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从始至终都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在科加斯被威朗普震晕的时候放了一支箭,就再也没了动作,科加斯也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对于艾希来说,除了耐性,尽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不让敌人注意到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虽然同样是圣阶战士,可是她与厄运小姐一样,更多地习惯于依赖手中的武器,而不是自身的武力。再加上她们的武器都是远程的,平常也没什么和人近身交手的机会,这使得她们的身体素质完全与实力不符。
要说起来,也就顶多比法圣好上那么一点儿,连低阶的战士都不如。
与巨大的缺点相对的,是更加强大的攻击力。放弃锻炼自己身体,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自己的武器上,换来的是一种攻击的极致,就拿艾希来说,如果有人敢站着不动让她射上十分钟,她能保证这个人的身上会插满了箭,连一丝缝隙都不会留!就算是沃利贝尔,她都有信心打败!
这种方式可以获得远超一般圣阶战士的实力,可以说是一条捷径,但是却很少有人去走这一条路。不仅是因为缺乏锻炼会让人变得脆弱,更是因为这条路走到这里就已经到了尽头,前方只有一片悬崖。
对于战士来说,修炼不仅仅是为了变强,更是为了贴近自然,感受天地中蕴含的至理,也就是魔法师口中的法则。他们的每一次突破都是对身体的一次改造,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让自己与天地同步,直到最后彻底化为世界的一部分!
到了那种境界,挥挥手就能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移山倒海也不过转念之间。再也不用受到武器的限制,一个眼神甚至都能让人直接化为飞灰,可以说与魔法师的手段也不相上下了。
当然,这种境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过。不过,这也是所有战士努力的方向。
可这只是对于一般的战士而言,艾希和厄运小姐走的路和他们大不相同。她们可以说是用武器取代了自身,通过武器来感受这个世界。想想就知道,武器虽然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但却不能代表这整个世界,通过武器当然不可能看穿整个世界的奥秘,而只能看到世界留在武器中的那一小部分。
武器中的规则少,容易感受,这也是一个优点,可是,相对于其他的战士来说,这条路本身就无法走到尽头,只能在终点前止步,而另一条路尽管艰难,却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阿瓦罗萨的族典之中就有着记载,他们的祖先,阿瓦罗萨,就是一名弓箭手。她天资卓绝,整个雪原无人能与她相比,她的两个妹妹都只能仰望她的背影,然而,在她突破了半神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前进的道路,终生再无寸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两个平庸的妹妹相继超越她。
在她离世之前,曾经把冰弓藏在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是因为不想让后人走她的老路,她不希望自己的后人和她一样,在后悔和不甘之中离开这个世界。
艾希在找到冰弓的时候看到了阿瓦罗萨留下的石碑,上面把一切都写得清清楚楚,阿瓦罗萨不希望有人找到这把弓,让它重见天日。
然而,艾希还是毅然决然地拿起了这把弓,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寒冰射手。对于她来说,能不能成为真神,以后能否有所突破都无所谓,只要能保护自己的部落,只要能保护自己的族人,她愿意付出一切!
也许是因为继承了阿瓦罗萨的血脉,艾希和这把弓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契合感,实力也有了飞速的提升,但随着她的实力越来越强,那道隐隐约约的屏障也越来越清晰,艾希知道,那就是她能达到的极限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如果没有拿起冰弓,她或许可以拥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但是却无法将部落变得和现在一样繁荣,这是比她的实力进步更能让她感到开心的事。
而就是这样的艾希,让科加斯感受到了痛苦,甚至有了死亡的预感。
艾希虽然不知道科加斯为什么突然停在那里不动,但她却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在脑子里把科加斯想象成自己平常练习用的靶子,眼里只剩下那个靶心,手里的动作不停,一箭箭不停地落在靶心中央。
作为弗雷尔卓德最优秀的射手,就算是天上的飞鸟也能一箭射落,对着这种不动的靶子自然没有落空的道理。艾希连贯的动作有一种流畅的美感,似乎是找到了感觉,她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细小的冰箭固然没什么威力,如果是打在科加斯的甲壳上的话,就只会直接崩碎,根本无法让科加斯有任何感觉。但问题是,艾希的每一箭都精准地射在科加斯的伤口上,让那本来就已经被撕裂的伤口越来越深,带给科加斯的痛苦也越来越大。
“科加斯快要不行了,我们要赢了!”
维迦看到科加斯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振奋,连脑袋的痛苦都减轻了不少。科加斯胸前的伤口流出的血在地上化成了一大滩紫色的冰雪,只要再耗一会儿,他就该撑不住了!
说来也奇怪,空间凝固虽然说是把空间封住,但无论是艾希的箭,还是科加斯流出的血都没有收到丝毫限制,只有科加斯在挣扎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禁锢的存在。不过,魔法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东西,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维迦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科加斯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巨大的力量和反噬让维迦一下子抱住了头,无法忍受的痛苦让他直接丧失了对魔法的控制,没了空间凝固的禁锢,科加斯再次恢复了自由!
他没有直接朝维迦出手,尽管维迦躺在地上抱着头,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但他却直接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了艾希。
在那阴冷暴虐的目光注视下,艾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手中的箭第一次失去了准头,擦着科加斯的头飞过,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科加斯大步朝着艾希走去,任由艾希一箭一箭地射在自己的身上,而艾希也咬紧了牙关,丝毫不退半步,全神贯注地拉动弓弦,弯弓搭箭,再朝科加斯射去。
她不想逃跑,也不愿意逃跑,不说能不能逃掉,如果她直接从这里逃走,身后的同伴们一定会有人惨遭毒手,即使这不是她的责任,但她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并不是真正的圣母,如果刚才科加斯朝着维迦下手的话,她不会拼命去阻止,而现在科加斯把目标对准了她,她也不会拼命逃避。
说是倔强也好,说是认命也罢,她只是不愿意后退,哪怕只退一小步!
瞄准着科加斯的伤口,艾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所有的箭都射在他身上,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愤怒!
习惯性地把手向后一抓,却什么都没抓到,原来,身后的箭早已经射光了。她的箭囊并不是普通的箭囊,而是会吸收她的内力自动形成箭支的传奇装备,箭支没了,也就代表她的力量全部用光了。
无力地瘫倒在地,一种虚弱感突然袭来,艾希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能够做到这一步,就算是死也不亏了。
而且她相信,她的同伴一定会为她复仇!
她对着一脸愤怒的维迦和刚刚醒来的同伴们笑了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那一张丑陋的面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寒冷气息。
“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