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萤似乎是早早安排好了一切，她和夙在里面，李白在外面正好碰上了绿油油的灯泡灵王。
灵王还是符合植灵特性的，总是态度很温和，但毫无情绪波动。
李白跟它交流倒是不费力。
“我感觉生命之树在你们这里。”李白开门见山道。
“生命之树没有，它的果实倒是有半颗。”灵王老实道。
“但是它的所有权得看它自己。”
不知为何，李白总觉得这灵王过于单纯了些，他就问了问，这就自己送上答案来了。
“晚萤是羽族混血吧，”李白几乎是确定了，“还有皇族血脉。”
“你如何知道？”
李白在心中尬笑，当然是因为你的反应。
想来灵族思想单纯，性子之直令人发指，他们断然不能忍受背信弃义之人在他这里大摇大摆到处玩。
况且，这晚萤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病症，而她身上还有些它的灵力气息。
想必它是在帮她治疗，可惜拖了这么多年，好像终究是不行了。
晚萤的离开必然是有什么理由的，而为什么当初夙看见同羽皇一起离开，怕正是她怕他还担心自己。
只是羽皇似乎很早就陨落了，此时的羽族，虽然不说没有领导者，但基本也是分成了两派。
一个大殿下，身后亲族势力不小，但是很多羽族不承认他。一个二殿下，整日整日地没有踪影，李白直接理解成他在到处阴人。
某种意义上，李白真相了。
而且他还是差点被阴过的人。
“其实，这棵树我也有点想法。”
“…………”这特么来抢劫的吧？还这么直接？
灵王那本应毫无波澜的语气似乎都撑不下去了，强忍着道：“这棵树……它只是我修炼的地方，最多是生命之树的分支中的分支，你……还是带不走的。”
“那顺着它岂不是能直接找到生命树？”
“………这棵只是被人拆下来种在这里的，与生命树之间没有联系了。”
“那真可惜。”李白叹道。
“………”想爆粗口。
可是灵王总不能崩了人设，只能默默地心疼一下自己。
对上李白这张能舌战群雄的嘴，它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会伤自尊。
灵王不知道，李白已经是很仁慈的了。
在李白的神魂之海里，一只小胖鸟正不停得哼哼：“这个绿油油的小脆骨看起来挺好吃的，要不抓起来给我当零食吧。”
“求你善良。”李白扶额道。
不过，这绿油油的，确实很合大鹏胃口……
不对，这小东西以前不是吃肉的吗？
他还差点被烤了，怎么现在改吃素了？
他是怎么把大鹏养成了素食生物的？
可是看着大鹏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李白默默地掏出一堆青色莲花和莲蓬，然后退出神魂之海。
灵王还在看着被隔绝的另一端，夙和晚萤的所在。
猝不及防被几个莲蓬怼到脸前，李白在旁边默默道：“吃吗？”
“………”并不是很闲谢谢哈。
但是它还是接过那几个莲蓬，捧在怀里。
不为别的，这气息是真的让它感到亲切舒适。
至于吃……它好像没有这个想法。
李白倒是吃的快乐，整个把莲子当成瓜子来磕，一面看着夙那边的情况。
俗称，吃瓜看戏！
只不过条件简陋，没有瓜可吃罢了。
但是李白是很知足的。
起码饿不死不是么？
桀骜不羁如李白，终究是被几十年到处流浪的生活磨平了棱角。
***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可整个迷林却开始猛烈地动荡起来。
且不说灵主，就连与迷林无关的李白都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震感。
夙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看着灵王倒是一副比谁都淡定的模样。
呵呵，这迷林怕不是他的。
精通幻阵，李白也看出了迷林大概引用了一些幻阵的步法，看似独立，其实每一丝每一缕都与整个原始森林息息相关。
若这迷林崩坏，这原始森林只怕是也要元气大伤。
可灵王都不担心他瞎操什么心？
左右这灵王也不像会弃灵族于不顾的灵。它敢如此，必然是有了对策。
刚想感慨一下灵王的统筹之道，整片迷林都开始大幅度地动荡起来，灵王依旧稳如泰山。
滚你妹的有大局，它这是压根儿就不准备管了！
迷林的功效随着这份动荡慢慢消失，原本封闭的夙和晚萤出现在李白二人面前，夙少有地红着一双眼，似乎是想要靠近，又有些不敢靠近。
而晚萤，是几乎要消散了，于灵敏感，李白可以看见，晚萤的生命力所剩无几，似乎下一刻就能灰飞烟灭。
“夙，你再发呆，她消失了你都碰不到一下！”
总归这消失是拦不住的，明明已经最后了，他何必还要坚持着？
“可是，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夙还呆呆的，却是艰难地维持着冷冷的语调质问着。
让他以为他一分也不值得留恋，不值得她相信，
死亡，总是莫大于心死。
他终于是冲了上去，此时的晚萤已经是半透明的样子，只是看着他摇摇头，“我没有。”
“有理由的对吗，你……你不要消失，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我不会怪你，你活下来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一点点变得透明的晚萤，夙手忙脚乱，语无伦次起来。
可晚萤终究是没说答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笑，
“我不会离开啦……”晚萤说，“我就是，想再见你一见。”
“你以鹿角化笔，我便来做一做这笔的魂灵吧，”女孩的声音微哑，一身翠衫连同长发一起陷入虚无，整个人化作点点星光，汇入少年那只别在腰间的笔上。
“你非要看着我消失啊，我呀，也怕你伤心了……”
毕竟，是她花了这么多年念着的少年啊。
如果不是面临黑暗侵袭……她也想就那么吵吵闹闹地陪着白鹿，就在羽皇居住过的迷林里终了这漫长的一生。
可是，到最后，只剩下这一句，
“对不起啊，答应你的，我又做不到了……”
从此，世间再没有夏日苦苦挣扎的萤火。
从此，她也要伴她的少年终生，
哪怕无知无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