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求你,放......放了我这条狗命吧......”
“土匪就是屁话多,我问你说,完事儿就放了你。”
“好......好!”屁股下不断上升的温度,屋檐旁开始出现的滚滚浓烟,脚下越来越弱的同伴们的惨叫声,这里已经快要化作一团火海了。
“那个田野鬼什么郎是什么人?”
“大,大统领是我们一次在东海沿岸意外发现的东洋人。那时他浑身是伤,就快死了。看起来,好,好像是某个战败的将军一类的人......”小队长的声音不断地颤抖着,屁股下瓦砾的破裂声和烈火的高温,还有身上那滑溜溜的油水令他无时无刻不希望天云能结束这场拷问。
“嗯,那个田野鬼郎一般都驻扎在什么地方?”
“离,离这里两个山头的春我城,那原本叫田家庄,那是他住到那儿后改的新名字。”
“哦......田野鬼郎有什么弱点吗?”天云心知,若是和能让湖州郡守让步的恶霸直接交手,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他急需知道田野鬼郎的弱点。
“大统领是没有弱点的......”小队长话刚出口,天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吓得他连忙接口,“但!但是!大统领在数日前在一个山崖里与某群金指獾大战了一场,那些畜牲虽然只是低阶魔兽,但凭着地利和数量还是给大统领造成了不小的伤势!直到现在,大统领都还在疗养阶段。近些日子我们抢到的医疗药物也都上交给他疗伤去了......”
身后,天云注意到赤阳反应有些不对劲了,大概,那天他们被抢的另一个理由就是他们押送的是一匹大量的药物吧。
“好,我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天云起身看向身后心情各异的同伴们——夜安不可思议的看着天云和下面那些被活生生烧死的土匪;小风焦急地跺着小脚,用恳求的眼神求天云赶快离开这不毛之地;赤阳则是阴沉着脸色,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身后的小队长。
“我问你,你们最后劫的一匹货物,是从谁那里劫的。”
声音出奇的平静,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火都能掩盖掉这毫无波澜的问题。
“是......是一批镖......”小队长还没说完话,赤阳猛然上前!凝结了他愤怒和怨恨的火拳狠狠地砸在了小队长的胸膛上!
疼痛和灼热在自己胸膛上扩散开来!带着惨烈的尖叫,小队长从裂开的瓦梁上深深坠落进那仿若无底的火海之中。
寨子旁边的高地上,赤阳夜安抚慰着委屈的邯雅,天云拍打着赤阳的肩膀:“胸口上的伤还好吧?”
“小问题,比那些家伙好得多了。”赤阳指着面前的这片火海,一股寂寞悄然流淌在他空洞的眼神中。
四人一狼,相顾了无言,静静地感受着面前这焚寨之火。复仇之火,正如赤阳所期望的那样,带着他的愤怒,吞噬了他的敌人;寻路之火,帮助天云照亮了接下来他应该去的方向,带着他的目的,指明了他的敌人。
这是一举点燃两个少年和绿林帮之间的战争的火焰。
......
杀戮永远会换来天空的哭泣,夜里,豆般大雨倾泻在这竹林之间。淅淅雨声笼罩着雨棚下的四个少年少女,演奏着某些人对他们早些时候的举动的斥责。
邯雅蜷缩在篝火旁瑟瑟发抖,赤阳此前的举动她都历历在目,她曾以为帮着赤阳前来报仇是她这辈子干过的最酷的一件事了。但,当她听见那小队长临死前的凄惨叫声后,她害怕了,害怕那个她熟悉的哥哥会从此一去不复返;害怕哥哥会一次又一次地像今天这样将她搁在远处,独自一人冲进刀光剑影中披荆斩棘;害怕下一个她所热爱的人也会死在绿林帮的刀口下......
赤阳靠着石头,静静地看着雨中那深邃的黑暗,似乎能在那里面赏阅到某些动人的故事一样,眼角渐渐析出晶莹的液体。
夜安将治疗包收纳回空间囊,小心翼翼地将其系在打盹的小风的脖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站在雨中的天云的背影。
“嘿,那样会生病的,你快进来吧。”
正喊着,夜安发现天云周身开始运转起屡屡炙热的火灵,本以为是他发现了敌人,正要起身应对时,又发现天云周身的火灵被四周的雨水冲洗,由赤红色淡化做温柔的乳白色。
这样的转化持续了差不多三炷香的时间,天云总算撤回灵力,欼着拳头默默地走到邯雅身旁。
“喏,这是生灵丹,是我效仿着我白叔炼出来的,我靠着雨水的水灵洗刷掉我的火灵,再依靠我所修行的生灵决所产生的生灵凝结而成的,效果可能没我叔炼出来的那么好,但也差不多啦。试试看,对你的箭伤挺好的。”
邯雅顶着周围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颤巍巍地接过天云手中的乳白色丹药,含进嘴里咀嚼起来。霎时间,一阵温暖的毫光从邯雅体表散发出来,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身体,无比精细地开始治疗起她肩膀上的伤口起来。
“喂!你这暴力狂还有这种本事?”夜安跑来第一个问,她认为天云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力狂一定只懂怎么折磨自己的对手,今夜这家伙居然还给她露了一手如此巧妙的治疗技巧。
“哼,雕虫小技而已。”天云随意应付了一下夜安的询问,扭过头来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赤阳,“倒是你,我挺想向你请教关于凝炼实火的技巧的。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吗?”
赤阳看着篝火旁被乳白色毫光包裹的邯雅,沉默了许久。
天云正以为赤阳不屑于教自己时,赤阳突然开口了:“是平静,想要将那些燥热的灵力凝结在一起,就一定要在它们最暴躁的瞬间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这样才能有条不紊地将各种温度搓揉在一起,化作实在的火焰。”
天云听得有些飘飘然,遂及同旁边的两位少女笑起来:“哈哈哈!你这暴躁小子跟我讲平静?哈哈哈!哎呦!别搞我好吧!?”
“噗嗤!对,对不起,我不想笑你,但......但你这模样......!”
“哈哈哈!不是跟你们吹!他有一次还因为被路边的石子绊了一下,就发火把那里的草坪烧了个精光!后来让他老爸和我爹给人赔了不少钱呢!”
“欸你们!邯雅!你瞎说啥!?我哪有!”
阴沉的帐篷里,随着欢笑而融化的距离逐渐拉近了几位少年少女的心,然而,被拉近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距离,还有黑夜中的那只肮脏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