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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少女

山沁婉虽然是被山家族长在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但她所展露出的天赋却没有让收养她的爷爷失望过。

九岁便入养元的她,曾经是林琅崛起前的‘灵山天骄’,但她似乎和林琅一样,一点也不在乎那些虚不虚实不实的称号。

山沁婉性格从小便桀骜凶厌喜怒无常,出名之后,这个缺点也被放大了无数倍,经常流传,她与从她身旁经过的弟子发生斗殴,使其折手断脚,理由仅是对方一句闲言或是眼神不对。

真正让她的坏名声与天骄头衔并肩的,是某次早操时某位都教语气太差,令山沁婉当场暴怒,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山沁婉骤然发难使其重伤。

那位都教蜕凡境圆满,实战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让山沁婉摸到一丝一毫。

说到底还是那位都教大意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在长明灵山上的镜阳教里,竟然会有弟子胆敢袭击一位都教。

这是镜阳教近万年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可当时,几乎是大半个镜阳教的弟子都亲眼见证了这件怪诞而又大逆不道之事的始末。

最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镜阳教高层最后给出的决定是:念山沁婉年幼无知,罚其在玄阳部器物处无偿加持法器五年,五年之内不可出器物处半步。

如此大逆不道前所未有之事,结局竟是这般的虎头蛇尾,令人瞠目结舌。

可这件事到此还不算结束,在山沁婉被禁闭的不久,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在弟子们当中层出不穷。

什么现任教祖之女,前任教祖遗孀,某位宗师付出沉重代价。甚至有夸张传言说,山沁婉是太祖师转世。

最后,那时的玄阳部宗师也就是收养山沁婉的山展宗出面,在太祖师的雕像前,向受伤都教与镜阳教四部弟子鞠躬致歉。

随后当场引咎卸任宗师之位,向太祖师起誓保证道,亲自管束教育山沁婉,绝不会再让此类事件发生。

一时间,接连受到巨大冲击的四部的弟子们竟都有些接受不过来。

有黯然,有疑惑,有愤怒,有震惊。

五年之后,此事的余波仍在,山沁婉体质的觉醒,让这个逐渐在弟子们心中淡化的形象清晰起来,也让五年前袭击都教的事件再次浮现在弟子们的心中。

山沁婉觉醒了上古时号称可以将整个世界洞悉的目悉无极体。

而山沁婉觉醒之前,出现了件改变了她一生也令她为之恐惧一生的诡异之事。

当时,精通了加持之法的她正在加持一批即将分配到罡行部的法器。

正当她加持到一柄墨色法剑时,法剑剑脊处骤然闪过一道漆黑无比的暗芒,令她瞬间昏迷过去。

更凑巧的是,那一日正是祭祖的日子,只有山沁婉因为禁闭而留在了器物处,祭祖结束后山展宗才发现昏迷已久的山沁婉。

当山沁婉醒来时已是祭祖结束两日之后,她惊愕地发现,她眼中的世界变得和以前不同。

山沁婉床边密切关注着她的爷爷说出的话再次让她感到震惊,她的体质觉醒了,觉醒号称能够洞悉万物的目悉无极体。

她发现,她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视线穿透过器物处所在的竹楼,看清远处大概三十丈左右的地方。

往下看,甚至能透视看见所有路过的弟子心中的想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山沁婉忍不住惊出一声。

当她转过视线看向自己的爷爷时,没有灵体却看穿了孙女心中所想的山展宗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意,“傻丫头,你这灵体再是多么强大,终究还是初次觉醒,甚至还可以说是尚未发育成熟,是无法跨过那么多重境界的。”

随后山沁婉想开口询问自己觉醒昏迷前所加持的那柄墨剑的下落时,内心突兀生出一股恐惧。

最为纯粹丝毫不掺杂其他情绪且不可言状的恐惧。

山沁婉登时流出一身的冷汗,甚至将身下床单都打湿了。

同时,孙女的异状也将一旁的山展宗惊了一跳,连忙向着山沁婉的身体推入一股极为精纯柔和的灵力,可灵力如同石沉大海不说,山沁婉在灵力熟人体内的一瞬猛地打了个颤栗昏迷过去。

虽然后来这件事被爷爷解释为初拥灵体的她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致使体内灵力瞬间耗尽导致的昏迷。

可山沁婉没再敢和自己的爷爷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亲身感受的她无比清楚,那股自己不知其始的恐惧绝非爷爷所说的那般因为过度使用灵体异能所导致。

灵山一时风云又起,可这次镜阳教的弟子们所担心的地方出奇的一致:

山沁婉是否还像五年前时那样加膝坠渊、喜怒无常。如果是,那么前任宗师山展宗又是否找到控制或避免山沁婉肆意袭击他人的方式。

山展宗不得再次带着山沁婉出面保证,在山沁婉冷漠地向太祖师雕像起誓,再在誓血石上留下血印后,再加上虽然禁闭时间已经结束,山沁婉却仍旧深居不出,不再下过器物处第三层,风云才逐渐停息。

山沁婉觉醒之后的三年里,天骄林琅崛起,崛起速度之快,堪称神才,成为镜阳教四部弟子无人可与其争辉的烈阳,将山沁婉的影响彻底掩盖。

山沁婉以记忆中某本古籍上记载的秘术将自己内心不断滋生的恐惧压制,她在此之前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施展这招秘术,更没有想到过她施展秘术的对象会是自己。

她曾偷偷翻阅无数古籍,无数次施展封印记忆的秘术,可那股恐惧就宛如永存不灭般,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清晰地回味体会到那种恐惧。

山沁婉敢肯定,即便是现在的镜阳教主都无法给她留下这种恐惧,因为她小时候曾因某种原因与镜阳教主见过一面,亲身感受过教主所散发的气息。

虽然只是一丝,就算再扩大无数倍也无法比拟这种恐惧,这根本不是境界上的差距了。

最后一年,被恐惧余威震慑影响许久的山沁婉过的有些浑噩,想过向自己的爷爷坦白一切,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一定会帮助自己到底。

可山沁婉又想起这些年自己爷爷为自己做的种种,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再不想给自己最亲爱的人添加麻烦。

“自己欠爷爷的不少嘛。”

心里抱着这个想法,山沁婉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影藏,一直至今。

正在阅读古籍的她,透过竹楼,看见伪装了面容的天骄林琅带着一个发髻上插着把墨剑的小人走进器物处。

虽说那柄墨剑已经缩小成食指大小,可在她眼中仍是极其清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刺眼。

山沁婉动容了,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她可以看穿持剑者的内心,那柄墨剑也像失去灵性一般,竟然没有阻止她。

与被压制在心底的恐惧一同迸发而出的还有一个非常契合她性格的大胆想法,她想得到这柄令她恐惧的墨剑。

越是紧张之时,山沁婉越发冷静,洞悉那持剑弟子的心中想法之后,立刻将即将传送到柜台的净玉簪抓到手中。

八年间都未曾走出第三层住处的山沁婉,下到第二层,坐在一处柜台前,心中紧张地等待着持剑人的到来。

林琅第一眼便看认出那名少女的身份,心中掀起无数波澜,让林琅心中波澜成为大浪的是,他发现山沁婉的目光看的不是他而是身边的云舟师弟。

他没办法无动于衷了,一脸遗憾地对云舟说道:“净玉簪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陈寻渡也看见那名少女手中拿着的玉簪子,心中有些犹豫,看了林琅一眼,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师姐,在下陈云舟,因为某个原因,非常需要这支明心净玉簪,师姐能否忍痛割爱与云舟交换?”

陈寻渡从怀中拿出蚀日道人借给他的玉牌,双手捧至身前。

“我要你髻上的法剑。”山沁婉冷冰冰地说道。

一边旁听不语的林琅精准的捕捉到山沁婉语气中的一丝急不可耐。

陈寻渡闻言一愣,他不曾想过用自己的法剑交换明心净玉簪,因为那法剑不仅是只契合自己的修行法,还被蚀日道人施加了一道封印,别人看来应该是普通法剑才是,面前这位师姐难道已经看出自己法剑的不凡之处?

好一会,陈寻渡才将插在发髻中的墨剑取下,真挚地说道:“不瞒师姐,此剑已与我建立了链接,师姐不如……”

“我只要这柄法剑。”山沁婉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有些忍不住的急切。

陈寻渡更加犹豫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墨剑中融入了一缕与他连枝同气的真火,万一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他就完蛋了。

一旁的林琅知道该自己上场了,褪去脸上的伪装行至陈寻渡身前,向着山沁婉作揖说道:“山师姐可否换件别的法器,在下一定尽量满足。”

山沁婉好像没听见林琅说话般,神情依旧冰冷,熠熠生辉的双眸仍死死盯着陈寻渡手中的墨剑,不肯挪动半分。

陈寻渡认真地思考了很久,终是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法剑双手奉上,没有将法剑内的真火吸出。

林琅微微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山沁婉赶忙丢下净玉簪,一把抓住墨剑闪现消失,好像生怕陈寻渡会反悔。

行为怪异的师姐让陈寻渡看得一愣一愣的。

内心的苦涩在拿到净玉簪后被一扫而空。

“说起来,山师姐差不多已经六七年没露过面了,今天突然出现,竟是为了云舟你的法剑。”林琅面色发自内心的凝重,随后又换上微笑,打趣道:“云舟,看来你那柄法剑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重要呢。”

“没事,既然师父能铸一把,应该也能铸第二把……”陈寻渡的笑容有些牵强,将净玉簪紧紧抱在怀中,在陈寻渡心中比起这些外物,自己的姐姐才是更为重要的。

看穿了这点的林琅笑容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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