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煜扶着那人愣了半瞬,心中纠结着,但瞧那人面色惨白,身上血流不止,自己也确实管不了那么多了,书煜对着那人道:“对不住了,姑娘!”他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刚刚的女公子叫上来给她止血,看那女公子半点江湖气息都没有,若是瞧见这人身上千疮百孔恐怕会被吓晕过去!
书煜手轻轻地拨开那人的衣服,却是未动她脸上的面纱,不是不好奇,只是这般情形下,自己已然算得上是趁人之危了,若再未经人家同意挑了人家的面纱,等她好后,自己也不必希冀着人家对自己以身相许,恐怕是要拿着刀砍他这个登徒子!
虽然书煜是在救人,可一番动作下来,书煜面上已晕染开来红色,他从未见过姑娘家的身子,如今自己动手来剥人家姑娘的衣服,委实……开了自己人生的先河。书煜尽量避免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不该停留的地方,待除去那姑娘身上的衣服后,入眼的便是一片血肉模糊,除了胸口处那处伤,书煜无法分得清其它伤口在何处,往室内扫了一眼,便瞧见了浴桶,里面还冒着热气儿,书煜心道这酒家招待真是齐全!
书煜三步做两步抱着那人走至浴桶那里,将那人放入浴桶中,随手捞了一块布巾为她擦拭,指尖传来女子特有的温软,书煜心下又是一紧,默默在心中道我是正人君子,我是正人君子……那姑娘许是触碰到温水,有些意识了,嘴里轻轻发出些声音,书煜听闻,急忙点了那姑娘的睡穴,心里捏了一把汗,若此刻醒来,还不得再闹腾两下!
擦拭完毕,书煜才觉得自己对这家店的评价低了些,不仅有备好的衣物,还有治疗刀伤齐全的上好的药物,真真像是为他们而准备的。书煜来不及多想,就开始为那姑娘包扎疗伤。一番忙碌下来,书煜算是把那姑娘给安置妥当了,解了那姑娘的睡穴,瞄了一眼自己胸口上的刀伤,血已经止住了,再看看床上被包成像是粽子一般的姑娘呼吸平稳,轻呼一口气,才起身去为自己包扎。
那姑娘的面纱始终没有取下来。
翌日清晨,书煜是被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吵醒的。自从离了剑阁,他的作息就完全散了,这时被吵醒,无疑是逼他发火。书煜一个不耐烦的翻身,却砰地一声,身子沉沉地摔在了地上,这是第二次,他毫无征兆的摔在地上!这一摔,书煜才想起自己昨夜是在旁边的贵妃榻上歇下来得。低低咒骂了一声,睡眼惺忪去瞧发生了什么,却看见身上几乎全是白布包扎的姑娘正挣扎着要起身。
书煜见她醒来,还这般有活力,脑子里并未多想,直接上前,有些欣喜道:“哎,醒了!你真是我见过命最硬的一个人了!被砍那么多刀,流那么多血,醒来还能这么有活力,真是厉害呀!”
书煜的思想有时恶劣的程度已经如此,说出来的话也总想让人一巴掌拍死他,或许一巴掌还不够。床榻上正挣扎着要起身的那位姑娘,心里就是这般想的,若是自己手脚不方便,早拿起刀来砍面前这个人了。书煜瞧着那姑娘挣扎着要起身,又好心提醒道:“你别动了,万一扯着伤口,你就能做喷泉了。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住嘴,你个无耻小人!”那姑娘极为狠厉道。书煜挑挑眉,拍了拍自己的云墨烟衫,坐在茶桌前,翘着二郎腿,双眸打量着眼前的人,终而,笑道:“姑娘,你这般诋毁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了?要知道,若不是我,你现在不是血流而尽而亡,就是在针叶林里被狼啊什么的给叼走,想活命都难!”
那姑娘却道:“那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她昨晚是没了什么意识,但却不意味着自己对昨晚的情况一点都不知晓。此话一出,书煜倒是笑出了声,道:“昨晚?你觉得我会对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做什么龌龊事?我可是连你的面纱都没有揭!若真要说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就是把该碰的不该碰的地方都碰了一遍!昨夜我为你清理伤口,可是劳心劳肺更劳体力啊!”书煜说的也都是实话,昨晚替她清理伤口,大抵是把人姑娘全身都摸了个遍。谁让那群蠢货下手那么狠,砍得这姑娘全身都是伤。
那姑娘闻言,又看见书煜那副登徒子模样,一时气急,嘴里只能狠狠地吐出一个“你”字。喘着大口大口的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纱,果然还在,心下平稳了一番,耳边又响起书煜那欠收拾的话。只听书煜漫不经心道:“没事别瞎戴面纱,给自己增添江湖高手的神秘感。我告诉你啊,高手在民间,谁有那闲功夫整天戴着面纱去砍人!高手呀,从来不戴面纱的,你看你,就算是戴了面纱,也被砍得这么惨,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话说砍你的那群人也是戴着面纱,而且你们的服饰都一样,莫非……”都是一伙人,相互砍杀,动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是因何,恐怕是这姑娘做了些什么触怒他们主子的事儿,才会遭人砍杀的。
那姑娘听书煜止住了言语,轻呼一口气,倒是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她向来是爱憎分明,只是出其不意地被人……有些冲动。书煜听她这样问道,也不作虚假回答,笑道:“在下书煜,以前呢在剑阁做剑客,后来因为跟老剑客的思想不统一,被赶了下来,再然后嘛,我就自己在江湖上飘荡。碰到你是个意外,救你也是因为我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都是大实话!
那姑娘闻言,敛下了眼眸,似是相信了书煜所言,心道,就他这张嘴,不被人赶下来那才怪了呢!姑娘不出声,书煜又问道:“敢问姑娘是……”
“子兮!”那姑娘狠狠地说道,书煜本就没打算她会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么一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了,听起来也不像是假的。书煜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那姑娘又道:“砍杀我的那群人都是斩东门的人,我自己曾经也是斩东门的,现在不是了。我偷了主子一样东西,虽然已经还回去了,但还的时候被发现了,然后就被追杀了,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书煜本以为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倒霉的人,现在听这姑娘一说,觉得她也很是不走运啊,偷的时候没被发现,还的时候却被抓包了,这……真是尴尬啊!想罢,书煜不自觉端正了态度,道:“子兮啊,你……偷东西作甚?”斩东门他倒是听说过,只是从未打过交道,江湖上,斩东门也是个爱玩神秘的组织。从昨日到现在的情形来看,斩东门似乎培养不出什么优秀的人啊!
“我需要它来治我爹的恶病,但是当我拿到回家之后,却发现我爹已经被杀害了。”子兮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书煜此刻对子兮是同情万分了,好不容易偷到东西,回到家发现父亲已经被杀了,还东西的时候,自己又被逮到了,真是……命运多舛啊!
书煜绕过话题,真真说了一句欠收拾的话:“你们斩东门是不是专门培养蠢货的?”昨天那群人武功还说得过去,就是智商……有点堪忧。若他是那群人之一,管他真死还是假死,先补上几刀让他死透彻再说,免得后患无穷,只是那群人婆婆妈妈,啰啰嗦嗦一大堆,就那样被骗了过去,智商真是不敢恭维!
子兮闻言,刚刚心头上还有悲伤难掩之意,现下又是一阵愠怒,道:“我们都是刚入江湖的,哪懂什么江湖小手段!你以为我那么金贵,主子还需要派上门内的高手来杀我啊!”
“……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若是碰到高手,估计真会像自己一样,不管真死假死,都会再往身上戳几刀!还好,昨日遇到的是一帮蠢货。书煜又是想到什么,问道:“话说,你当初是如何偷到东西的?”既然那斩东门还是有高手的,偷东西哪儿有那么容易,何况看这姑娘,也不像是武功有多高的,毕竟刚入江湖。
子兮眼角微微抽动,道:“我只是一个做饭的,还不能在饭里下点泻药!”书煜闻言,似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话,一脸木讷,终而,似是无语道:“子兮,你简直是个人才!在下自愧不如!这么一推理,敢情你来江湖上不是来砍人闯荡的,而是来做饭的?!”眼前的这人真是个妙人儿啊!
“我没钱给爹治病,正巧有人说缺厨子我就去了,谁知道这是斩东门!我知道你肯定还会问我武功哪儿来的,都是我爹教的,我爹说他只是一个山野樵夫,这话骗三岁时候的我还行!”子兮恶狠狠地说道。书煜觉得天下真是有太多妙不可言的事了,自己真是见识短浅,从来不知,世事竟会巧合至此。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养伤,找杀父仇人,能弄明白我爹是什么身份就去弄明白,弄不明白就这样也好。”子兮说道。书煜听后,点点头,看了看那被面纱遮住大半个脸的子兮,仿若便能看到榻上躺着一个天真的傻姑娘,不自觉的笑了笑。
后堂
令长久收回峘寻镜,也是一脸木讷,看完前因后果,令长久也是怀疑自己白在人世间过了几百年,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有巧合事情发生的人了,在幸运与悲惨的两极来回翻转……真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