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警局里还配备了先进的法医室。
反正在于微时看来,很先进。配套的仪器跟美剧里演的法医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个上了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法医不知在做什么试验,站在一具解剖台前。
危副队进去跟她小声嘀咕几句,女法医转头,目光犀利瞅了于微时一眼,淡漠道:“这是违反规定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停顿,令得于微时揪起心。
“……不过,从来没有漂亮小姑娘对人头感兴趣,那就,破一次例吧。”
“谢谢项姐。”危副队长对于微时摆摆头。
于微时屏声静气,小心翼翼的跨进法医室的门。
好冷,好大股阴森冷气。
饶是于微时从小见惯奶奶装神弄鬼,还是心里毛毛的。
听鬼语跟真实见死尸,其实是两回事。
能听到鬼魂说话,并不代表,她就不怕真实的死尸。
“这边来。”危副队把她的胆怯看在眼里。
夸下海口要亲见人头,如今想打退鼓?门都没有。
人头保存在冰柜里,孤零零的,乍一看,有点瘆人。
“嘤嘤嘤,这是什么鬼地方?谁?谁又来了?”于微时靠近冰柜,就听到那个熟悉的亡灵之呓语。
她定定神,故意问危副队:“人头看起来,蛮完整的嘛。怎么还没查到受害者姓名地址年纪呢?”
危副队长眼底满是疑惑。
不是都跟她说过了吗?怎么还问?
“什么?警察还没抓到凶手?笨死了!去电脑上一查不就清楚了吗?呜呜呜,遇上笨蛋警察,我冤死了……”
危副队握拳在嘴边,轻轻咳下:“于小姐,人头浸泡污水里至少有十来个小时,皮肤组织什么的,都变形了,所以我们在警务系统找不到她的个人信息。这样解释,满意吗?”
“嗯。十分满意。”
鬼魂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错怪警察了。嘤嘤嘤,面目全非,估计妈都不认识,那凶手岂不是一直逍遥法外?”
于微时听到这里,很想翻白眼了。
尽说些废话,赶紧说点有用的线索啊。
没办法,只好她拐弯抹角套问了。
“不过,我看这人头……据我粗浅的人体学知识,似乎是个年轻女子的骨胳?”
危副队赞许点头:“没错。项姐鉴定,死者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呸,我当然没有二十五。”鬼魂还不满的反驳:“我今年才满二十。上月刚满的。唉,可惜警察听不见我说话,否则去查林伶的资料就知道我是谁了。”
“林伶?”于微时轻声重复。
“哎呀,这位美女,你,你能听到我说话?”鬼魂突然灵泛一回了,马上就反应过来。
于微时极轻极轻的:“嗯。”
“呜呜呜,太好了!呜呜呜,我不会白死了……”
斜前方的危副队好像察觉什么,眼光如梭,巡扫着奇怪的于微时。
于微时不自然的抚下面,顺便撑额,避开危副队雷达一样的眼神。同时暗暗吐槽:
这个亡灵,怎么那么爱哭又废话多啊?赶紧坦白吧,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
“呜呜呜,美女,我,我叫林伶,我,我在乌蒙巷十四号租了个单间。你,你跟警察说一声,现在去搜,可能凶手还留有线索?”亡灵说的不是很溜,结结巴巴的。
于微时把她的话,自动过滤废话,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乌蒙巷十四号,搜查,可能有凶手线索?
抬手看看表,危副队提醒:“于小姐,看够了吧?”
“够了。”于微时双后合什,对着人头,恭敬:“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警察早点抓到凶手。”
这话相当讨巧,也很符合她来的目的。
危副队微微一笑。
“美女,你要走啦?你不是警察啊?那你,以后不来喽?我,我其实,还有话要说……”鬼魂听她这么一说,竟然微慌。
女法医项姐脱下防护衣,走过来催:“看够了没?快到中午下班了,我要关门啦。”
“好了,马上就走。”危副队轻轻提下于微时的手肘,低声:“走吧。”
于微时对人头点下头:“走啦。”
重新见到阳光,呼吸到新鲜空气,于微时感觉自己森罗殿走一遭又活过来了。
“于小姐,你不要紧吧?”危副队心细如发,看出她脸色略有苍白。
也是,法医室虽然设备先进,可那股冷气阴森,连他这个资深刑警都不太愿去串门。
于微时拍拍心口,压下翻滚的胃部,强自镇定:“没事。”
危副队再看表:“快到中午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也是该回桂花巷了,免得丁姨婆担心她。
这次不是坐警车,而是危副队私家车送她。
车型什么的,于微时不太认识,不过看内饰应该不是豪车。
驶出警局,融入主干道,停在红绿灯前。
危副队忽然问:“于小姐,人头也看了,想起什么细节没有?”
于微时从包包里翻出自带的茶水,大喝了几口,抹抹嘴角。
“想起来了。不过你信吗?”
“你都没说,我怎么信?”危副队是个逻辑高手啊。
于微时手肘撑在窗边,看着前方,微蹙眉头,大概在想:怎么说呢?从何说起呢?实在不好开口啊!
很快转进桂花巷,于微时随间向右瞥了眼,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寻呈翼竟然穿件军绿色背心,在岔路口门面前,做着开张准备。
于微时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她深深低下头,装做在玩手机的样子。
很快,就到桂花巷口了。
于微时解下安全带,轻声:“谢谢。”手放在门把上,突然又破釜沉舟般转脸,对危副队,严肃道:“如果,你愿再相信我一次。那么去查一个叫林伶的二十岁女孩子,上月刚满的。她住在乌蒙巷十四号单间,也许,凶手在哪里留有线索?”
危副队吃惊:“于小姐……”
但于微时不再多说,打开车门跳下去,对他挥手认真脸:“危副队,再见。我不是胡说八道。”言罢,她转身快步进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