两人已经决定好了，胜利号也就不再啰嗦，军旅生涯带给了她雷厉风行的决断力。
“训练的要求很简单。”胜利号指向眼前的人偶，打了一个响指，于是接收到命令的人偶们眼中闪现着光芒行动了起来，排列成了一个整齐的阵型。
胜利号说道：“你们从阵型的一头走进去，然后走出来，就算这部分的训练毕业了。”
看着眼前没有线操纵却运转的虎虎生风的人偶，文锦森心中充满了惊奇。不....这样的根本不能称为人偶，应该算是某种机巧的存在了。
“这些都是研究院的出品。”眼看着两人都有些惊奇，胜利号向他们解释道，“当时研究院的大师们发现，舰娘之石的碎片放入特定设计的人偶之中就可以让它们拥有战斗的特性。研究院曾经希望大批量的生产用以对抗深海，可惜的是舰娘之石的碎片过于稀少，现在保存完整的舰娘之石则是提督进行建造必需物，不可能破坏。当初造出来的人偶，则被用于提督学院给舰娘们进行战斗训练。”
“不得不说，训练效果非常好。当你回到研究院时，请替我和提督学院的院长向大师们道谢。”胜利号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大师们的尊重和感激。
文锦森和小提尔比茨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道谢的这些人，估计现在应该想着怎么从康妮的监管下找机会摸鱼打牌呢。
文锦森不忍破坏胜利号心中对大师们的憧憬，赶忙牵着小提尔比茨来到人偶阵的入口处。
“可以使用舰装之力，但是不允许展开舰装，更不能使用舰炮。”身后传来胜利号提醒的声音。
文锦森看向面前井然有序的人偶，心中慢慢染上了警惕的色彩，可是小提尔比茨却摇了摇他的手。
“提督提督，你看这个。”
“嗯？我来看看。”由于小提尔比茨还没有里面很多人偶高，所以她的视角看到的东西细节和文锦森似乎不太相似。
文锦森看向人偶的手臂臂摆处内侧，里面似乎有一行小字。“幸运发现此处舰娘哟，这可是布朗多大师亲手留下来的彩蛋，诶嘿(??.??)????”
诶嘿你个头啊！摔！文锦森有种把眼前这玩意当成布朗多揍一顿的冲动。
愤怒的他踏进了入口，在文锦森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提尔比茨挡在了他的面前，随后传来了清脆了两声，小提尔比茨拉着文锦森赶紧后退两步。
“你没事吧，提督。”小提尔比茨甩了甩手关切的问道。
“嗯...嗯。”文锦森有些摸不着头脑。
“力道不算很重，”小提尔比茨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没有舰装之力包裹的话应该会受伤的。”
这时候文锦森才意识到自己的贸然举动已经招致了人偶的攻击，他一边暗自骂自己的不小心，一边摸了摸头小提尔比茨的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随后文锦森将手放在心脏处，在心中默默的呼唤起来。
呼唤他的心，给予他力量，保佑他前行。
感受着舰装之力覆盖在全身，文锦森点了点头，再次和小提尔比茨朝着入口之处走去。
......
30分钟后
文锦森和小提尔比茨再一次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
虽然人偶攻击并不算强大，远比不上深海强大的炮击能力。但是每当文锦森走进去，似乎面对的都是四面八方的敌人，每次他狼狈的抵御，然后撑不住多远就被破开防御丢了出来。
“不行，我们得想想策略，不能再鲁莽的冲进去了。”文锦森对同样气喘吁吁的小提尔比茨说道。
小提尔比茨点头表示同意，这种疲惫并不是来源于身体，在舰装之力加成下，他们的身体素质并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被打垮，更多的是出于对破解无门的心理疲惫。
于是两人席地而坐，一同对着眼前的阵型开始发愁了起来。文锦森偷偷看向远处的胜利号，发现她正在四处查看黑森林的风景，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也就是说完全靠我们个人来解决问题吗，两人对视一眼。此前文锦森曾经尝试过先后冲刺，靠他来吸引更多的人偶攻击，然后小提尔比茨向着出口处奔跑更远的方法，但是重重叠叠的阵型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方法虽然不太奏效，但是对于两人而言，舰装之力的使用要更加的熟练了一些，或许这也是其中的训练目的之一吧。但是文锦森却总是感觉这份看似简单的训练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在里面。
人偶的攻击距离并不是很长，一旦从阵型里退出来就不会继续进行攻击了。如果有个航母舰娘在这里召唤轰炸机从她的舰装甲板处起飞，到是可以轻松的全灭这批人偶，或者小提尔比茨召唤舰装开炮也行。
不过那样估计要被研究院的人骂死就是了，这玩意明显说了不可量产，弄坏了要是不能修好文锦森可赔不起。
文锦森构想了几个方法，又一一的在心中否决。
小提尔比茨在地上画起了圈圈，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能飞过去就好了。”
文锦森的心思微动，一个构思慢慢的成型。他轻呼了一口气，然后蹲在地上，对小提尔比茨说道：“这样说不定可以试试，小提尔比茨我背你起来吧。”
闻言小提尔比茨似乎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照做了，文锦森接着解释道：“待会，我的后背的防御就完全交给你来，这段时间里我会专注于眼前，尽量向前冲刺。”
小提尔比茨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再一次的踏上了入口处。
还是很熟悉的来自四面八方处的攻击，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和炮火纷飞的海面战场类似。根本没有思考的闲暇，你只能专注于眼前的敌人和它们的攻击。
文锦森呼了一口气，用力的踏在地面上，身体宛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文锦森的背上不停的传来清脆的撞击声，他明白小提尔比茨正在抵抗人偶的攻击。不再考虑身后的事情，文锦森将精力完全放在的眼前的道路上。
舰装之力的力场和文锦森的运动速度一般正在飞快的消耗，文锦森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出口，发现路程已经过半，随着时间推移，背上小提尔比茨似乎也感到压力倍增。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用手拍了拍背上的小提尔比茨轻声说道：“似乎能行。”
小提尔比茨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她也没有余力去做更多反应了。
就在文锦森准备再次提力的时候，人偶之中留下的笔直通往的出口的道路不见了，所有的人偶开始移动跑位了起来。
“骗人的吧。”在人偶跑动的烟土纷飞之中，它们暂时停下了对两人的进攻，文锦森看着眼前人偶的自行变阵，发出了绝望的悲鸣声。
“到此为止了吗。”远端的胜利号教官看着眼前身陷重重包围的两人，自语道。
在收到研究院的邀请之前，胜利号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类可以使用舰装之力。虽然在直面深海压力时上阵斩获军功最多的并不是某个强大的舰娘，而是人类其中的一员。但是在舰娘之间口口相传的人类第一人孤身退敌英雄事迹中，被提及最多的是她精妙无双的剑术，和远超她剑术造诣方面的惊人美貌。
可是也没有听说那人能拥有舰装之力，胜利号对此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对于人类群体的韧性，胜利号则是深有体会。在这几年里，她也看着人类的一步一步发展。
最开始，人类对于被深海舰队打击的狼狈不堪，不得已求助于舰娘这一陌生的存在。
而战事开始的不利，人类内部的矛盾，种种的不利都给人类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人类却迅速的调整过来，颁布法令，接纳了舰娘的存在，甚至积极的推动舰娘融入人类群体。建立了和舰娘有关的学院，军队，研究院种种。以帮助美丽而强大的舰娘们，在战争中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实力。
否则人类也无法成功的联手舰娘将深海舰队击退。可是在飞速发展的背后，人类究竟研究到了哪一步，到底发展了一些什么呢？这些事情舰娘们从来都不会知道，也不会去想，她们只需要看着自己的提督就好。
胜利号看向深陷其中苦苦挣扎的两人，决定前去将两人从其中搭救出来，同时她摇了摇头，想要将脑子里面多余的想法去掉，也竭力的不让怪物两个字和文锦森重合在一起。
“啊啊，这样子不行了吗。”文锦森叹了口气，他努力的左冲右突，终究是徒劳，小提尔比茨似乎感受到了文锦森情绪，也准备停下手来安慰他。
可是文锦森却反握住小提尔比茨的手，其中传来的力度让小提尔比茨有些措手不及。
“准备好了吗？”文锦森带着戏谑的笑意问小提尔比茨。
“欸？欸欸欸？准备什么提督？”小提尔比茨完全摸不着头脑。
文锦森放弃了全身各处的防御，将力量集中在双手处，把小提尔比茨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准备飞过去啊！”
接着文锦森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小提尔比茨向着出口处丢了出去，然后渐渐脱力昏迷了过去。
被丢出去的50公分距离时，小提尔比茨努力的思考然后理解了现状。
接下来的70公分距离里，小提尔比茨决定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提督的亲生舰娘。
3秒钟之后，小提尔比茨穿过了整个人偶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大概，可能，也许，是从垃圾堆里面捡回来的舰娘。
于是小提尔比茨躺在地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
“啊，回来了。”研究院的大门被推开，康妮看着站在门口处生闷气不理睬文锦森的小提尔比茨，还有一直追在身后不停道歉的提督。大概猜到了两人应该是闹了矛盾。
本来她还决定调笑小提尔比茨几句，但是想到她是个小孩子心思，于是作罢。
康妮对着面前笨拙的文锦森叹了口气，心想：“唉，你自家的舰娘还得我来帮你哄。”
于是康妮走上前去拦住文锦森的胳膊，柔声说道：“回来啦，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我来帮你吧。”
闹脾气背过身去的小提尔比茨耳朵似乎动了动。
文锦森被康妮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不轻，考虑到此时小提尔比茨正处于矛盾期，以及康妮和她水火不容的关系。文锦森不敢大意，决心坚定自己的立场，撇开关系。
但是康妮却一把抓过想要逃开的文锦森，伏在他的耳边恨恨的低语道：“我就帮你这一次，好好学着点。”
康妮发丝间淡淡的清香和她话语里吐出的空气让文锦森的头脑有些发晕，失去了思考能力。
接着，康妮继续用轻柔却恰好能让小提尔比茨听到的声音说道：“看看你身上都这么脏了，热水已经在房间放好，换洗衣物也给你准备了，我陪你过去吧。”
当文锦森被康妮这一连串的温柔攻势有些心痒难耐准备答应之时，他背后的衣袖让人抓住了。
当他回头，发现小提尔比茨脸色委屈拉起文锦森的手说道：“提督，我们去洗澡吧。”
随后，小提尔比茨拖着一脸黑人问号，完全没能理解为何小提尔比茨前后转变如此之快的文锦森去往了房间。临走之前小提尔比茨还警惕的盯着康妮看了一眼。
康妮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自得，心想：“小丫头片子，想和老娘斗你还嫩了点。”
啊哈哈哈哈，想到自己只用了蛐蛐小计就将小提尔比茨玩弄在股掌之间，康妮开心的笑了起来。
如果这时候小提尔比茨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康妮放肆的笑声，就和文锦森曾经和她讲述的深海故事里面描述反派奸计得逞的笑声一模一样。
“恶魔康妮为什么会这么高兴？”正准备前去吃饭的麦伦大师听到声音有些不寒而栗。
“不知道。”赫尔曼大师摇了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这几天得表现好一些，然后把弄来的牌酒藏在更深处。
在洗去满身风尘和疲惫后的两人，文锦森就小提尔比茨提出的将床拼在一起睡的说法表示了同意，但是却严正拒绝了小提尔比茨说要睡进一个被子提议。
开玩笑，他可不想什么时候晚上起床，发现康妮正拿剑对着文锦森准备替天行道。
即便没有康妮在，文锦森也不希望哪天让宪兵队找上门来。
小提尔比茨对此显得有些失望，但终归是小孩子心性，两人很快就又和好如初。
临出门前小提尔比茨牵着文锦森的手不满说道：“提督以后你有事不许再瞒着我偷偷决定了。”
这显然还是文锦森那个将她扔出去的决定不满，这份不满更多的是出于文锦森没有事先和她进行商量，舰装之力加成下，这种摔打甚至还比不上人偶的攻击，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伤。但是小提尔比茨也隐隐有些后怕，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身陷重围，周围不是人偶，而是狰狞的深海舰队的话，她也被这样丢出去时她该如何去面对。
“嗯，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再瞒着你。”文锦森信誓旦旦的说道。
于是小提尔比茨终于露出了笑容，开心的牵着文锦森一同向院长的房间走去。
这时，康妮在院内喊住了他们。
“干嘛？”小提尔比茨显得有些警惕。
“拍个照吧，每个研究院的新成员都要拍的。”康妮一边摆弄着那个机器，头也不回的说道。
于是两人有些局促不安的面对着镜头，听从康妮的发号施令来摆好姿势。但最后并没有数三二一来拍照，而是在康妮一次失误的操纵下，按下了快门，记录下了眼前最真实的画面，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直到很多年后，某个前来探寻这场战争里不为人知的过去的少女，在图书馆中发现以及得以让照片重见天日。
在这张照片之上，小提尔比茨的手紧紧的抓着文锦森的衣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对自己提督的信赖。
而文锦森穿着研究院的大衣，他的神情倦怠，目光明澈。多年以后，他就是这副神态站在深海的行刑队面前的。可是，照片上的青年当时还没听到命运的召唤，他只是研究院里的一个尚未毕业的学徒而已。
手忙脚乱的照完照片就已经是暮色四合，冬日带来了微微的寒意，文锦森推开房门。在温暖的灯光之中，他看见院长如同过往一般在座位上捧着书本，桌上放着咖啡。房间里满溢着咖啡的清香还有书籍翻动的摩挲声。
院长的温和笑容给两人带来了心灵的慰藉，院长平稳的讲述声也给这忙碌的一天落下了注解。
这一天就如同两人研究院学徒生涯的缩影一般，他们将在这忙碌而波澜不惊的生活中成长起来。
而当两人离开研究院前往广袤的世界之时，他们注定要一同面对无数疑窦与明证，无数甜蜜与不幸，无数变化、邂逅与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