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怎么办啊…回家又要被揍个半死了…”蒲鸣欢以走三步停两步的速度落在最后,悲声连连。
“唉!”
“唉!”而路延和高葵相顾无言,唯有默契的同声哀叹。
三人正漫不经心地往蒲府的方向,晃晃悠悠地靠近着。
街市中须臾有一阵躁动,待几人彻底看清的时候。已经有六七个年芳春龄的亭亭女子,专门隔离开高葵和蒲鸣欢,互相手拉着手围堵在路延一个人的四周。
“好一个英俊的玉郎公子啊!”
“我们听别家女子谈论说,你是神农医馆馆主的小徒儿是真是假啊?可尚有婚配!”
“公子公子!小女来自都城大兴…姓辛名…”
路延瞬间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到,面上渐渐微红。想要逃出包围圈,可男女有别不好推碰,更加不知所措。路延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但也立即刷新了他以往认知的常识。
原来古时候也会有这么多如狼似虎的豪放女子……
“喂!你们几个丑八怪!给我放开他!”顿时火冒三丈的蒲鸣欢,撸起袖子,便怒气冲冲地奔向她们。
可就在这时,一辆来得不适宜的受惊马车,正飞速冲撞向蒲鸣欢。
“鸣欢!快躲开!”高葵见此,怛然失色,急忙大声提醒。
魏禾的反应虽是极快,却因不会轻功的缘由,无法立即赶到蒲鸣欢的身边。只得按就近原则,便急速奔向那辆马车。
却猛地被一些惶恐的人群给挤挡在原地,趔趄不稳。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腾空而起的瘦削身影,施展轻功,迅直飞往那辆没有车夫驾驭的失控马车。
眼看惊险迫在眉睫,魏禾顾不得自身处境。虽然有些吃力,但好在身体足够敏捷,成功穿过层层阻碍。
阵阵贯彻长名的马嘶声,在街道中心渐渐散播开来。一直乐此不疲地围在路延身边的几名韶华女子,瞧见了迎面冲来的烈马,出自保护的本能,纷纷慌乱跑散。
“这马疯了!快!赶紧全部闪开!”
后车厢里坐着的一名年少男子被癫狂的烈马左右摇晃得头晕眼花,四处翻滚,还不忘扯起嗓门对厢外的不明真相的行人大声提醒。
顿然之间得到自由的路延没了束缚,立刻跑向脸色已经惊白的蒲鸣欢。他猛地一扑抱住停滞不动的蒲鸣欢,用自己的身子紧紧挡护在她前面。
马烈被周围的噪乱扰得更加惧怕,连着叫唤撒开蹄子奋力奔跑。就在眼看就要撞上路延和蒲鸣欢两人时,钧发之际,一位身穿墨色长袍的义薄云天少年横空直降。
他的身手矫健灵活,一个轻盈洒脱的侧翻,人便完美无误落在那头昏头转向的烈马上。
魏禾一人在众多摊位的窄处连跃带跑,却始终冲不出险要的位置。直到在人潮中望见了路延的身影,双脚立即加快了速度,一路奋力狂奔,逐渐超越过了马车。
情况太过危急,魏禾甚至来不及缓一口气。环顾四周,脑中机敏转动。就近利用,右腿向前垫步,左腿提膝,脚底外侧向前。朝准距离自己最近的摊位就是一个迅猛的侧踢。
摆满各式花伞的桌案在相互作用力的控制下,飞速冲到街道中间,及时将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整个马车阻拦下。
少年则把握住时机,为避免伤及到无辜。两手一同使力,烈马的长脖被硬生生拽得只能向后仰去。前蹄子‘蹭蹭’地往上高抬,来自外界施压的力量太过巨大沉重,但这匹马的脾性也是少见的顽固倔强,始终不肯屈服。
面对眼前这一局势,少年依旧泰然从容。唇角冷勾,手下再次施力,如同方才操纵的方法一般,多加上了几分霸道与强硬。
烈马的瞳孔放大,渐渐不停上翻,鼻子里连连哼叫还打着颤音,终于抵抗不住。
随着烈马与后厢的怦然一声倒地,少年的脚下猛地一蹬,施展轻功,潇然落地。
他一言不发,只稍整衣袍。微掸尘土,便洒脱离去。
“哎呦少爷!您可吓死小的了!小的们护驾来迟!您可千万赎罪,您是不知道…这人挤人的…鞋都给我踩掉了……”
两名护卫架扶着有些灰头土脸的乌谷元,跟在神色无常的舟与归身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行人已经打道回府。
魏禾依然还站在别处,周围的人潮也已经疏散了不少。
她注视着逐渐远去的瘦挺身影,面容淡常,目色少许出神犹不知。
“哟!这个大盒子里头装是什么玩意儿啊?”一位年过半百的鬓霜老人,一张口说话,便能看到他口中仅剩无几的八颗牙齿。
听此,有个年轻小伙忍不住‘噗嗤’笑出,解释说道:“老伯!这是马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时起伏地笑声的不停,纷纷有人开始猜测:
“这是谁啊?”
“看这般别致华丽的马车装饰,倒是不像咱们倚云端本地的!”
“哪位大爷大娘能行行好,把拉我出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车厢内忽然伸出两只手,闷闷一声。
刚有几个好心善意的人靠近了几步,准备帮上一把。
“唉!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可别乱插手!你们都忘了前段时间一口气倒在雷老板店里的那个?叫叫叫…噢!叫路延的那个小伙子,我听别人说啊,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呢!”一位已经半头银丝的老大爷,怀里挎着菜篮子。一脸神秘兮兮地讲述完,便连忙拄着拐杖,急哄哄似的走开。
方才还在吵吵嚷嚷围观的人群闻言后,顾不得分辨方向,顷刻之间速速闪离此处。
“都别走啊?喂!我可是…”
“这位兄台!你还好吗?”路延确认蒲鸣欢并不大碍后,便将任由高葵抱着轻声安抚。他小跑了几步,缓缓来到这座侧倒在地的马车旁,开口问道。
“不怎么好!我的右脚好像扭到了!”
“手给我!”说着,路延爬上车厢,跪身在帷裳的位置。
随着车厢里传来一句模糊不清的应声,随即伸出一只皙净纤瘦的手臂。
路延骨修细长的十指,牢牢拉住那男子有点发抖的手掌。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将他成功解救出来。
两人站在有些晃动的车厢上,双腿不禁有些打颤。
眼前的年少男子,容貌秀净。锦罗蓝衫的衣服各处沾上不少的灰尘,玉冠歪斜、发丝凌乱。虽然看起来难免不了的窘迫和狼狈,但面上还是照旧挂着神采奕奕的笑容。
“这位公子…”
“啊!”
蓝衫少年欲想开口道谢的嘴巴刚张开一半,不料脚下一个趔趄不稳。条件反射下,扣住了路延的脖子连带着他,两人迅速一同倒了下去。
“哎呦!我的脖子…”
“抱…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的。是身体的本能!本能…”
蓝衫少年摔在了路延身上,而路延十分结实地摔到了石硬邦邦的大地上。
路延的神智忽地迷糊,呼吸暂停住了几秒。只感觉,后脖颈活动受限,只稍微抬动了一下下,就有骨头断了一般的剧烈痛感。
“喔吼吼吼吼…”
那少年赶紧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路延的左脸:“你还好吗?是伤到什么地方了?!”
蒲鸣欢和高葵二人掠过两三过客,匆忙跑来,纷纷关心问道:
“路延哥哥!要不要喊爹爹过来帮你看一看啊?”
“路延…你感觉怎么样?”
路延慢慢恢复清明的神色,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稳气息。闭上眼睛,嘶声力竭地扯着嗓子喊:“小禾!!你快来~”
音落许久,已经缓过精神的魏禾,从远处一路晃悠着走到路延身旁。
身子骨半蹲着,一手搭在膝盖上,浅腔淡声:“还能动吗?”
路延的五感天生比平常人要发达敏感的多,尤其是身体上的触觉。哪怕只是蚊子般叮咬的疼痛,都会让他有一种被抓心挠肝的感觉。
因此,他哭笑不得,又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伤处,再次开始龇牙咧嘴地叫疼。
魏禾的心中着实是无奈至极,轻手慢脚地拖扶起路延。
“我来一起帮忙吧!”方才那位蓝衫少年满脸愧疚,折束起宽大的衣摆塞到腰间。
“末将等人来迟!请贺二公子恕罪!”一名容仪魁梧的青年男子,身后带着几名素衣侍卫,纷纷对蓝衫少年弯腰行礼。
“凡将军!我并无大碍,你们将这马车抬走处理掉即可。特别这匹马!还有!都先别跟着我,我认识回客栈的路!”少年表情变得端正,说话的语调肃重。唯有在提到那匹已然失去意识的烈马时,咬牙切齿,以便重点提醒。
凡仰鑫只得颔首拱手:“是!末将听命!”
虽为一场闹剧不假,但经此波折后,不久官府内便立即派出了几列官兵整顿治安,稳定民心等一系列后续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