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乱磨圈的蒲鸣欢:“我在哪儿来着?”
脑袋和脸腮整个被人左右夹击的路延,急得逼出了鲁西南的方言:“我哩亲娘嘞!恁这都是弄啥来?!俺的脸够小了!可白再挤啦!”
潘少染吃痛嗷出声:“谁踩我脚?”
高葵连忙回身:“没事儿吧?!抱歉!是我!没看见啊!真是对不住你…”
脚底稳不住双脚的戴之芝被人从后背推着走:“哎呀!急什么!都别挤!”
脑子慢半拍的贺若宴,一脸迷茫,摸着后脑勺:“我在…我在…噢!我好像是在这儿!”
“啧啧啧!哎哟…这场面!哼!宁师傅不把他们的皮生剥下来算我白说!还好我不用折腾!还好我腿瘸了!嗯?”长孙玉璇止不住慨叹又庆幸,潜意识下脱口而出的话,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而小婢女樊樊不论自家主子说的话是对是错,只会机械性的点头微笑,再答几句“嗯,小姐说得对!小姐说得有道理!”
除长孙英和少数头脑清醒的几人早早站好队,其余的人几乎全部乱了套!
杂乱无章、人仰马翻、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原形毕露,怎一个惨字了得?!
魏禾侧眸打量,宁柳双拳紧握,额头的青筋挨个‘突突’直跳。脸色阴沉,竖眉瞪眼,双眼迸发出的目光好似最为锋利的片片刀刃。仅她一人所散发出的愤怒值,怕是足可崩天拆地!
魏禾顿时只觉得后背脊梁嗖嗖发凉,不由得转眸鼓腮,悄悄吹口气。
宁柳表面上看起来不好惹,实际上她的暴脾气一冲上来,还真就是软硬法子不吃,势必要狠狠教育一顿。十分难以规劝压制,搞不好往往还会适得其反…
其他几位老师正是太过了解宁柳的秉性,因此常常无计可施,只好在心中为这帮倒霉孩子默默祈祷,最后多预备些汤药即可。
这处,一顿惊慌失措调整过后,瞬间变得面目一新。井然有序,排列整齐。
鸦雀无声,等候发落。
宁柳竟一如反态,不怒反笑:“都作妖作完了?都闹腾尽兴了?”
众生先是点头然后再摇头,然后无言以对:“是!嗯…没有!呃!这个…”
“冠云第六百三十七条的塾规是什么?”宁柳沉沉倒吸了一口气,忍制下满腔的怒火。
安富尊荣,年少轻狂。
回想起初次入学的那几日,冠云时常发生持强凌弱的事件。由于太过恶劣,导致不少普通人家纷纷退学。
嫉恶如仇的宁柳如何能束手旁观,便下只身一人拦截在私塾的入口处。亲自出马教训、挨个处置,以势压人带动引头几个的‘霸王’和‘刺头’!这一举,重重地给娇生惯养的千金少爷立了下马威!
同时,再入学的每位学童都会收到足足有四五尺之高的冠云塾规分册。需默背十日之余,抄记整整三百,耗卷上千页。
以至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夜寝无眠,索然无味,身心俱疲。心开意适,也真正领略到宁柳这位骑射师傅为人的铁面无私。
故此,印象又怎能不深刻?!
众生早已将原篇熟记于心,一字不差,恭敬齐声朗答:“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一定要尊敬师长,表里如一!言行方正,合乎规范!刻己自责,束身自重…”
将一整条塾规全部背下后,再愚笨的人此时也已知晓宁柳师傅动怒的缘由。
纷纷当即单膝下跪,低首拱手:“学生等知错!恳请宁师傅处罚!”
宁柳却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貌似是在等待什么。
在槐树下樊樊正双手为长孙玉璇扇风,小声嘀咕:“看来宁柳师傅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长孙玉璇睁开双眸,嗤笑着说道:“哼!肤浅…如果向来以身作则的宁师傅这么好被打发的话,冠云早就不会是外人看到的这副样子了!”
“啊?”很显然凡才浅识的樊樊并未能领透这话中的其中含义。
“不过蒲鸣欢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气,居然是她成了我爹的徒弟…”
樊樊卖力挥动着扇子,笑得十分灿烂:“这不正好啊!有了这层联系,鸣欢小姐可以和您的关系缓和一些了!”
长孙玉璇有一瞬间感觉无言以对,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缓和?本小姐最后一次告诉你!我跟蒲鸣欢这一帮人就好比是猫跟耗子的天敌关系,你有见过不吃耗子的猫吗?所以你认为有耗子会跟猫和平相处的吗?以后这种话再被本小姐听到一次,嘴巴给你撕烂!听清楚没有?!”
樊樊战战兢兢答道:“是…是!奴婢记住了!”
公羊先生见此,不由暗自感喟:“嗯…都还没有到愚不可及的地步!”
贺若延探了一眼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宁柳,不露声色。身体微倾,低声提醒道:“公羊兄!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趁学生们暂时都还齐全,赶紧先把主要的事情交代下去吧!”
公羊先生顺着贺若延的视线看去,立即领会其意。面带温笑,轻咳清嗓:“关于长孙大人选徒一事已有结果!此人就是…蒲鸣欢!”
蒲鸣欢呼吸一滞,不可思议:“是我?!”
潘少染不可置信,直接冲口而出:“什么?我没听错吧?是她啊?”
这话路延听着可就不爽了,他一把捞起潘少染的后领子:“嘿哟!你个鳖老二!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就不能是我们家鸣欢了?我们家鸣欢怎么着了?啊?你说你说!我让你说…你说你说…说说说!”
“就是就是!过分!”高葵也跟着数落,自带软绵绵的腔调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潘少染心虚又憋屈:“我没…我真没其他的意思!路大哥!路大爷!你先别生气嘛!我还是不是你最贴心的小裤衩儿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开始陆续私下推断:
“诶!你说,怎么就是蒲鸣欢呢…”
“是啊,我认为显然是魏禾的实力更强一些!”
戴之芝猜测:“看来魏禾应该受误伤人的影响,还是被淘汰了…”
贺若宴接上:“这么说也对…因为除了她也没别人了不是!”
“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传来,只听宁柳骤然低声一吼:“有意见的,直接到我跟前来讲!”
话音未落,周围顿时再次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