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个奇妙的事物。
当你正走在顺遂的人生路上时,它常常会出现在道路中间,有时为你献上宝贵的礼物,有时却会向着你的胸膛刺上一刀。
当下体验着命运之理的自立军的将兵们,所感受到的便是后者。
布鲁斯特将自负与自信混合,以至于他甚至分不清局势。
因为嫉恨,他违背了军令,将他眼前所见的虚假事实认为了时机,引领荣耀大舰队冲出了阴影的庇护,朝向罗宾斯的舰群发起了攻袭。
这一愚蠢的行径使得矢野鸢尾震惊万分,会署总部的赵经略更是怒不可遏,后悔不已,早知布鲁斯特是个如此无知的人物,他便不该将重任托付与他。
然而事实已经发生,山各利星上的自立军们却缺乏向布鲁斯特发出警告的有效手段。
这一现实沉重打击了鸢尾的信心,他未曾料到,他所做出的对敌方法如今居然成为了己方的最大妨害!
布鲁斯特的舰队在永夜中组成突击的菱形阵,刺向了帝国军的右翼。
但这却是个巨大的陷阱,不知是疏忽,还是膨胀的自负心吞噬了他,布鲁斯特并没有察觉到帝国军舰队那不正常的宽度。
当它的舰队突破外围的圈层,闯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广阔的虚无空间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然迈入了死境....
罗宾斯的舰队群是个空心大圆阵,只是在外围精心布置了薄薄的一层舰只进行掩护,在未细观之前,是容易造成错觉的。
而布鲁斯特太过于贪心和急切,贸然突入了进去,其结果,就如同古代的死刑犯被关入充满尖刺的铁处女刑具一般。
死亡射线顿时将这支数量近15000艘的大舰队撕扯得支离破碎。
于首轮炮击中,荣耀大舰队便损失近千,布鲁斯特追悔莫及,然而他却无能为力,仅想尽力向前突击,欲图打开一个裂口,以求逃脱。
步入陷阱,他不敢让大舰队分散或者转变阵型,因为这样一来,只会让伤亡在短期内再度加剧,使大舰队更快地崩溃,因此他选择了更加聚拢阵型的办法,以保护里侧的战舰安全。
但这样的做法无疑也使得荣耀大舰队的火力不足,在阻止其突击的过程中,罗宾斯精密得调动兵力,布鲁斯特因此几近于丧失反击的能力。
而当战场的另一端,西莉亚所率的另一半帝国军舰队返回战场时,死亡的结局便已经印在了荣誉大舰队的每个人身上。
即便那些海盗组成的辅助舰队们奋力反抗,火焰最终还是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吞噬殆尽,布鲁斯特与他的兵士们也未能逃脱此命运。
将这死亡之景映入眼底,西莉亚冷酷的面容上,显露出一丝他人不易察觉的悲怮。
布鲁斯特因自己的自负和嫉妒而死是活该,但他却同时令无数人一同迈向这惨痛的结局。
这一幕曾在数百年前发生过一次,而且刚好也是西莉亚的祖先一生重要战役中的一场。
同样是因为嫉妒和愚昧而走向死亡的敌将,他们自身的罪过却要更多的人一起背负。
人们总是循环着历史,却少有人从中吸取教训,而这些历史的结局又往往是相似乃至相同的。
.....
冰冷的破碎残骸飘荡在星空之中,但他们毁灭时刻的灿烂火花,却早已映在地面上那些士兵们的眼底与内心深处。
那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这是身处地面的自立军士兵们所能知晓的唯一事情。
自立军的官方既无法,也没有勇气告诉他们的陆军士兵,他们的海军力量已经在刚刚的片刻间消失了一半。
然而,伴随着帝国军陆军队伍里发出的震天欢呼之声,自立军的兵士们或多或少都察觉到了什么。
但在另一面,西莉亚却要亲手向他们展示这血淋淋的事实。
“搜集敌军舰船的残骸,还有他们的亡兵尸体,放进登陆舱,扔到山各利星的地表上。”
汤娅抖动着双唇,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得看着西莉亚。
她不敢相信,这么残忍和邪道的做法居然出自西莉亚之口。
就在几个月前,她还和自己一样,看到在自由堡垒里士兵惨死的场景时,会于心不忍。
但如今,她却要把那些飘荡在黑夜中的不幸亡者们塞入登陆舱,只是为了让地面上的自立军心生动摇。
“可是...那些尸体因为低温的影响都很残破,收集起来...会有难度。”
汤娅挣扎着说道。
她希望自己能用这样的理由劝阻西莉亚,但接下来反驳的话语让她放弃了。
“无妨,残破的断肢效果会更好,哪怕只是器官也行。”
果然,从出发的那天开始,西莉亚的身上就有些东西改变了,自己为何这时才觉察到呢?
“是....”
汤娅转过身去,神情黯然,她心里隐隐感到,西莉亚正将真实的自己隔离起来,她从认识她以来,第一次放弃了进入的想法。
这一事情并未经过罗宾斯的允准,西莉亚却和卡罗尔擅自行动了。
帝国军中也没有人提出反意。
尽管罗宾斯没有解释什么,但海军将领们也都差不多猜出了这是个他们事先计划过的行动,西莉亚是个他们不能对其表达反对意见的人....
于是,随着无数登陆舱丢入陆地,自立军的陆战军团们也都有了零零散散的“发现”,他们已经不能再在“我军尚有优势”的自我欺骗下战斗了。
动摇的气氛已经在军队中缓缓传开。
终于,伴随着这一系列的事情,时间来到了1月16日那天。
寂静的幕布下,戴纳与他的狮鹫大舰队,总计15000艘抵达了战场的边缘。
在他面前的,是几乎毫发无损得将近40000艘金戈甲亮的帝国军舰队。
当走入此地的初刻,戴纳便察觉到了不妙,那些零散还未完全清理干净得残骸仍然漂荡在遥远的一端。
事情的不利没有任何情报,但戴纳和众人也都已然知晓。
战力比将近1:3,敌军中又有西莉亚和罗宾斯这样的人物,胜算难全。
但他和自立军的战士们,以及星球上的百姓们都没有了退路。
戴纳站在主屏幕前,闭上眼,深深得吸了一口气。
直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来,扬声道。
“全军注意!!打开外放投影....”
“升起狮鹫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