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府后院内,已经将近见底的一壶茶水重新添置,空碟的糕点扯下,换上了几份咸甜适中的八宝糍饼。湿哒哒的裸萝,从头到脚干净整洁、皮毛柔顺软茸,被蒲鸣欢夹在怀里翻来覆去的折腾蹂躏:“太可爱了!好想掐死它!”
“小祖宗!你悠着儿一点!这会不怕了…”路延点了点蒲鸣欢的脑门,从她手里接过裸萝,把它轻轻放在地上,多捋抚了几下:“坏姐姐欺负你了…裸萝不怕,不怕!”
“我哪有…”蒲鸣欢噘着嘴,小声嘟囔。
“子通哥?真的是你!”贺若宴顿时喜上眉梢,径直奔向正在用茶的长孙英。
“阿宴!你何时来的倚云端!”长孙英抬头去看,先是十分眼熟,随即认出原是竹马之友。
“才不久!前日启程…”
“子通兄,你们认识啊!省事了,不用费口舌介绍了!”路延还未开始介绍,便看到已经互相抱在一起二人,先是纳闷后又释然。
“这不是昨天的那位小公子吗?看样子和长孙大哥是密友旧识了!”高葵也注意到背后的动静,转过身子寻望过去,说道。
“我们大兴的执垮小子弟从一点点大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子通哥哥长子通哥哥短的!虽然岁数比我们大过不少,可从未嫌弃过。不像别家的权势大少爷…个个只拿鼻孔看人…子通哥哥就不会!”
长孙英领着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贺若宴坐下,玩笑道:“你啊!还是跟小的时候一样,油嘴滑舌得找不着正调!话里有话的说哥哥的年纪大!”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贺若宴匆忙站起的与此同时,面红忸怩地接连摇头。
长孙英冁然而笑,按住他的两肩示意坐下,对他缓声道:“阿宴,路兄弟几位都是不同流俗等人。萍水相逢尚能化为不解之缘,须得视惜!明白吗?”
“子通哥哥尽管放心!小弟尚能领略一二!在下复姓贺若单名一个宴字!子通哥哥,你不知道!我与这几位初次见面的时候,还闹了不小的笑话!”贺若宴说完,过分皙净的脸上又红了几度。
贺若宴不说还好,他一提起这事,路延的后脖颈又开始像骨头断了似的剧痛难忍,不久后又恢复正常。路延按揉了两下,继续和蒲鸣欢蹲在地上逗裸萝戏玩。
路延护住裸萝:“姑奶奶!你不能再薅它的毛了!就这你样的力道再来两三下,裸萝浑身可就秃得溜光了!”
蒲鸣欢立即反驳:“我哪有那么厉害!我是你看这样!我才那样的!”
路延被她气笑:“我哪有那样!我是这样…”
石桌上长孙英、高葵和贺若宴三人的性情相近,志同道合,很快娓娓而谈。修剪好枝叶的绯扇暂时无事可做,便站在一旁帮忙添茶水续糕点。
‘咚咚—咚咚—咚咚!’
蒲鸣欢的耳朵灵敏一动,依旧没抬头:“又有人敲门了~”
“今天这是咋的了?!你去!”路延说完,轻轻拍了拍蒲鸣欢的手臂。
“裸萝还要我陪它玩!”蒲鸣欢摇摇头,一脸的不情愿。
路延笑了:“石头剪子布还会吗?”
“会啊!”蒲鸣欢眨巴眨巴眼。
“一局定输赢!谁输谁去!敢不敢赌!”
“好!”
路延和蒲鸣欢一人背着一只手,互相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路兄他们两个…不会是要打架吧!”两眼发直的贺若宴,手心出沁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侧眸看了一眼已经习以为常的高葵。
高葵察觉到来自贺若宴担忧的视线,微笑不语,点头示意他安心便好。
“石头…剪子…布!”
路延举起拳头在蒲鸣欢眼前晃了晃,哈哈大笑:“说好的!愿赌服输!”
“再来一局可以吗…”蒲鸣欢收起自己剪刀手,弱弱地问。
‘咚咚—咚咚—咚咚…’
“不可以…快去吧皮卡丘!再不去明天咱家大门就要换新的了…”路延一边述说,一边握住蒲鸣欢的手腕。连拖带拉,将她送出两尺之外。
‘咚咚—咚咚—咚咚!’
“来啦!来啦!”
蒲鸣欢跑得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耳边刮过‘呼哧呼哧’的凉风。拔掉木闩,两手并力将大门打开。
同样一身冠云学服的的戴之芝,微圆的脸型,五官端正不惊。季花味道的胭脂水粉还充斥在周身,显得更加神清气爽。身后并无小婢,手指上勾着一条用细线串起的鲫鱼。
“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来者是客!还有啊…你爹在倚云端好歹曾经也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居然连开大门这种粗活糙事都还要你一个大小姐亲自跑过来!敲了那么长时间的门连个鬼都没有…害得我都等出汗来了!”
“谢谢了!今天晚饭就吃它了!”蒲鸣欢不太客气地抢过戴之芝拿的鲫鱼,说过之后,扭头就走。
“唉!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嘛……”
“原来是之芝!”长孙英不经意间看见前后而来的蒲鸣欢和戴之芝,手上沏茶的动作并未停顿,嗓音温和泛泛。
“长孙大哥!好巧啊…”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戴之芝,立马变得拘谨矜重。
“大家相互都认识!过来坐下小憩片刻吧,这里还有位置!”
“多谢长孙大哥!”
戴之芝两手整齐地叠放在腹部,脚下迈着快而细碎的小步。倩眸流转巧盼兮,朱丹红唇笑逐开。
“滇溪茶性暖,消食去腻。要不要尝一杯?”
“好的!”戴之芝只坐了石凳的三分之一,始终保持着雍容大雅的谦谦姿态,回答的声音娇美轻柔。
蒲鸣欢左手翘起兰花指,也捏着嗓子,小声学她:“好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路延抱着裸萝起身,见蒲鸣欢手里拎着一条黑乎乎的不明物品。
“人家拿的是鱼啊~你瞎呀~”蒲鸣欢动作妖娆地转身,仍旧学着戴之芝说话的腔调。
路延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簌簌’直跳,抱着裸萝的手猛地收紧。
“汪!”
‘卡嚓!’
魏禾面无表情地单肩扛着把斧头从几人身旁路过,只听手起刀落一声,瞬间将蒲鸣欢脚边的一块木柴劈成了两半!
蒲鸣欢被吓得大惊失色,两腿麻木打颤。她立刻躲在路延的身后,杜口吞声,不敢露头。
“她还小…还小!”路延无奈,硬着头皮对上了魏禾那冰漠十足的目光,略微抱歉地笑了笑
“禾儿~斧头拿来了吗?”
魏禾一言不发,目光移敛。接续扛起斧头,双脚步调不一致,朝坐在地上用心编织藤蔓的蒲信缓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