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冬季,是昼短夜长的季节。白昼的时光,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转瞬即逝。
傍晚,枫羚所居住的A市老城区,除了年底加班的人,基本都回到了家;老城区自然是有些破旧的,已是傍晚,天色几乎都暗了下来,人行道旁的老树虽掉光了叶子,但其枝桠的茂密程度仍不可小觑;幸好,这老树所在之处簇拥着几座路灯,不过路灯灯泡的底座处,有着风吹日晒的积灰,加上其发出的森森白光,虽辅助了夜晚的照明,倒也平添几分寒凉…
老城区的人很少,加上还有一周就是春节,晚上八点,此时,街道上有的是,清冷的路灯,散散的人影,还有呼啸的风…
李言庭完成了今天一天的工作,现在在自家门前停好了车,在车内穿上了外套,拎着一个袋子,下车,锁好了门。
枫羚从键盘上醒来,房间里一片漆黑,枫羚习惯性的想要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却想起今早一时眼花干的傻事,啧啧,脑仁疼…
枫羚动了动鼠标,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完了,下午六点睡到了晚上八点…今晚不用睡了…枫羚想着自己午饭也没吃,不禁揉了揉肚子,准备起身开灯,做晚饭。
枫羚正站起来,皱着眉头伸着懒腰,却发现阳台方向射来一道光…手电筒??似乎在她这里寻找着什么…
枫羚灯也没来得及开,立即蹲下,轻轻合上电脑,慢慢挪动到沙发后面,借着沙发挡住自己,用双臂抱住了膝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枫羚仿佛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小区的阳台,阳台壁的中部偏下位置设计了一条空格,为了方便业主的盆栽接收到阳光,而那条空格,大小正合适一个成年人侧身而过…
在这连呼吸都没有的寂静中,很快,枫羚听到了,有人顺利翻越阳台,踩在阳台上的脚步声,清脆的一声,是阳台玻璃门被敲碎的声音,大大小小、细细碎碎的玻璃洒了一地;枫羚微微探头,是一个男人,身材瘦小,手里拿着一把大号扳手,此刻正试探性的走进枫羚的客厅…
枫羚知道,现在,必须跑。努力克制住自己已经有些慌乱的呼吸,一只小手悄无声息的爬上沙发,想要找到今早运动服里的钥匙;眼看着就要碰到衣服了,枫羚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沾着土灰的粗糙的手紧紧扼住,枫羚发现那个入侵者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借着窗外的微光,那个男人脸上有看得见的狰狞…他扬了扬手里的扳手,扳手被微弱的光线勾勒得寒光凛凛…
怎么办?谁来帮帮她?
枫羚咬紧牙关,使了全身的力气,试图挣开…可那人的手就像捕兽夹一样无法挣脱…枫林奋力打击着紧钳住自己的那个人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可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见手腕上的力度放松,枫羚仍然不懈的反抗着,但大颗大颗的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下,终于松了牙关,带着哭腔,嘶声大喊:“李言庭!”
门“砰”的一声开了,闯进来的人,打开了灯,室内顿时一片光明;枫羚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的力度刹那撤去,她被一个人护到了身后,还没看清来者何人,却已听到熟悉的声音:“去喊保安!”低沉、冷静、有力。
是他。
“啊…啊?那你呢?”枫羚松了一口气,但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快去!”李言庭眯了眼睛,没有看着枫羚,面色阴沉地盯着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闯入者。
枫羚胡乱抹了一把脸,往门外跑去,叫来了一脸懵圈的保安大叔。
“哎,姑娘,啥事啊?”大叔被吓了一跳,喘着粗气。
“大叔你看!有坏人!快去帮忙啊!”
枫羚带着保安大叔进到了自己家里,本以为需要保安大叔和李言庭打配合,一起制服罪犯,谁知…李言庭已经坐在了自家沙发上,长腿微伸,背靠沙发,仰着脑袋,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那个泛着寒光的扳手;听到枫羚回来了,稍微转了头,冲着枫羚颇有成就感的弯了嘴角。
而那个闯入者的双手已被李言庭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白色绳子束缚了起来,此时正一脸挫败的被迫趴在地上…鼻子下方有两条鲜红的血迹,呲牙咧嘴地扭动着脖子……啧啧…可见刚才吃了不少苦头…
“李叔,这人就交给你了,直接叫派出所的拉走就行。”李言庭收了腿,缓慢起身,走到保安大叔面前,微笑道,“大晚上还麻烦你,不好意思。”
“啧。李老师,你这样说就见外了啊!”保安大叔立即装作不高兴地样子,又有些歉意地说道,“你李叔年纪也大了,都不知道把什么人放进来了,今天若不是你及时赶到,这小姑娘怕是要受大欺负了。”
李言庭正要张口,却被打断。
“噢…大叔,没事的…上夜班多辛苦啊,你看我现在也没事了,你不用自责了。”明明是自己一整天不开灯招来的事,倒成了别人的责任;枫羚过意不去,立即摆摆手说道。
也就她,就她在这种时候还会去安慰别人。
李言庭慢条斯理的迈着步子,走到枫羚身后,双手插着裤袋站定,脸上的笑意微微散去,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有些凌乱的背影…
“谢谢你啊,姑娘!”李叔用对讲机叫了一起值夜班的几个保安,押着匪徒,离开了。
枫羚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谢谢,转瞬即被拥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夜晚风尘的气息和木质香水的清香涌入鼻腔…枫羚没有挣脱,任他抱着,脑袋靠在李言庭的肩上,腿一软,就要往下坐,李言庭便也由着她,跟着她一起坐在地上。
“不是说是校田径队的吗?刚刚怎么不跑?”李言庭一只手用力的将枫羚按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埋在自己颈窝的小脑袋,将下巴抵在枫羚耳边,蹭了蹭,轻语呢喃,藏不住无奈的笑意,也难掩担忧,还有不难察觉的倦意。
枫羚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来不及闭眼,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只好伸出手臂,环住李言庭的后背,两只小手还有些颤抖的攥紧了李言庭的衣服,将整张脸藏进了李言庭的怀抱中,小声的,带着点哭腔:“那个人很大力的抓着我…挣不脱…我怕…”然后腿就软了…
“怎么不报警?”
“今早…眼花把手机丢鱼缸里…坏了…而且…也来不及啊…”
李言庭眉头微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似乎是感受到了怀里人的颤动,收紧了手臂,继续轻拍着枫羚的脑袋,压低了声音:“不怕,我回来了。”
枫羚只觉得耳朵酥麻。这是…在哄她?
约莫过了十分钟。
“你这里今晚住不了人了。”枫羚头顶传来声音,“阳台玻璃门碎的很彻底。”
“诶…诶?那怎么办?”枫羚立即抬头,看着李言庭。
“把贵重物品收拾一下,去我家。”李言庭也俯视着她,并不是玩笑。
“诶…”发展这么快??
“时间不早,明天还有比赛。能站起来吗?”李言庭很自然的当她默许。
枫羚从李言庭的怀抱中出来,转过身,努力伸了伸腿…愣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李言庭,小脸染上绯红:“不能…”
“还害怕?”
“不…不是…”
“嗯?”
“腿…坐麻了…”啊…丢死人了…
李言庭无奈地笑出了声。枫羚【捂脸】。
随后,枫羚觉得身子一轻…就被李言庭扛在了肩上…扛…在…肩…上…
嗯,像麻袋一样!
枫羚只觉得脸上要冒烟..挣扎着要下来…李言庭笑笑,扼住枫羚的腰的手臂渐渐收紧,十分有效的,阻止了这一场“暴动”。
李言庭走出了枫羚家,到自己家门前,开了门,打开灯,扛着枫羚,还有条不紊的换了拖鞋,走两步便到了沙发前,慢慢的将枫羚放在了自家沙发上。
“呆在这。”语气坚定,打垮了枫羚想拒绝的心。
李言庭在沙发前蹲下,抬眼看着她;枫羚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但眼眶仍泛着粉红;李言庭很轻的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枫羚的鼻梁,“乖,我去帮你拿东西。要拿些什么?”
啊…没办法了…
“嗯..电脑..衣柜里的行李箱…还有…毛巾、换洗衣物…”枫羚数着手指。
嗯?换洗衣物?这个是不是有点尴尬?
“那个…要不…我自己去拿吧…”枫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还故作灵活的样子,动了动腿,“你看,我腿不软了。”
“不用。”李言庭答得迅速,起身,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有些无赖的,“我没吃晚饭,我饿了。”
“……”您的好友枫羚可能已下线。
见枫羚没反应,李言庭又唤了一句:“枫羚?”
“诶…不对啊…”枫羚似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你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啊…”
李言庭失笑,眸色微暗,沉下身躯,双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正好‘控制’住她。
这是…什么情况…
李言庭将额头贴上她的,鼻尖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脸颊,沉声道:“太单纯不是一件好事。”
温热的气息缭绕在枫羚的耳边,枫羚立刻缩了缩脖子。
时间不早。
李言庭直起身子,又笑了:“据我所知,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知道要锁门的人。”
“噢..噢..”枫羚装作轻松的样子,移开了视线,殊不知两片酡红已然爬上脸颊,“那…那个,钥匙在沙发上运动服的口袋里,记..记得拿噢…”
“好。”李言庭毫不掩饰笑意,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枫羚,我饿了,想吃你做的东西。”转身,出了房门。
“噢..行…”
只…想吃..我做的吗?
枫羚也起身,在李言庭家里转悠,寻找厨房。
以厚重的木色为基调,空气中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木香;木地板,木家具,纹路考究,给人老成但不古板的感觉;白色的墙面算是点缀;一点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宅,沙发上没有一件的衣服,茶几上的书本也被摆放的井井有条,地板一尘不染,厨房里的厨具被擦拭的锃亮…
枫羚到了厨房,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李言庭正好也拿了东西回来。
于是枫羚走到了客厅。
“看看还有什么要拿的。”李言庭将枫羚的电脑,行李箱放到茶几上…嗯…还有一条枫羚常穿的睡裙…毛巾…还有…枫羚用来装内衣裤的…小收纳箱…一个袋子??好像不是她的??
拿的那叫一个全啊…
“啊…可以了…”
“怎么要拿箱子?”李言庭不解。
“噢…因为身份证啥的都在里面啊。”
李言庭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去了阳台,收下昨天洗的衣服,淡淡道:“我去洗澡。”
“噢..噢…”枫羚应道,“你想吃什么啊?”
李言庭略作思索,弯了弯唇:“清汤面。多做一份,给你自己。”
“好。”
他知道…她没吃晚饭?
“嗯。面在油烟机左边的柜子里,青菜在冰箱。”李言庭简作吩咐,便走进了浴室。很快,浴室传来花洒的水声。
为我煮夜宵的人是你,好像也不错。
……
枫羚于是顺从的走到厨房,按照李言庭所说,认真下面条。
小汤锅盛满了水,放在煤气炉上,开火;枫羚从冰箱找到了几颗上海青,洗好,沥净水;约莫六七分钟,水开了,放入三块面饼,待到面条在翻滚的热水里渐渐舒展开,将上海青放进锅中;放油,不用很多,点到即止,再放盐;在下一次沸腾时,关掉炉火;出锅。
枫羚打开了碗橱,才发现李言庭着实活得精致…碗橱里皆是别有意趣的粗陶碗,碗表略微粗糙,古色古香,单单看着就有一种别致的,人间烟火的味道…
枫羚拿了两个碗,细心的盛上了面条;一碗一碗的摆放在饭桌上;转而又进厨房拿了筷子,刚刚出厨房,却发现李言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一只手揉着似乎刚刚吹过但还泛着润意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接着电话,眉头蹙了蹙,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嗯,不回去。”李言庭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好像压抑着什么,“嗯,再见。”
电话挂了,李言庭放下手机,掐了掐山根。李言庭身前桌上的那碗刚刚出锅的清汤面,冒着腾腾热气;透过腾起的白气,李言庭整个人仿佛染上了一层水汽,那么的…柔和…
枫羚看着他,出了神。
“枫羚?”李言庭轻轻唤道,没有了刚才的神情,唇边染上笑意,“愣着干什么?吃面。”
“噢..噢..好!”
李言庭吃饭很轻,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但也比枫羚快上一些;于是,李言庭一声不响地吃完了一整碗面条,一只手撑上下巴,倚在桌上,‘观摩‘枫羚进食。
不久,枫羚也完成了进食,正想问李言庭要评价,一抬头,餐桌对面的人,却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只手撑着脑袋,头发有些凌乱,但还是很好看的,呼吸平稳,睫羽似扇,或是因为疲倦,眼窝很深;眉头舒展,薄唇微抿,鼻梁笔挺,下巴上有一些青黑色的胡子冒出头…
在昏黄的灯光下,在眼前,睡着的他,是那么平静…
枫羚看着他,目光停留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被他刮了这么多次,偷偷刮一次也不算犯规吧?
枫羚咽了一口口水,轻手轻脚的放下了碗筷,可能因为紧张,手心有些出汗,便又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一擦,然后,伸出手,一寸寸的接近眼前人…就要,碰到…
手腕却被握住,那人的体温完完全全的传到了手腕上,有些许灼人…眼前人并未睁眼,只是稍稍用了力,将那只准备恶作剧的小手抓到了脸前;方才缓缓睁开了同样灼热又染上水色的双眸,轻笑了一声,用鼻尖碰了碰弯曲着手指的小手,有些强势的打开了蜷曲的小手,温热的气息很快浸润了手心;那人抬眸,看着那大气不敢出的毛孩子,便也放轻了呼吸,在被握住的小手的手心里,印上了一个,吻。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怎么办啊…好尴尬…会不会被以为是变态啊…
枫羚…现在十分迫切的希望李言庭家里的木地板破了一条缝给她钻一钻,避一避风头…枫羚将脑袋压得低低的,拒!不!抬!头!
“做坏事可不能害羞。”李言庭拉长着声音,语调轻扬,或许因为昏昏睡意被打断,嗓子仍是喑哑,有着颗粒感,摩挲着着枫羚的耳廓…
“……”枫羚脸红…枫羚不说话…
忍俊不禁。
“去洗澡。”
“好..好…”
枫羚的确…需要洗个澡冷静一下…枫羚使了点小劲儿,想要挣脱李言庭,李言庭便也兀自笑笑,放手,由了她。枫羚‘落荒而逃’…
浴室。
不同于客厅厨房的木质,浴室多了几分现代感,以温暖的金属灰和简洁的白色为主色调,洗手盆上方的镜子上仍然蒙着着一层雾气,地上的水已经被人细心的拖过,镜子旁的毛巾架上已经搭上了一条深灰色的湿润的毛巾,显然是…他的…
放毛巾的架子很宽,枫羚便也把自己墨绿色的毛巾挂在了上面…走进淋浴间,关好了玻璃门,打开花洒…有些灼热的水流从头顶滑下,水雾很快弥漫了浴室…只有“渐渐”水声,很安静;不宁静的,是枫羚…那个印在掌心的吻,颤了她的心…
李言庭,在厨房,默默收拾了碗筷,原想习惯性的将厨房的台面擦净,这才发现枫羚已经清理干净了;愣了一秒,轻笑,关了厨房灯,到客厅,将枫羚的行李箱放在了卧室门口,又到沙发上坐下,煮了一壶开水,冲好一杯红枣茶,放在茶几上,看着杯中白气袅袅,有些疲乏的,揉了一把头发,双手枕在脑后,嘴角上扬…
This is what life should be like.
“哇!!”浴室传来枫羚的声音。
水太烫了?
李言庭,很坏的,假装听不见…
过了几秒…终于…
“…李言庭…”枫羚想撞墙…
李言庭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到浴室门口,长指轻叩浴室门,痞痞地笑了:“怎么了?”
“…我的睡裙…掉地上湿了…”枫羚的声音细细的,不难听出慌乱,“你..能不能帮我再去拿一件啊…”
门外,李言庭皱了皱眉,应道:“浴室的橱子里有大的浴巾,先裹好。我去拿衣服。”
“噢..好..谢谢…”
不一会,李言庭再次敲响了浴室的门。
“开门。”
“好..好…”枫羚躲在门后,将门拉开一条缝,接过李言庭递过来的衣服。
……
枫羚大概愣了三秒…
“这不是我的衣服啊…“
“是我的。”
“诶…?”
“时间不早,我不想出门,你将就一下。”李言庭说得理所应当。
嗯,不难听出语气里的无赖。哎…认命吧…
枫羚抱着李言庭递进来的衣服,很是无奈,心头那叫一个堵哇…但小手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那料子,纯棉质地,很是柔软。
浴室沐浴后的余温即将散去,北方冬季的温度并没有那么友好,枫羚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乖乖的展开了李言庭的衣服;是一套深灰色的居家服,对于李言庭来说是合身的,但对于枫羚,似乎是大了许多…
枫羚拿毛巾包住湿漉漉的头发,打开浴室门,提着长出许多的裤脚,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浴室,打着赤脚,有些扭捏的在李言庭前站定:“我…洗好了…你这里有吹风筒吗?我想吹头发。”
李言庭上下扫了枫羚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枫羚坐下。
啧啧…这又要干啥啊…她的小心脏已经要受不了了…
“那啥…我不坐了…要不你告诉我吹风筒在哪吧..我自己去拿…”枫羚不从。
“乖。”李言庭笑道。许是由于倦意,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慵懒。
巾帼难过美男关…何况这男子声音…还那么好听…
嗯,枫羚从了…
枫羚小心翼翼的在李言庭身旁坐下,还特地留了一段距离,以防止…脸红心跳…
李言庭了然,闷闷的笑出声,主动向着枫羚挪了一步,一点点,靠近她,抓起她的手臂…枫羚小小的颤抖了一下,想要抽回手臂,却感到了手腕处渐渐加大的力度…
“别动。”
“干…什么…”枫羚看向别处。
“袖子,太长了。”淡淡的声音响起。李言庭只是笑着,慢慢的帮她把袖子卷起到合适的长度;长指跳跃,时不时还轻轻揉捏一下衣袖的边缘以更好的固定。
指尖的触感就这样一点一点传到枫羚的手腕上。指尖,干燥、微凉。
屋角,暖气发出细碎的呼声,将空气染上暖意;也夹杂了丝丝暧昧的气息…
“咳咳..李言庭…”枫羚不自在,红着脸轻咳一声,“那个…我…今天睡哪里啊?”
“我房间。”
一起睡??别吧!!
“诶…!”枫羚欲言又止,脸红的可以滴血,瞪大了眼睛。
“在想些什么?”李言庭笑出了声,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下,看着枫羚,微微眯了眼睛,意味不明,“怕我吃了你?”
“啊…不..不是…”枫羚脸更红了,连忙摆手。
“嗯,我睡客厅。”李言庭再次伸手刮了一下枫羚随着双颊一同染上绯红的小巧鼻尖,将刚刚冲泡好的红枣茶拿给枫羚,“红枣茶,喝了暖身子。”
“噢…好。”枫羚松了一口气,接过热腾腾的红枣茶,偷偷瞄了一眼李言庭,又低下头,小小声的,“李言庭,谢谢你…今天…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嗯,快喝。”李言庭只点了点头,一只手拿下了枫羚头上的毛巾,枫羚带着水意的发丝缕缕散下,贴在脸上;拿着毛巾的大手已经开始一丝一缕的揉搓的枫羚细软的发丝,“转过去。”
“诶,你不用帮我擦的..你借我吹风筒就可以了。”枫羚想躲,却又被牢牢摁住。
“吹风筒对发质不好。”
“……”好吧…枫羚转过去…
枫羚小口小口抿着手里的红枣茶,很烫,不过溢满口腔的是枣的厚重的醇香、茶的悠长清韵。几口下肚,小脸上多了两块红晕,身上渐渐也出了一层薄汗;再加上头顶被李言庭轻重有度的按摩得舒服,困意…悄然来袭…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十来分钟,玻璃杯里的红枣茶已尽,李言庭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李言庭接过玻璃杯,不经意看见背着自己的人,垂着脑袋,眼神已经飘忽,脸上的酡红煞是显眼,煞是…惹人怜…
“困了?”齿颊间的笑意绽开,“当真一点不防着我?”
枫羚并没有感觉到头顶停下的动作,更没有听见李言庭的话,只觉得背后的温度让人心安,只知道身后飘来她喜欢的味道,便毫不犹豫地倒进了李言庭的怀里,嘴里还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李言庭任她倒进自己怀中,难掩笑意:“说什么?”
“我...没有...抄袭...”声音细碎像纤纤细雨洒落在他心间,李言庭沉了脸色。
久久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李言庭将枫羚的头靠在自己肩头,骨节分明的大手缠绕进枫羚的发丝…揉搓着那细细的发丝…轻轻嗅着,她染上的,和他一样的发香…
温热的气息扑在李言庭的脖颈间,李言庭抚摸着枫羚的脑袋,偏着脑袋,端详着她;皮肤很白,脸上两朵红晕仍未散去;单眼皮,眼睛却不小,眼尾稍稍上扬,右眼下方有一颗针尖大小的泪痣;睡着的她,很乖,就是一只毛孩子;美中不足,这毛孩子不知道熬了多少夜,下眼睑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总的来说,不是惊艳的女子,但眉眼之间总有一种韵味;不是看一眼就能抓住眼球的女子,但若在人群中发现了她,便是久久移不开眼的…
他很享受,她的依赖。
北方冬季的温度的确不那么友好。
李言庭皱皱眉头,伸手搂了搂枫羚有些孱弱的肩膀,或许原本想要保持这个样子久一些的吧。
李言庭一只手支撑着枫羚的背,缓缓起身,将枫羚打横抱起,努力保持平稳,慢慢地走到了自己房间,用脚尖推开房门,走到床边,轻轻把枫羚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又在床前蹲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憨憨的睡相,极轻极轻地笑了。
随后,起身,打开衣柜,抱了一床新的但是没有晒过的被子,关上灯,关了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