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回去也同自己的爹娘说了此事,所说事情的来龙去脉略有荒诞,但梁现却是很赞同这门亲事,毕竟算是从江华那里挖来的儿媳,也能把他给气得不成样子。
梁溪也着实没想到三家的关系是这么的难以形容,朝堂中事,梁溪向来不做过多了解,故而也没深想。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江君罢了,君子之风支配着他要去向江君道歉,谁知,还没迈出自家大门,江君就来了,一改往日那挑事的模样,满脸笑意道:“梁兄,你真是君子!”
梁溪原以为江君是疯了,可江君的话却让他觉得是自己救了他,不免有些无言以对。心中也暗自想着祝思究竟有多可怕,让江君这般怂。之后的又一番解释,梁溪才知江君怕的不是祝思,而是与他有关的亲事,一提起,江君就头疼无比。纵然再纨绔,终究还是怕这俩字。
有时候,梁溪觉得江君就是自己的另一面,什么君子之风,什么书生气质,在江君那里通通不做数,这也不正是没遇到先生之前的自己吗!因着这个缘故,梁溪与江君结义,彼此称兄道弟,宛如至亲。
再说江华收到祝文那封气死人不偿命的信之后,一想起朝堂之上,自己臆想的梁现那副丑恶的嘴脸之后,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是要冲到祝文面前吊打他。只因自家夫人还在恶意揣测自己先前说的那些混账话,便耐着怒气,翌日清晨仍是穿戴整齐,面不改色的去上早朝。
自打子末也之后,卫国的皇帝们都偏爱起深沉的色调,说是不可忘了本。因子末也后宫只设后位,并无美人佳丽三千,后代的皇帝也遵循着,只设后位,故而后宫并无一些不干净的事情。连带着,帝王家也都个个出情种,专情的不得了,深情的能掐出水来,对于有三妻四妾的大臣也是冷眼相待,故而大臣们大多也都是畏妻如虎,惨不可言。
江华心中自然咽不下这口气,隔天一来,就参了梁现一本,斥责梁现顶着一张和事佬的脸,背地里净干些偷鸡摸狗,倒打一耙的龌龊事。当然此事定时有所指。梁现的脸色霎时不大好看,比那阴沉的宫殿还阴沉。卫国的现任皇帝,子末也的儿子,看到这奏折也是一阵头痛,毕竟这俩都是自己看中的大臣,却因为一门亲事又闹的不大愉快,实乃气人。
梁现自然也不是只会吃瘪,见皇帝一脸凝重,一言不发,便站出来,义正言辞道:“启禀皇上,江大人完全是在污蔑老臣。这门亲事是祝文亲自退的,而江公子也表示很赞同,如今犬子与祝思喜结亲事,怕是有人内心过不去这道坎,妄加揣测,有意挑拨,委实可恨至极!”
此话一出,江华当即眼角直抽,深深觉得自己是生了一个败家的不能再败家的狗玩意儿,把他的脸面当做怀里的钱,一把一把的往外送!梁现口中那别有用心的人不就是指自己吗!
卫皇帝扶额,似是已经不耐烦了,而事实上,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了,只丢下一句话“朕心怀的是天下,二位卿家的家事不宜搬上朝堂,分寸还是要有的,可否明白?”言外之意就是这事儿你们还是去私了吧,再久缠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果然还是奏效的,江华和梁现也是都要脸面的人,自然不能站在朝堂上互相编排,让后面那些大臣默默地看笑话去,便相互给对方一个不顺眼的眼神,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上朝。
皇帝见状,轻舒一口气,便开始正儿八经的上朝。虽说这一天的早朝风平浪静,可后面的那些大臣却觉得是波涛汹涌,甚是不自在,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既插不上话,也不敢贸然去劝阻前面那两位。皇帝显然也在顽强地硬扛着,时不时地提醒下面某两位大臣不要说着说着就扯到亲事上,再由亲事扯到人格问题上,这或许是他这辈子上的最心累的一个早朝了。
这些事情,令长久也是知晓得,可自己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毕竟此刻自己只是一个教书的。只是在心中默默感慨祝文太有本事了,竟闹得两家不得安宁。令长久自然也知道江华与梁现都没有一些险恶的用心,只是纯粹的维护各自的面子,逞逞口舌之快,看对方倒霉自己就开心的那种。令长久便也安下心觉得两家只会在口舌上残杀,不会真的动刀,也替祝思与梁溪的婚事松了一口气,只等着江华与梁现都舒心了,就把婚事给办了。
相较于江华与梁现每天唾沫星子横飞,祝文这个幕后主使却过得像往常一样悠闲自在,时不时地看看江梁两家闹得怎么样了,时不时地要劝架却又不小心往里面添油加醋,使事情又复杂了些。江华见到祝文更是没好脸色,得了祝文的福,如今自己的面子像是被狗啃了,残缺不齐,眼里已经是见不得祝文了。反倒是梁现见到祝文亲切得很,这就把江华气得已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祝家的管家担心老爷子再这么下去,祝思就别想嫁出去了,自己想提醒,可是又怕老爷子不乐意,便就这么放任了。
三个男人一台戏。
两家的夫人却并不因为亲事而像那些大老粗一样,该怎样就怎样,甚至是看不惯他们两个整日逞口舌之快。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一个白眼过去,就能让两个老男人愣上半天。
梁溪他们三个毕竟还是要读书的,每日到上天入地读书,丝毫不提自己的爹都在干些什么。令长久每晚用峘寻镜看今日两家有什么趣事发生,好似已经成了习惯,有时竟还会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没有之前那般淡然。就连玉无卿都说自己是转了性情,还不忘调侃一下花归尘何时能转性情,多笑笑。
花归尘也只是清淡的扫他一眼,并不言语,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令长久,令长久随即便敛下眼眸,道:“多笑笑还是挺好的。”她从前都不怎么笑,只是到了凡间,发现许多趣事,抑制不住地要笑……笑笑也好!
花归尘那如山水墨画的面容因她那一句话略有起伏波动,只淡薄道:“好。”
玉无卿在一旁猝不及防地被强制看了妇唱夫随的画面,不由地摇摇扇子,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笑笑,迈着不羁的步伐出了门,吊儿郎当道:“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