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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沪洲篇·柒

“砰——”

一声枪响在人群中炸开。众人惊叫之际,已经慌乱到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平日里高高在上,高贵典雅的富家太太和小姐们吓得在地上乱爬、普通客人则往大门口逃去,推推搡搡的,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踩了谁,谁又在人群中惨叫着,只为了从拍卖场逃出去。唯有那些见过场面的人物还算镇定,不过也远远地躲着。

“齐藤君,你干什么?”清子气恼地看着高举着枪的齐藤俊彦。

“齐藤君,现在不宜生事。”苏诺看着变得混乱的拍卖场,皱了皱眉。目光触及先前与他交换眼神的人后,他便对那人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

那人看着苏诺,目光极速收回,然后装作被吓坏的客人之中的一员,趁乱向高台之上的王湖平跑去。

苏诺收回目光,却是忽然发现了一件趣事:先前与他们竞拍的那个俊朗少年拿起了桌上的核桃,趁人不注意弹了出去。而方向正是王湖平所在的高台。

苏诺看了过去,便见王湖平整个人倒了下来,手中的青铜器被他高高抛起,随后掉落在地应声而碎。

看来是早有谋划?苏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苏先生,你们这是…”不一会,一个声音就将苏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苏诺看去,那人却是金璟琰,“要抢劫?”

“金老板,这只是一个误会。”苏诺看了一眼齐藤俊彦,压下心中的不快,淡淡地说道。

“十分抱歉。”清子优雅地弯下腰,诚挚地向金璟琰道歉。

“哼。”齐藤俊彦冷哼一声,但见清子的举动,他也只能躬身道歉:“抱歉。”

此时,拍卖场的客人大都被驱散了,留下的唯有金家一方、苏诺三人和一个王湖平罢了。

金璟琰正欲开口,门口突然涌进了一支军队。苏诺三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将被坑惨了的王湖平带走。

“既然是误会,那也无话可说。至于这赔偿…”金璟琰看着大厅中翻倒的桌椅以及碎了一地的瓷盘,笑得愈发和善。

清子看着场中的狼藉,也知道这事本就是他们理亏,连忙拿出自己的钱包。但钱包链子还未拉开,一旁的苏诺便率先取出钱,送到了金璟琰手中。

“金老板,告辞。我们走吧。”苏诺笑道,然后看向清子和齐藤俊彦。

天色渐晚,街头昏黄的灯光洒满长长的街。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旅馆后门走出,漫无目的地在鲜有人经过的街道走动着。最后站在一颗隐于黑暗的老树下,燃起一根烟。

苏诺两只手指夹着香烟,愣愣地看了良久。一点橙光在他澄澈的眸中闪烁着,苏诺将烟嘴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微微仰着头,望着布满星辰的夜空,缓缓吐出一团白烟。

有时候,他常在想,已经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够自由?日复一日的过着这种人人喊打的生活,而且他还不能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地活着,小心翼翼的活着。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才能保护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国。在自己身上,就像时刻绑着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将他所在乎的一切,跟他一起,炸得粉碎。

一根烟尽,苏诺掐灭烟头,随即往一处灯红酒绿的建筑走去。那里,是北平最为混乱的地方之一。

空气中弥漫着糜乱的气息。烟味、酒气、女人的脂粉香和各种廉价香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一对对寻求欢乐的男女或是在舞池中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或是相拥着腰肢从苏诺身边经过。

苏诺瞧着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便从歌舞厅后门离开,拐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中。

“暗锋同志。”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苏诺身边。

“夏蝉同志。”苏诺静静地看着那人。若有人在,定会认出,这人正是在拍卖场中打算夺取青铜器那人。

“暗锋同志,你辛苦了。”夏蝉伸手和苏诺握了握手。

“上峰有什么指示?”苏诺轻声问道。

“上峰原本的计划是夺取青铜器上的藏宝图。可惜青铜器被毁了。所以,上峰发来电报,要你继续潜伏,为党国获取更多的情报。”夏蝉淡淡的说道。

“明白。那藏宝图呢?”苏诺问道。

“我会在北平继续查探藏宝图碎片的下落。”夏蝉说道。

苏诺点了点头,正欲开口。二人耳中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诺和夏蝉对视一眼,苏诺随即一个闪身躲在了巷中堆放的一堆杂物旁边。夏蝉则假装路过,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一个小伙计模样的男子和夏蝉擦肩而过,夏蝉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抱在怀中的一个布包裹。小伙计倒也警觉,走到杂物堆前,也还在看夏蝉的动向。直到夏蝉离开许久,才将包裹放下,然后转身离去。但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苏诺。

夏蝉折返回来,苏诺才走出来。二人捡起小伙计丢的包裹,打开一看,皆是大吃了一惊:“青铜器碎片!!!”

对于这小伙计会把这么珍贵的青铜器碎片像垃圾一样丢在这里,苏诺二人心里都有了一个解释——这青铜器碎片上的藏宝图如果不破译出来,它顶多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对于普通人倒也没有那么珍贵了。只待明天,这里就会有人来把这里堆放的杂物全部扫去郊区垃圾填埋场,之后,这所谓的藏宝图就会永远不为人知。

“真是天助我也。”夏蝉激动地说。

“看来这次的任务,我们可以顺利完成了。夏蝉同志,你尽快带着这些碎片回去复命。相信上峰一定会派人从中获取完整的藏宝图信息。”苏诺笑着说道。

“好。暗锋同志,珍重。”夏蝉点了点头,便带着青铜器碎片离去了。

苏诺折返回歌舞厅,点了一瓶酒,坐在角落慢慢品味。

“这位少爷,需不需要我们姐妹陪陪你啊?”两名歌女上前,其中一名歌女轻轻地坐在苏诺身边,呵气如兰地说。

“就是啊,少爷,你看你一个人多孤单啊?”另一名歌女坐到另一边,眸中含情,仿若一汪春水。做她们这一行的,哪个不想从良,从此为良人洗手做羹汤?可惜的是在这歌舞厅里,她们遇到的人无非就是贪图她们年轻貌美,而且还都有老婆孩子的,哪里遇到过对于美色在前不动如山,还这样俊朗的男人?她们觉得,这一次或许就是她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两位小姐的姿色动人,只是,我并不需要。”苏诺轻笑着摇头。

“如此良辰美景,少爷真的不用人作陪么?”其中一名歌女摆出一副妩媚动人的模样,乖顺地伏在他怀里。

“不用。”苏诺面无表情地说。

“既然这样,我们就走吧。”两名歌女失望地对视一眼。人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对她们没有兴趣,她们干了这么多年的交际工作,这点她们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与其不知好歹留下来被人羞辱,还不如见好就收。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苏诺看着那两女人离开,就又倒了一杯酒。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个天籁般动人的歌声。

苏诺怔然,缓缓抬头。歌台之上,一道欣长曼妙的站在麦克风前,身穿一袭浅紫色的无袖旗袍。皮肤白皙若雪,身子随旋律轻轻摆动,两截圆润的长腿在旗袍间若隐若现。声线甜美动人,五官精致,巧笑嫣然间,顾盼生情。

这丫头怎么在这?还穿成这样?这是苏诺的第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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