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东方集团董事长张梦仁是张沟村人。他当过兵,复员回来后跟堂哥张梦富当了几年民兵营副营长。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他是张沟村第一个走出去做生意的,那时还不叫老板叫个体户。起初,他是把张沟村周边山村农民种的菜、苹果和粮食用马车、拖拉机往镇上和县城倒腾,从中赚些小钱。虽然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早懂得经营财富的民族之一,商业发展历史悠久。但是在长期的封建制度及农业社会的背景之下,财富的来源主要依靠“耕”和“读”,社会地位的排序是“士农工商”,商业行为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而且长期受到压制。历代当权者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利用职权巧取豪夺;一些富人为富不仁,有时候出于本能隐藏财富,有时候又出于某种需要热衷于“炫富”;而一些穷人面对贫富悬殊的现状,倾向于“仇富”。张沟村人和很多农民一样,守着陈旧的财富观,看不起张梦仁的行为,背地里骂他搞投机倒把。这样,才给了张梦仁这类善于抓住机遇的人机遇,有了先富的一部分人。后来,张梦仁发现市场越来越活跃,但仓储越来越紧俏。于是,他开始做起仓储,过了几年又加上了物流配送,到目前他的企业已成了全县最大的农产品仓储和物流配送企业,财产也达到了上百万。然而,让他最头疼最伤感也最心烦的就是老婆“老套筒子”不争气。人长得难看不说,脾气还大得很,常常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动不动就念“老三篇”,说张梦仁有了今天全托她的福,今天富了忘恩负义,在外边搞破鞋对不起她……
张梦仁在家排行老大,下边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他当兵走以后,全家就他父亲一个是“整劳力”,他母亲一年到头几乎挣不到几个工分,全家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他当兵的第二年回乡探亲,在镇子上遇见了小学同学“老套筒子”。“老套筒子”的父亲当时已经当上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全家转成了商品粮户口。“老套筒子”见穿着军装的张梦仁魁梧英俊,加上那个年代的年轻姑娘喜欢军人,心里对他生出几分爱恋,求她父母托人说亲,要嫁给张梦仁。在张梦仁的父母看来这无疑是天降富贵,就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烧香磕头也求不来的好事,马上就答应下来。张梦仁起初死活不同意,他父亲又骂又打,他母亲又是要喝农药又是要跳井,硬是逼着他与“老套筒子”定了亲。他打心里不喜欢她,人长得又矮又胖,脸上还有几个黑麻子,说起话来像一门小钢炮,脾气就像火药桶,张口就骂脏话。他后来不止一次骂她的嘴就是大粪坑,又脏又臭。可是他一个穷当兵的,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女方答应给盖三间新房,送“三转一响”,即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半导体收音机的嫁妆,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这样,他和“老套筒子”结了婚。婚后第二年他复员回到张沟村。他岳父把他安排在公社开车。那时公社领导不像现在有专车。整个公社机关就一辆大头车也叫客货两用车。没几个月,他和公社的总机接线员好上了。他岳父一气之下把他赶回了家。
他和“老套筒子”婚后几年没有孩子,有人说他根本就没和“老套筒子”同过床。他岳父听后,恼羞成怒,让人把他绑了,推推拥拥到他岳父面前。他岳父手里拎着把切菜刀,狗日的你今天不说清楚,老子把你的家伙割下来喂狗!张梦仁吓得尿了一裤裆。他把“老套筒子”拉了来作证才算过关。此后,“老套筒子”竟然一发而不可收,接二连三为他生了两儿两女。在他所在的家乡,又有儿又有女的人称为儿女双全有福气的人。他从此对“老套筒子”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她言听计从不说,她骂他,他不还口;她动手打他,他也不还手。没想到日子长了,越发把“老套筒子”的脾气惯出来了。
其实,张梦仁对“老套筒子”服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心亏。他喜欢拈花惹草。他当民兵营副营长时,负责全大队的“看青”。老百姓对地里的庄稼常用颜色来划分阶段。“绿”是指庄稼的幼年期,“青”是指成长期,“黄”则是指成熟。“看青”就是看护未成熟的庄稼。有的人家家里人口多,粮食不够吃,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接应不上,就到地里偷一些即将成熟而又没成熟的庄稼来补充,这在当地叫“偷青”。他这个民兵营副营长对老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逮着有点姿色的年轻女人,就逼着人家脱裤子,天当被地当床和他干那种事。日子久了,有个女人成了他的固定关系户。她来“偷青”,他不但不逮还帮忙,而她则随叫随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传到“老套筒子”那里,“老套筒子”和他大闹了一场,半夜里他的下身家伙被扯痛,睁开眼一看,“老套筒子”一手抓住他下身的家伙,一手拿着把剪刀,正要下剪子,给他来个“一剪没”。他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在床头前乞求“老套筒子”原谅,并发誓一辈子对她不再三心二意。当时,公社革委会也收到了对他的举报信。那个年代搞男女关系就是流氓,流氓理所当然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公社负责专政的人把写着“流氓张梦仁”的高帽子都准备好了,打算在逢集的日子抓他去游街。“老套筒子”跑到她父亲那里,跪着求她父亲为张梦仁说情。她父亲让张梦仁写了永不再犯的保证书,才出面保他没事。他离开张沟村到县城做生意后,在这方面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不时调换女友,反正“老套筒子”看不见抓不着。然而,他处了几个女人都是以无结果而告终,原因很简单,他不敢向“老套筒子”提出离婚的要求。那几个女人见跟他没什么结果,要一笔钱也就和他拜拜了。
八年前,张梦仁到省城出差时,在歌厅认识了一个本县籍的女子。那女子名叫杨花,刚20出头。两个人认识的当天就开了房上了床。从此,张梦仁每次到省城都约她。他对她说,我爹给我起的名字真好,梦人,我天天梦的人就是一朵花。杨花说那你把我带走吧。在这儿坐台,今天公安来查,明天消防来查,后天又传说征税,弄得人整天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想跟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他就把杨花带回了县城,安排在他的一个仓库做经理。后来,他在县城买了块地,盖了栋小楼,和杨花过起了夫妻生活。前年杨花给他生了个儿子,开始和他闹起结婚的事来。杨花说你要是不和我结婚,我就把你儿子掐死然后再自杀!他好说歹说,最后给杨花写了保证书才让她平静下来。可是,他一回到张沟,见了“老套筒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软塌塌的了。回到县城见了杨花,他就编瞎话哄她,说“老套筒子”已经答应离婚了,条件是大儿子成家以后。杨花算算他和“老套筒子”的大儿子二十三四岁了,也找好女朋友了,结婚的日子也定了,就再拖一年半载吧!过了两年,他大儿子的儿子也出世了,他和“老套筒子”还没离婚。杨花恼羞成怒,带着孩子不辞而别。这下张梦仁急了,回到张沟找堂兄张梦富商量,让张梦富帮他做“老套筒子”的工作,在离婚书上签字。张梦富说这事我不管,滚你个蛋吧,没心没肺的东西!当初不是“老套筒子”她爹扶你一把,找银行托关系给你贷款买车跑运输、收农产品,你小子能有今天?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比别人多长只脑袋还是多了只眼,没你老丈人你现在还照样撸牛尾巴!你让我去做“老套筒子”的工作,不如给我把刀,让我砍了她!
张梦富说这事我不管,滚你个蛋吧,没心没肺的东西!
张梦仁也去找过刘乡长。刘乡长是他岳父的老部下,也是他的老朋友,帮过他不少忙。他的几个大仓库,都是原来乡镇企业的旧厂房改造的。刘乡长为了把地和房子弄到他的名下可谓冒着风险,排除万难。他也给刘乡长不少好处。刘乡长的两个女儿在省城上大学,所有费用都是他包的。刘乡长问他怎么能帮上忙?他说你让民政服务中心帮我办个和杨花的结婚证就行了。刘乡长想也没想,一拍桌子,瞪着眼骂他是个混蛋。我老刘没亏待你吧?你怎么想这个阴招来害我。你知不知道伪造证件是违法的。再说,你老丈人也是老干部,老干部是最不能得罪的。万一你老丈人你老婆往上一告,我得跟你去坐牢。你还要你的杨花呢,水性也沾不着!
他曾按照电线杆子上贴得小广告的地址找到办假证的,想办两张假证糊弄杨花。一张是他和“老套筒子”的离婚证,一张是他和杨花的结婚证。办证的一口价,一个证要五百。他说办好了我给你一千!可是证拿到后,他没敢给杨花看就撕碎扔到垃圾筒里了。操你个姥姥,那公章上的大印叫中国民政部,这不明摆着假的。狗日的办证的也会日哄人。
昨天夜里,杨花又和他大闹了一场,说再过一个月她就满三十周岁。如果他不能在她三十周岁那天办完离婚手续,就彻底和他拜拜。他又施展老技俩,给杨花写了份保证书,说如果不和“老套筒子”离婚,遭天打五雷轰。杨花看也没看就撕成碎片扔到他脸上。张梦仁你个老小子,你就是把保证书拿电视台去放,我也不相信你了。他舍不得杨花,更舍不得他和杨花生的儿子。
张梦仁一筹莫展之际,刘乡长把他叫到了乡政府,就在刘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和他并肩而坐,促膝谈心。刘乡长说我也不叫你张老板了,叫你老张哥,谁叫咱哥俩亲得像一个娘生的呢!
张梦仁心里打鼓,这狗日的不知又想用什么名目从我腰包里掏钱。每次搞捐助,他都是全乡掏钱最多的,这已形成了惯例,而且十万元以下的刘乡长都不亲自找他谈。他不敢不给。他要是不给,第二天他的仓库就会断电断水。你企业做得再大,电和水可不归你管的。他的仓库可都是放的新鲜的农产品和肉类,停电一天损失可不是十万的事。你要敢告,小子等着,派出所、法庭、工商所、税务所、土地所、环保所,一直到信用社都在排着队等着挑你的刺。他不想和刘乡长浪费时间,就直截了当地说,乡长老弟你有话就挑明了,这回又要多少?
刘乡长拍了下他的大腿,老哥,这次不是向你要钱,是要给你钱!张梦仁先是朝窗外看了一眼,接着又揉了揉眼睛,我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刘乡长跺了一下左脚,骂张梦仁你小子眼睛不色盲吧?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西边落。这回兄弟也没骗你。真的是政府要给你钱。
多少?张梦仁想起最近从电视上看到过,中央提出要加大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尤其是支持“三农”,对他这样搞农副产品的小企业有优惠政策,也许是上边给乡里拨了款,乡长想起了他。
刘乡长伸出食指,在张梦仁面前晃了晃。张梦仁喜出望外,一百万啊!刘乡长摇摇头,做梦吧你。张梦仁又问,那就是十万?总不会是一万吧?你知道我的企业每天支出都得好几万,少了不够塞牙缝!
刘乡长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左腿翘在右腿上,点燃一支中华烟,一边抽一边说,张老板你应该知道,咱这个乡财政相当困难,公务员和老师的工资都拖欠三月了,要不是这回乡政府有求于你,别说一万,一分也不会给你。
张梦仁一听说乡政府有事求他,而且花一万元钱求他,一下子就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刘乡长敬了根烟,陪着笑脸喊了几声刘乡长。我说乡长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我张梦仁你也不是不了解,只要是政府一声令下,我保证积极响应,坚决贯彻执行。说完,笑笑又说,我可从来没给你老弟讲过价钱。
刘乡长离开座位,拉着他的手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我的老板大哥,乡里给你这一万元钱是出差补助费。接着,他把自认为考虑成熟的意见向张梦仁说了一遍。
“四眼书记”一行走后,刘乡长拉着张梦富又去了一趟张梦仁家。他想和“老套筒子”谈谈,看能不能让“老套筒子”配合一下,首长来的时候别惹出麻烦。他进门之前,先把自己的表情改造了一下。当干部这些年,他的面部千锤百炼成了威严的表情,除非是见上级领导,很难看到笑貌,就是在家里对妻子女儿也很严肃,大女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会议脸”,小女儿则直称他笑和哭没有严格界限。他冲“老套筒子”一笑,“老套筒子”果然也是吓了一跳。刘乡长你这是干嘛,不是来俺们家报丧吧?!
会说话吗?张梦富冲“老套筒子”瞪了瞪眼。人家刘乡长来看你,你一点礼貌也不懂。
“老套筒子”根本不买张梦富的账。她说这回刘乡长在你张梦富眼里成好人了。下大雨那天,你不是还漫大街扯着嗓子骂刘乡长是刘大炮,答应给村小学拨款建房都当放屁。
刘乡长看了张梦富一眼。张梦富红着脸,把眼睛转到一边。刘乡长没有计较“老套筒子”的话,也没有冲张梦富发火。他知道不止张梦富一个村干部对他有怨言,背后骂他,叫他刘大炮,意思是说他说的话不落实。他有他的难处苦处。为了让村干部们安心工作,他不能不常常许愿,真正要落实起来,他又拿不出钱。他对“老套筒子”说老嫂子你有意见尽管提,我今天就是来听你提意见的。没想到他这一句随便说说的话,引来了“老套筒子”一大堆牢骚。“老套筒子”说我对你乡长没啥意见。你是乡长我是老百姓,咱中间隔着山隔着水。再说了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外甥,我也够不着让你疼我孝敬我。可人家梦富哥这些村干部是你的兵,你不能光让人家卖力气干活,不管人家死活。梦富哥去年累得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村里人东家五十西家三十拼份子给他凑了手术费,他这会能活蹦乱跳站你跟前?
他觉得身上发热,已经开始出汗了。
刘乡长说,这事梦富也没说,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回头看着张梦富,张支书,这种事以后要第一时间通知乡政府。咱再是穷乡,也不差那几个子儿。
“老套筒子”又说,俺们村小改造也说几年了,光听水响不见鱼儿上来,你当乡长的又怎么说?
刘乡长跺了左脚跺右脚,连说几个马上马上,这两天就动工。他觉得身上发热,已经开始出汗了。他在心里想,要不是“四眼书记”非要定这个典型,老子一句难听话也不会听下去。
“老套筒子”的嗓门儿高,吵吵几句,四边邻居家就有人过来了,都站在院子里,一边听一边议论。有的说上边的经好,就是下边的歪嘴和尚给念错了。咱听广播电视里说上边让消灭农村学校的危房,可咱村小到现在还是危房,孩子在里边上课,咱下地干活都揪着心。
说这话的是我妈。那年我上四年级。我妈说完,又有几个人跟着骂,有的骂乡里截留上级下拨的惠农补贴,有的甚至骂县里街道开得太宽,铺的大理石太浪费……刘乡长出门后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老套筒子”和村里几个人说的问题,既涉及到干部的工作作风,又涉及到农民的利益,这些话要是让首长听见那还得了!他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套筒子”搅了局!
刘乡长专程去了一趟县委,向“四眼书记”汇报筹备工作情况。他已经从“四眼书记”的秘书那里知道,县里对这次首长来张沟村视察十分重视,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由县委书记任组长,“四眼书记”只是个常务副组长,成员还有有关部委办局的负责人,他也是其中之一。刘乡长绕着圈子问“四眼书记”的秘书哪个首长来张沟视察。秘书说不知道,你问咱书记,书记也不知道。他见了“四眼书记”,还想问这个问题,“四眼书记”发了火,老刘你想啥呢?首长不来你就不干工作了?接着就提到“老套筒子”,那个张梦仁媳妇的工作你们要好好做一做,让她也得有个典型的样子!
刘乡长说,不行咱换一个典型吧。
“四眼书记”皱了皱眉头,你张沟村有第二个张梦仁那样的致富典型,还是有张家那样的好房子?
刘乡长原想把在“老套筒子”那听到的告诉“四眼书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领导交办的工作,你做下级的只有排除万难去完成,才能得到领导的赞赏。你摆了一堆困难,领导会怎么看你?一是你没有能力,没能力就是不称职;二是你讲条件,革命工作怎么能讲条件?他不想在即将换届的关键时期给“四眼书记”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
回到乡里,他又接二连三接到“四眼书记”秘书的电话。秘书向他转达了“四眼书记”的指示,要求他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做好张梦仁家属的思想工作,让张梦仁的家属与张梦仁配合好,当好勤劳致富的典型。“四眼书记”的秘书最后强调,书记说了,如果这个典型出了问题,你捧着乌纱帽到县里来向书记和县长检讨!刘乡长放下电话后坐立不安,苦思冥想,想出了十几个办法。他把这些办法一一试了一遍,最后又都让自己否定了。就在他感到无计可施的时候,乡政府一位工作人员来向他报告出差的事。他跺着左脚拍着桌子骂那个工作人员不长眼睛,乡里忙得一塌糊涂,万一要是找你,你不在……他突然灵机一动:对啊,要是首长来那天“老套筒子”出差不在家,不是就不会和首长碰上面了吗?对,就让张梦仁狗日的安排“老套筒子”出去躲几天。到了首长来的那一天她不在家,什么问题也就不会发生了。想好这个计策后,他才约张梦仁到办公室来谈。
张梦仁听了刘乡长的话,开始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管,不管,我的乡长兄弟,你太不了解那娘们。
刘乡长说,我怎么能了解她?从打和你认识,你今天让我见这个嫂子,明天让我见那个嫂子,不是那天陪县领导去你家,我一辈子恐怕也见不到你真媳妇的面。说完,又说,我先找你谈,就是请你出面嘛!你想想,你是农村勤劳致富的典型,各级领导都很器重。可是进了你家,你媳妇不管是谁,张口就是脏话、粗鲁话,冒犯领导不说,万一领导问她什么问题,她再不知深浅把你一些不该让别人知道的事说出来,那不就砸锅了?
张梦仁这回听明白了,就是说有大干部、大领导要到张沟村去,张沟村选了他做先进典型,但对他媳妇“老套筒子”那张嘴不放心,想让“老套筒子”以出差的名义外出回避一下,而且给一万元钱补助。他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问刘乡长,到了那时我是不是要在家里?刘乡长说那是当然,你还要和领导合影,向领导介绍致富经验。张梦仁点点头,行,我听明白了。我明天就回张沟做我媳妇的工作,保准让她积极配合。
临出门,他又给刘乡长留下一句话,那一万元钱不用政府掏腰包,你哥不缺那点钱。
张梦仁确实想到了个锦囊妙计。他开上车疯一样往县城赶。过去,他从乡里到县城或者从县城到乡里要用40分钟时间,这次只用了半个小时。他回到家,一头撞进厨房,把正在炒菜的杨花一把拉在怀里,又是亲吻又是浑身上下乱摸,惹得杨花不高兴,挥起锅铲子朝他屁股上打了一下。那锅铲子刚从油锅里拿出来,还有些烫,疼得他呲牙咧嘴,好你个杨花,想给我纹身也不需要那玩艺。
闹罢,杨花炒好菜出来,解下围裙扔在他脸上。你是彩票中了大奖还是股票赚了大钱?看把你乐的!张梦仁把杨花抱在大腿上坐下,一边摆弄着她高高的鼻梁,一边说,这事比彩票中大奖和股票赚大钱都让你高兴。接着,他眉飞色舞地把刘乡长的谈话内容向杨花说了一遍。杨花听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不就是让你们家的母老虎先回避一下吗?与我有什么关系?
张梦仁说这可与你我的关系大了!他把自己想好的智谋以及实施计划向杨花说了。杨花边听边笑,等他说完,杨花跳起来亲了他一口,张梦仁你要是办成了这事,我死心塌地跟你过一辈子!再给你生个闺女。她拍着自己的肚皮,我这肚子里还能盛下三两个小孙孙!
张梦仁冷不防地扯下杨花的裤腰带,把她按在沙发上就做起爱来。杨花一边欢快地叫着,一边骂他是条狗。老张,你的枪不是不好使了吗,今个咋这么威猛呢?是不是吃了伟哥?张梦仁边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边得意洋洋地说,狗屁,老子这杆枪是永不生锈的钢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