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了这一面,贾诩就看出我是李代桃僵的假天子?
这不能够啊!
我深居简出一个多月,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怎么看出来的?
“叮……解读对方思维波动。”
就在刘协心乱如麻的时候,“贵妃”果断出手了。
这一声脆响算是替刘协解了围。
他真的不知道中年文士是谁。
王越和史阿虽然在自己身边,也知道此人的身份,但刘协不能开口询问啊,否则不就暴露了自己是假冒的天子吗?
问又不能问,而中年文士的身份又无从猜测,谁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接受过义务教育呢,历史课本都没有翻过。
所以刘协真有些抓瞎,好在他还有“贵妃”这个贤内助,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叮——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原为董卓部将,董卓死后,献计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李郭二人反目,贾诩再度出山,暗助杨彪、董承说服李傕同意天子百官东归洛阳,事后他担心李傕加害,出走华阴,又遭段煨猜忌,现正与张济暗中接触,张济军中缺谋士,有拉拢贾诩之意。”
听着“贵妃”空灵悦耳的声音,刘协不自觉的眯着眼睛,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贾诩。
中等体型,不胖不瘦,相貌周正,不帅也不丑,慈眉善目,面相随和,丝质袍服穿戴整洁一丝不苟,正襟危坐不卑不亢,全身上下透着儒雅之气,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范。
抛开这身文士长袍和儒雅气质,单凭身材和长相,贾诩也就是个普通人,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
“叮!骨骺线检测,贾诩现年47.5岁,生命体征综合指数:8,健康状况良好,心境平和,养生有道,如无意外,寿命在70岁以上……”
刘协对贾诩感兴趣,“贵妃”也没闲着,无影无形的智能扫描,把贾诩从外到内照个通透。
如果刘协想窥探贾诩不为人知的隐私,“贵妃”都能给它挖出来。
刘协周围十米之内所有人和物,随时随地都在“贵妃”的常规监测范围内,不需要耗费多少能量,就能读取目标人物的思维波动,即使是死人也能获得基本的尸检数据。
所以刘协经常打趣“贵妃”是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人”。
谁在她面前都是不设防的透明人,即使是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只要她想窥探,多耗费一些能量,就能刨根究底的全给挖出来。
“听说文和先生近来频繁出城去城南找骠骑将军(张济)叙旧?”
刘协忽然打破沉默,边说边拿起茶勺给贾诩的茶盅里添些热茶。
贾诩听了大惊失色,“陛下,你……”
“文和不必惊慌,你与张济是旧识,叙旧也在情理之中,即使段煨知道了,恐怕也乐见其成,华阴城太小,一山难容二虎啊。”活学活用是刘协最擅长的事情。
刚才贾诩一句不经意的发问,搞得他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现在他也给贾诩上眼药,让这位心境平和的文和先生也感受一下“忐忑”是什么滋味。
“这……”
正如刘协所料,贾诩此刻确实很忐忑,心里惴惴不安,“陛下是明白人哪!”
噗——
贾诩猛然蹦出这句话,致使刘协一口茶水喷出来,噎得他直翻白眼……这是现世报?
毫无准备的贾诩被茶水喷个正着,灰白色的袍服上茶渍斑斑,鬓角和刘海处的发梢上还镶嵌着晶莹的水珠,真正是好不狼狈!
“抱歉啊文和,朕一时没忍住,你看这……”
“不碍事,陛下切莫如此说,微臣担待不起。”
喷了贾诩一脸茶水,刘协觉得不好意思,挺失礼的,招手让王越和史阿赶紧找手绢,帮贾诩擦擦。
贾诩还真是个儒雅之人,随身带着手帕,一边擦,一边还跟刘协客气,弄得刘协感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贾诩其实是好人呐。
这一口茶水喷出去,让他们首次碰面的谈话提前结束了。
贾诩要回去更衣,刘协也觉得再留在瞭望台上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带着王越、史阿等人径直回县衙。
尽管如此,他仍然感觉今晚的所见所闻让自己获益良多,清晰意识到冷兵器作战并非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
县衙后院。
这几天刘协频繁召见张济、杨奉和董承三人,吩咐他们修葺兵甲,整军备战。
又找来太尉杨彪等老臣,命他们尽可能多的筹措粮草和布匹,并把借住在城中的文武官员及其家眷送到东郊董承的军营。
这些文臣武将一肚子疑问,奈何刘协不容置喙的直接下令,迫使他们把所有的疑惑藏在心里,抓紧落实天子的命令才是关键。
杨彪、司马防和董承等亲信大臣,刘协并不担心他们阳奉阴违,但张济、杨奉这些自恃手握兵权的“草头王”就未必听话了。
对此,刘协不打算深究。
响鼓不用重锤。
自己明明是为他们好,如果他们还不领情,那只有等到李傕郭汜杀过来,吃了败仗,他们才会幡然醒悟。
不过到那时,刘协未必对他们还看得上眼。
有兵才是草头王。
如果兵马没有了,那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有什么资格在天子面前耍威风?
至于安西将军杨定,刘协已经彻底把他排除在核心圈子之外了。
截至目前为止,杨定率军攻城整整持续了六天。
第一天与段煨开战的当晚,杨定终究没能攻下北门,折损兵马一千多人,段煨军也伤亡了上千人。
之后六天,杨定每天率军攻城,不是攻打北门就是突袭西门。
守将段煨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坐拥七千大军,又占据坚城,以逸待劳,致使杨定大军屡屡折戟,无功而返。
不仅如此,杨定帐下每天都要折损四五百人,七天下来,原本八千多兵马已然损失过半。
即使算上轻伤的士兵,杨定手下已不足五千人马,实力锐减。
在刘协麾下四路兵马中的实力排名,杨定从原来仅次于杨奉的第二位下降到第三名,只比董承的兵马多,话语权大不如前。
杨定大军伤亡惨重,与他恶战的段煨也好不到哪去。
恶战七天,段煨手里的七千人马同样伤亡过半,就连早年追随的百战老兵也伤亡近千人,致使他实力骤降,仅剩三千多兵马。
辛苦积攒五年多,一朝回到五年前。
段煨当真是欲哭无泪呀,忍气吞声奋斗了五年,结果全都葬送在杨定手里……
如果有可能的话,段煨真想活剐了杨定,怎奈杨定帐下兵马也不是好惹的。
两军交战以来,斗得旗鼓相当,不分上下,连伤亡都差不多。
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绩,让段煨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只能黯然叹息。
相对应的是,杨定也奈何不得段煨。
连番恶战之下,段煨手下的新兵蛋子除去战死的,活下来的都是新兵中的佼佼者,使得段煨的兵马也快速成长为一支名副其实的精兵。
所以打了七天,杨定和段煨都已身心俱疲,有心休战,但双方将士的仇恨越结越深,主将又拉不下面子讲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耗下去。
这个时候唯一有资格出面调停的就是刘协,可惜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二人身上。
转眼,又是一天夕阳晚照。
安集将军董承纵马踏着落日余晖,急冲冲的传进县衙后院。
“别急,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不等董承开口,刘协就示意宫女给他端碗水过来。
看到董承咕嘟嘟的一口气喝完,刘协笑着问道:“李傕郭汜大军到哪了?”
“刚过渭南,再有两日就能赶到华阴城外。”
董承神情凝重,紧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陛下料事如神,李郭二贼果然率领大军追杀上来了!”
刘协嘴角微微抽搐,“别说我‘料事如神’,这话听着像骂人,再说就算我提前知道他们会追来又能怎样?
张济、杨奉二人根本没把我的命令放在心上,杨定还一门心思和段煨拼个你死我活,人心不齐,如何能抵挡李郭二贼率领的虎狼之师?”
当着董承的面,刘协说话很随便,不用整天戴着面具装腔作势。
不装的感觉真好,这是刘协的心里话。
“哦,对了,斥候可曾打探到李傕、郭汜此番带了多少兵马?”
董承听到话后,禀报道:“七万大军,其中李傕出兵五万,郭汜两万。另外,斥候还探明李郭大军中有三万西凉骑兵,全部听从李傕的调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