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日过后,在宫里面已经叫过无数次太监前来问询之后。几辆马车终于从林家侧门驶出。分别驶上了风恩大道。虽然林家早就已经确认再三。甚至连整条街道上面所有的商铺都彻查了一遍,但却似乎还不肯放心。
到了最后还要用这样障眼法的方式,接连派出了几辆马车混淆视听。如今,连林家自己的人都不知道,究竟那三个人在哪一辆马车之中?
皇宫之内,皇帝的御书房之中,一个孩子跪在桌前,身着龙袍之人端坐在书桌之后。手里拿着书简。一边看着书简,一边对话前面这个跪着的孩子。
坐着的人正是当今大汖帝国的皇帝,当日在风恩大道之上,被林舟军拦下马车內的那位。而跪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出人意料的正是二皇子孙芒。所有人都以为孙芒正在林家,此时正从林家坐着其中一辆马车前往宫中。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早就已经在宫内等候。
“你为何先回来了?”坐在桌后的皇帝开口问道,孙芒昨日就已经进了宫,但是由于时间很晚,所以并没有来请安。今日早晨,正是三人应该回到皇宫的日子。孙芒便事先到了御书房里面圣。
面对着父皇的孙芒蹲跪着回答着:“三个人太危险了,目标实在太大。儿臣事先回来,也是为了让母亲他们能够安心。”
“你做的不错。”太和皇帝孙显有些赞赏的夸奖了一下,语气却是依旧,有一种恩怨分明的味道。“谨慎些是好事。”
“起来吧,去搬个凳子,坐在凳子上,朕好好的问问你,你好好的回答,问起何事也不用请罪。”孙显皇帝的口吻说着,“就好好坐着凳子上。”
环顾四周,孙芒只在御书房的角落里面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凳子,好在这个凳子足够小,对于一个四岁的孩童来说,也算是能够移动。
孙芒很艰难的将凳子搬到了桌子前面。轻轻地一蹦,坐到了凳子之上。两个肉肉的屁股,啪嗒的一声,终究是难以逃脱孩童身体的柔软。
孙显看了看眼前自己的儿子,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着头低垂着眼睛看着眼前四岁的孩童。
“是否太过于小心了?”
“非也。”
“……”
“……”
“是否太过于不小心了?”
“……非也……”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说着别人听不明白的话,汖帝孙显说话间有点恼怒,后来又有一些担忧。孙芒却一直平常着。
孙显最开始的那句是不是太过于小心的话,意思便是当日在风恩大道之上,林舟军拦住圣驾的举动,会不会太过于小心?孙显自然知道这是孙芒的吩咐,所以虽然责怪,但却依然想要问个清楚。
孙芒回答非也,便是回答了皇上的问话,当时的情况若是再让皇帝前去,其中的不确定性便会大为增加,以至于整件事情将会无法控制。
而孙显之后问的是不是太过于不小心,意思则是是不是因为太过于不小心才导致被两个杀手重伤了身体?若是小心一点,能不能够保全自己?
可孙芒回答依旧是非也,当时孙芒站立在林府大门,其中不仅有为母亲守护的意愿,也有吸引敌人的意愿。孙芒本身就是设计好的一个陷阱,一个后手,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踏入这个陷阱,也没想到敌人的力量如此强大,竟然一下就损了天星甲。
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停滞,孙显用手指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很显然,这一段对话皇帝并不满意。两个人的话语之间如此的晦涩,代表两人都能够听明白对方话语里的内容。世上真有如此聪明的孩子吗?年仅四岁的大能?
看着眼前自己的皇子,那张十分稚嫩的脸,那一张仅仅四岁的脸。
孙显似乎略有所感再次问道:“在你眼里,朕是父亲,还是父皇。”
孙芒显然是被问愣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来一个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便陷入了沉默。
孙显稳坐在皇座之上,安静的等着,他很忙,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奏折,需要去批改,宫中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琐事。但是他并不着急,他想要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孩子,这个皇子。
为此,他可以消耗太多的时间。
孙芒沉默中与父皇孙显对视了几秒后,终于慢慢回答:“在心里面愿是父亲,在现实却是父皇。”
听着皇子的回答,孙显原本有些僵硬的眼角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放松与微微的喜意,这或许不是他最想要的答案,也不是真正的答案,但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孙显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放松着说道:“不错,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现在……应该还未达到这种程度。”孙芒回答着。
龙椅之上的人有点点憋笑,嘴角微微的上扬,揉按太阳穴的动作也变得舒缓了些。现在达不到这样的程度,那么以后就会达到这样的程度吗?
“对于你来说可能是件坏事,对于朕来说却可能是件好事。”孙显淡淡的说着。随意翻着桌上的奏折,那些奏折之中尽是无趣的东西。
“父皇这样一说,便有一种单相思的的感觉。”孙芒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将自己想的讲出来了。
孙显手中的奏折一顿,竟然看着孙芒笑道:“你不过一个四岁的玩童,竟然懂这些单相思的感觉。朕本以为你已经够非同常人了。看你这般样子,莫不是再过几年便能够为皇室增添余荫?”
父皇似乎有些高兴,孙芒自然也笑了一笑,自己不过是一个毛也没长齐的孩子,哪有什么能力能够增加皇室子嗣。
父皇虽然高兴,但其实也是在警告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分。
孙显笑着说完,便接着说:“你是我皇室子孙,孙氏后裔。”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皇族,也不过是,为奴于国。”
“诺。”孙芒心中微震,回答着。
“林家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你有着他们的血脉。他们也不会亏待于你。你可以对他们好,但是你的名字依旧是孙芒。”孙显看着眼前的皇子。“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孙芒快速回答着。得体但却有点敷衍。
“这是一会儿的圣旨,你将它交于你母亲。”孙显指了指桌上摆放的黄色卷轴。这个看似普通的卷轴,其中的珍贵程度实在是让人们难以想象。
显然他并不认为孙芒明白了他刚刚的话,也不重视孙芒是否真的明白了他的话,他只希望孙芒能够记住自己的话便是。
“父皇不派人昭告吗?”孙芒问道,他虽然不如孙显思维速度,但也自然明白那一封圣旨里面究竟是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问这一句话。
给母亲的诏书,那自然是对于母亲的分封,这种事情若是不昭告天下,必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就当是父皇为你母亲出的一口气吧。”孙显回答道。
孙芒听明白了一部分,但却不敢多问,便蹦下座椅,接下了圣旨。躬身准备请辞。
“另外,林家的事你不必再管。”孙显再次说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参与其中。”
“你不必走了。随朕一道,去迎接你母亲。”孙显起身,将孙芒抱起。孙芒四岁的身材还是很轻的,但是被自己父皇这么一抱,却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怀里的人有一点点的手无足措。孙显虽然有些开心但未表露,似乎是因为抓到了这个小子为数不多的把柄。看着怀里抱着那柄长长卷轴的儿子,两个眼睛慌乱躲闪的样子。孙显心中的那个想法也淡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