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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身姿纤柔俏丽,眉眼灵动,与身旁的男孩子低声说着话,时而点头,时而嫣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弯成了小月牙,顾盼生辉。
顾千里阴沉着一张黑脸,桃花眸子危险的半眯着,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衣袖下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攒成拳,手背上青筋鼓起,指节咔咔作响。
身旁的苍术和白术明显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危险气息,白术看了一眼顾千里,则淡定的移开了眸子,只是再继续看向南星的时候,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而苍术这个小贴心,则略带小心地问道:
“公子,你……不会生气了吧?”
顾千里一个冷眼刀子射过来,苍术连忙闭上了嘴,他也怕被自家公子误伤呀!
“石韦哥,你……”
“南星姑娘……”
南星本打算自己这次休沐的时候,请石韦吃顿饭,把欠他的人情还掉,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苍术大嗓门的喊叫。
她转头就看像柱子一样,杵在旁边的三人,一个脸黑如墨,抿着嘴唇,阴森森地盯着自己,是顾千里。一个则木着一张脸,随意瞟了自己一眼,就把眼睛看向了别处,是一向高冷的白术。只有苍术脸上挂着傻笑,挥着手对自己打招呼,不过眼睛不停地眨呀眨,嘴角还很有指向性地向他的主子努了努。
南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公子爷又生气了呗,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了呀!
自从这三人来了后,石韦就认出了只是那天去客栈找他问南星的三人,也不知道几人什么关系,不过看顾千里黑着脸,他深怕对南星不利,就向南星的位置挪了挪,低声问道:
“南星,他们是谁?你怎么惹他们了?”
南星无可奈何地笑笑,这哪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而且石韦还是不知道的好。
“石韦哥,你先去忙,我休沐的时候去找你!”
南星打算先送走石韦,再来应付顾千里这公子爷。
石韦又端详了顾千里三人几眼,才点点头,不过到底不放心,走时叮嘱道:
“你小心些,有事情来客栈找我!”
南星浅浅一笑,点头应道:
“好,我知道了,石韦哥,你去忙吧!”
送走了石韦,南星收回视线,就发现顾千里的脸又黑了几个度,浑身冷冽又危险,一双黑眸怒视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又怎么惹你了,顾大爷?”
南星瘪瘪嘴,揶揄地问道。
“哼……”
一声冷哼宛若从寒潭冒出来,南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不说拉倒,懒得理你,我该回家了!”
南星耸耸肩膀,转身走进“杏林春”,她知道顾千里肯定没啥大事,只是不知道哪里不顺在自己这里来发泄呢,可自己又不是那倒霉的篓子,接不住他不愉快的垃圾。
等南星收拾好了药箱,拎着出来的时候,看到三个人还定定的站在那里,她很想假装无视的从他们面前直接走过,可苍术一副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不停地挤眉弄眼地让自己看顾千里,南星叹了一口气,好吧,看在他前几天带自己去采药的份上,再哄哄这个幼稚鬼。
她向前走了几步,扬起瓷白的小脸,清凌凌地问道:
“我请你吃饭,你说说你又怎么了,可以吧!”
顾千里眼眉低下来,桃花眸子仍定定地看着南星,那张出口就讨人厌的嘴巴,仍旧一言不发,就这样两人对视了许久,久到南星的心里越来越毛,毛得像挠人。
一有这样的想法,手就比脑子快了,右手一抬,就是一爪子挠到了顾千里的胸上,嘴里气哼哼地说:
“你什么意思?我也是有脾气的。”
苍术和白术有些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平时镇静的南星竟然会挠人,虽然那动作没有对顾千里造成任何伤害,甚至看着更像是撒娇。
“哼……脾气倒大得很!”
顾千里这祖宗终于说话了,虽然还是很气人,但浑身的冷冽气息已不复存在了,柔和了不少,桃花眸子有一丝诧异,更多的是宠溺。
“你不就是跑来找抽的吗?问你也不说话!”
南星没好气地说道。
“走!”
“走去哪里?”
南星挑眉,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是要请我吃饭嘛,这么快……就……忘……记……了!”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南星清晰地听到了那咯咯的磨牙声。
“哦,那……走吧!”
丢下了这句话,南星拎着药箱,迈开步子就往前走。顾千里看了苍术一眼,又看了南星手里的药箱一眼,苍术连忙反应过来,连忙几步小跑过去,说道:
“南星姑娘,你累了一天了,这药箱太重,还是属下来拎吧!”
南星乐得有人帮自己拎箱子,毫不客气地就丢到了苍术的手里,心里越看苍术越觉得他逗逼,比他那阴晴不定,时时乱发脾气的主子好太多了。
一路走过去,南星指了几家客栈、酒楼,顾千里都摇头,只好无语地停下来,问道:
“顾大爷,顾公子,你要吃什么龙胆凤髓,你出个声,我已经很累了,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耗!”
双腿沉如灌铅,坐了一天堂的腰本来就酸,此时走来走去了一个多时辰,更是酸痛难忍,要不是在大街上,南星恨不得躺下来。
顾千里垂眸一看,就看到那张小脸已没了往日鲜活灵动,额头浸出细小的汗珠,脸色略显苍白,黑眸无精打采,双手耷拉在两侧,瘦弱的肩膀微微弯曲,很是疲惫不堪。
心中的那点子还要折磨人的醋意瞬间消散,只剩下心疼和怜爱。
“就这家吧!”
顾千里随手一指,就指向了益州城最大的酒楼——仙味居,饶是南星初来乍到,也听闻过这家酒楼如雷贯耳的大名,听说里面的每一种菜肴都不是平时尝过的味道,是神仙佳肴才有的滋味,所以可想而知,它的豪,它的高,更重要的是它的贵,可想而知。
“你真会选,这家我可请不起!”
南星盯着仙味居那沉朴的牌匾,有些傻眼的呢喃道。
“顾千里,要不你再选选?”
“就这家!”
说完,也不待南星反应,大手抓着南星的手腕,拖着人就进去了。
当然最后,这顿饭还是顾千里请的。
本来南星的打算是利用这最后的晚餐,一举解决掉两人之间的所有纠葛和暧昧,不过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顾千里就冷冷地盯着她,而且吃人嘴软,南星只好既欠下人情,又欠了别人一顿饭了,更加的暧昧不清了。
苍天呀,大地呀,万千神明呀,暧昧不清的渣女,这不是自己的风格呀!
耗着吧,唯有看谁先投降了!
第二日是南星休沐,她记得要去还欠石韦的人情,起了个大早,去“随意客栈”找石韦。
不过还没走到“随意客栈”,半道上就被“杏林春”的学徒给截住了,说有特别凶险的病人一定要自己去看诊。
既然有病人,南星当然不能拒绝,二话不说的就跟着学徒回“杏林春”,可学徒告诉她,病人是要自己去他府上,南星虽然狐疑,但还是不假思索地跟着学徒就走。
青石路九转曲折,学徒带着南星在宽宽窄窄的巷子左转右拐,绕得南星都觉得这学徒有拐卖自己的嫌疑了,终于在一栋大宅子的后门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
南星不解地问道。
“进去就知道了!”
学徒故弄玄虚,南星一见这个样子,更不会进去了,万一有个什么不测,那可是叫天叫地都不灵的。
“南大夫,请!”
“这……你告诉我,真的有病人吗?谁家请人看病走后门?”
南星停在原地,就是不进去。
“真的有病人,还十分凶险,南大夫,你快进去吧!”
学徒见南星防备的看着自己,更加焦急,伸手就要来拉南星。
“哎……你……你干嘛……来……”
“吱呀”一声,后门打开,一个穿着褐色比甲,大约四十来岁的老嬷嬷走出来,看见学徒和南星,就着急地问道:
“这位可是南大夫?”
学徒忙答道:
“这就是南大夫,可是南大夫不进去。”
那老嬷嬷眉头皱皱,伸出粗壮有力的手,一把拉住南星的手腕就往门里拽,嘴里快速地说道:
“快点,快点,就等你了!”
这话说的,南星更觉得是入了狼窝,这下连呼救都来不及了。
老嬷嬷拉着自己一路狂奔,穿过后院、回廊,来到一处院子终于停了下来。
“唉,停停停,要累死我了!”
南星的体力一直不好,这一路跑下来,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扶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
“嬷嬷,人可来了?”
垂花门后面走出一个梳着双丫,戴着两朵碎玉珠花,穿着松花色褙子的姑娘走过来,神情焦急地问道。
“在这里,就是这位姑娘了!”
老嬷嬷也有一些喘,不过说话的时候,极力克制着。
“那姑娘快跟我进来,我们夫人等着呢!”
看来是真有病人,南星抚了抚还有些急躁的胸脯,跟着那姑娘就走了进去。
一进屋,香风阵阵扑鼻而来,鹅黄色的纱幔悬挂在房梁上,“梅竹兰菊”四君子的泼墨屏风隔开了内室与外厅。
“姑娘,这边请!”
南星来不及再打量,就被那松花色褙子的姑娘拉到了屏风后面。
一进来,南星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面色煞白,额头布满了汗珠,嘴唇紧紧咬着,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是……”
“我们夫人有孕,刚好才三月,今天用过早饭之后,不知怎的,忽然腹痛不止,还有下红的症状,都吓死了,才着急忙慌地请南大夫过来看看。”
原来松花色褙子的姑娘是床上这位夫人的丫鬟,在她说话的时候,南星已经走过去,给床上的人把脉。
“你这是用了寒凉下胎的东西呀,所以会下红了。”
“什么?不可能!”
床上的夫人和那丫鬟都惊惶地叫了起来。
“反正我从你的脉象上看,是你用了下胎的东西,可不可能你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