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一时间非常安静,学生们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似乎不太能理解文锦森话语的意思。
“我在研究院里学习的日子,我的舰娘也陪同我一起。她是一个,嗯..年幼的战列舰舰娘吧,我习惯叫她小提尔比茨。”
“在某一天进行日常修行的时候,有一个东西被送到了研究院,上面裹着白布。小提尔比茨非常好奇拉我去看,她大概从来没有猜到过自己会看到什么。”
文锦森顿了顿。
“那是一名舰娘的尸体,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轻巡洋舰埃姆登,送来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沉睡了一样。当时还不能理解现状的小提尔比茨问我为什么她不动了。”
“我告诉她,这名舰娘死了。”
“当天晚上,小提尔比茨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她第一次直面人生中最大的恐惧,即生死之间的恐惧。当她问我关于生死的问题时,我告诉她她不会死,而是会去往真主或者说神的身边。”
“但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并且我认为,真主这种东西是为人父母创造出来哄骗自己孩子的,以免她们在孤独的长夜里受到对死亡恐惧的侵扰。”
“无法接受,还有年轻的热血,都是一些很美好的东西,上一次我来到提督学院时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如果这些要建立在死亡之上,那就只是无法获取的奢侈品。”
“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当中的很大一部分会走上提督这个职业,我祝福你们中的每一个提督,以及每一名可爱的舰娘。但是请一定要记住,没有什么是值得你们去无谓的牺牲的。”
文锦森的声音很平静,却掷地有声。
听完他的讲述,教室里面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安德烈若有所思的坐了回去。
打破平静的声音来自于下课的铃声,文锦森敲了敲桌面,说道:“那么,就在这里下课吧。”
他转过头向胜利号点头致意,然后大踏步的走出了教室,胜利号也后脚跟着离开了。
很多年后,如同文锦森所说的一般,他们当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成了提督。而文锦森所讲述的这堂课,会牢牢的铭记在他们的心中,再由初始舰教会给新加入的舰娘。
“这堂课讲的不错。”胜利号走在文锦森的身边微笑着说道,“说不定你挺适合来当老师的呢,怎么样要不要来学院应聘,我作为副院长给你走个后门。”
“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可真是折寿,你可先饶了我吧。”文锦森耸了耸肩说道,出门后他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裳。
胜利号显然也就是随口提提,接着她问道:“提尔比茨的泡澡时间应该还有一段,要不要就去我的办公室等?”
胜利号将食指放在唇边,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掌说道:“如果你要穿什么轻飘飘的衣服,我办公室的衣柜还有一些,可以随便试哦。”
“才不会想要去试那种东西!”
文锦森赶忙摇了摇头,仿佛要将先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丢掉。
“那就还是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吧,看你也应该很疲惫了。”胜利号收回了玩笑的神情,认真的说道。
不管是生理意义上,还是心理意义上,文锦森确实相当疲惫了。但来到学院能看见胜利号现在的状态似乎相当不错,文锦森也有些开心。
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坐在胜利号办公室里,文锦森看着楼下正在进行体能训练课程的舰娘和提督们,在这些学生的身上可以非常明显的感受到青春的朝气。
可以想见,他们会走上一段相当艰辛的路,可能会犯下一些让人追悔莫及的错误,比如提督决心大破进击,又比如临判断时的旗舰所做的决定。
相对于地形复杂战术多样的陆地战争,在一望无际的海面,其实在战术上可以供使用的并不多。
如提尔比茨先前那次非常冒险的舍弃舰装的突进,其实在任何一本教科书上都没有记载,院长也是他们的老师曾在黄昏后教导过两人。
“能够活下来的战术,就是好的战术,根本没有定势可言。不管是小到一次遭遇战,还是放大到整个这场战争,都是如此。”
对,老师好像还说了一些什么来着,楼下传来了舰娘们训练时的喧杂声,让文锦森无法顺利的集中思考,他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愈发的沉重。
“空想,我都说了,你不用跑那么快,放慢一点速度,同时想想如何进行规避。”
“放心吧,提督,只要我跑的够快,炮弹就追不上我。你看,就像这样~欸、欸欸,等、等一下,为什么这里会有块石头!”
“啊啊,我都提醒过好多次了,你再摔下去换洗的衣服都来不及干了。”那名提督的声音充满了无可奈何。
“诶嘿嘿~”
虽然没有睁开眼,文锦森在迷糊中也能想象到空想摔倒在地摊开手卖萌的样子。
她的提督应该会过去抱起她吧。文锦森恍惚间想道,说不定提督还会狠狠的捏几下她嬉闹的脸。
这个画面出现在了文锦森的脑海中,有一瞬间让他联想起了龙皓月当初在船上劝他早日申请一个镇守府的事情。
“以后找个体会和提尔比茨谈一谈吧。”
这是文锦森最后的想法了,连日来奔波的疲惫终于随着文锦森松懈下来而爆发。他慢慢的伏在桌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觉文锦森睡的很是安稳,当他醒过来时,周遭的喧闹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香味。
似乎是研究院内每个春日弥漫在院子里的杏花香,但又有所不同,像是某种香料的香味充斥在了鼻尖。
文锦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终于发现了香味的来源。
那名少女就在他的身边,手捧着办公室里的教案,淡粉色的头发披散开来,泡完澡的她一扫往日的懒散,整个人就像一朵出水芙蓉一般。
这并不是文锦森第一次看见提尔比茨没有别发卡的模样,相反,每个要迟到的早晨,文锦森都会匆匆的梳理提尔比茨的粉色长发用发卡别好。
但这或许是文锦森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以来又一次的正视提尔比茨。
每个女孩都会有这么一刻,当她缓慢低眉而后又抬起的那一刻,那个充满女性妩媚的瞬间。会让旁观者明确意识到,不知何时起女孩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少女了。
提尔比茨发现文锦森醒过来,却看着自己发愣,感到有些奇怪。
她合上教案,歪着头想了想,觉得是文锦森睡迷糊了,接着提尔比茨好奇说道:“提督啊,胜利号教官说你先前表现的挺不错的。”
在文锦森伏在桌子上睡觉的期间提尔比茨一直在看教案,因为胜利号也对文锦森的讲课大加赞赏。这让提尔比茨非常的好奇文锦森到底讲了些什么,才能让很少褒奖人的胜利号发出如此言论。
正常想法来看,一旦看到教案,文锦森也应该能瞬间明白,提尔比茨说的是讲课的事情。
也许是真的被提尔比茨泡完澡后香料的气息弄晕乎了,也许是一改往日懒散的提尔比茨身上女性魅力让文锦森感到有些陌生。
总之,文锦森没有想到自己的那次授课,反而是联想到了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次极为羞赧的女装事件。
文锦森躲闪着提尔比茨好奇的眼神,糊弄着说道:“没、没有啦,我一点都不适应那个,胜利号那都是瞎说的。”
“可是,”提尔比茨有些不解,“教官真的很少这么称赞别人,提督你应该是确实适应了才对吧。”
适应你个头啊,要是真的适应了,你的提督也就得觉醒一些奇怪的属性了。面对咄咄逼人的提尔比茨,文锦森的冷汗缓慢的流下。
“唔...咱先别聊这个了,话说你修整好了的话,我们就和胜利号教官告别一下准备出去吧。”文锦森努力的想要岔开话题。
这个遮掩的态度终于是将提尔比茨的疑惑点满了,她向前一步坐在文锦森的大腿上,双手搭在文锦森的肩膀上,迫使他面对自己。
“呐、提督,以后让我也看一次好不好。”提尔比茨看着文锦森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提尔比茨唇间的吐息挠的文锦森的耳边有些发痒。更要命的是,这个在往日并不算罕见的身体接触,相比以往毫无自觉的文锦森,这次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提尔比茨身体各部的柔软。
“真、真的要...要看吗?”文锦森断续的问道,他的理性正在逐渐蒸发。
提尔比茨轻轻的嗯了一声,泡完澡后她身上的兰麝随着这个轻声充盈在了文锦森的鼻尖,成为了压倒文锦森常识的最后一个稻草。
“那你先起来吧,我先准备一下。”完全豁出去的文锦森冷静的说道。
提尔比茨站起身后退一步,文锦森看了眼四周,发现天色居然已经将近黄昏,而那套女性教师制服先前被他扔在桌上,就在不远处。
希望窗外不会有人看见,文锦森心想道。
接着他认命的拿起了那套女性教师制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无可挽回的错误发生之前。提尔比茨意识到了眼前氛围的不对劲。
当提尔比茨接着看见文锦森拿起女性教师制服,同时露出迷之崩坏的微笑时,终于明白了两人的对话从来就没有关联到同一个点上。
提尔比茨赶忙上前紧紧的抱住文锦森的双臂,摇晃着他的身体,想要把他崩坏的眼神挽救回来,急切的说道:“提督,你在干什么啊,提督!”
“哼,呃,啊啊。”文锦森不解的说道,“提尔比茨你的声音为什么要颤抖,不是你让我女装的吗?”
“完全!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提督你为什么会想到那方面去。”提尔比茨带着强烈的困惑说道,“我是在问你帮教官讲课的事情啊。”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