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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暮千山

房间正前,是一白玉制雕凤纹莲花床,床上此刻有一绝色妇人慵懒横躺,闻听声响,睁开如凤般狭长双目望过来,那一瞬,欢恋雪心中一凉,有种被全部看透的感觉。

好在美妇只是看一眼便收回目光,缓缓从床上坐起,眼中露出柔声看着冷无霜道:“霜儿,回来了啊!”

“是,师父,弟子幸不辱命,带回来三位师妹!”冷无霜眼中露出恭敬之色,前方不仅是她的师父,还是整个凤栖山地位最尊崇的人,凤离夫人。

“我看到了,辛苦你们了,这一次运气还真是不错呢!”凤离夫人点点头,眸光一一扫过欢恋雪几人,露出满意之色。

“师父,还要一事要禀......”冷无霜悄悄看了眼欢恋雪,樱口微开,却是并无半分声音传出,赫然是以传音之术向凤离夫人诉话。

欢恋雪三人满脸愕然,不懂得其中原理,灵儿及其余几名一并前来复命的弟子则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好奇。

凤离夫人边听边点头,目光时不时看向欢恋雪三人,好似冷无霜诉说的只是平常之事一般,不知不觉她的神色却是渐渐严肃起来。

一会之后,凤离夫人听完冷无霜的传音,目光看向欢恋雪三人道:“你们既已入我凤栖山,按理便是我凤栖山的弟子,可我还是要照例问一句,你们三人可愿拜入我凤栖山?”

欢恋雪面上不动表情,脑中已是不自觉去思索,刘婷儿一样皱眉,掰着手指头,不知在谋算什么,倒是一旁的董萱儿率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怎么,你两不愿?”凤离夫人望向欢恋雪两人,眉头微微蹙起,一股无形压迫悄然压过来。

“雪儿,婷儿,还愣着干什么?”冷无霜被两人的举止吓一跳,忙出声道。

“无霜师姐,美丽的仙女姐姐,我在想我拜入凤栖山可以得到什么!”看一眼冷无霜,刘婷儿目光转向凤离夫人,浅笑道。

“美丽的仙女姐姐,你是在说我么?”凤离夫人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任谁被人称赞都会心中欢喜的。

“嗯嗯,仙女姐姐就和我见过的画中神仙一样,好美丽!”刘婷儿使劲点点头,眼中满是光彩。

“倒是个嘴甜的孩子,你方才问我可以得到什么?那你又想得到什么呢?”凤离夫人笑盈盈看着刘婷儿,柔声问道。

“我要可以飞到天上去的那种本事,我还要吃好多好吃的,我还要和无霜师姐她们一样的会飞的剑,我还要......暂时想不起来了!”

似早就等着凤离夫人询问,刘婷儿掰着手指头,一股脑地将心中所想全说了出来。

“这有何难?你拜入门中,自会赏赐你飞剑,教你功法,至于很吃的,这个,额,山中的东西你要是能吃着你就随便吃!”

凤离夫人轻笑一声,满口全都答应下来,旋即转向欢恋雪问:“那么你呢?”

“弟子没什么要求!”欢恋雪摇摇头,方才只是习惯性地迟疑,从小到大冷如雪般的性子,让她不自觉便要多思索一些。

“很好,那你们便跪下行个礼吧,便算你们正式入我凤栖山了,至于拜师,一年之后的拜师会上就看你们的表现有没人能看上了!”

凤离夫人满意一笑,重恢复那般慵懒的姿态,斜躺在莲花床上,等待着三人跪拜。

没有迟疑,刘婷儿便跪于了地上,轮到欢恋雪时,她眉头微皱,眼前微一恍惚,身上不自觉溢出丝丝冷意,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排斥感。

“雪儿,你快拜啊!”灵儿在后面看着犹自迟疑的欢恋雪,不由微微一急,焦急娇喊道。

这一声如一道惊雷,将欢恋雪从恍惚中惊醒,眼神微迷茫了一下,欢恋雪看了眼前方莲花床上的凤离夫人,双膝微微一弯。

在欢恋雪拜下去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乌云忽地汇集,眨眼的时间便化作黑漆漆一片,在冷冽的朔风中,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含着丝丝的冷意,飞舞着撒满了整个人界。

这一场雪,足足下了三日!

......

......

北风呼啸,大雪飘扬,鹅毛大的雪片从天的未知处纷纷扬扬飘下,粘在脸上,凉丝丝的,一点点渗进心底,凉尽心扉。

地面早已铺了厚厚一层积雪,不远处如火烧般的红枫树枝干,被大雪压得弯下了腰,再不复平日的燎天之势,如蔫了吧唧失去斗志的火凤,在铺天盖地的飞雪覆盖下,也只得熄了身上的火焰。

从凤宫下来,欢恋雪三人被安置到了半山腰的居所,那是凤栖山刚入门弟子居住的地方,没有人可以例外,唯有一年后的拜师会后,才可以根据所拜师父的不同被安置到更好的居所。

虽是初入门弟子居住的房舍,却也都是炎玉所砌,除了屋内摆设简单一些外,比人世间那些豪华人家的家宅几乎不差。

最重要的是门外便是红艳艳的红枫林,枫林一侧还有飞瀑激流,仙鹤天鹅灵鹿等瑞兽常在飞瀑下的水潭中嬉戏,风景那是绝美的,根本不是人世间可比。

对于居住的地方还算满意,欢恋雪本也不是什么挑剔之人,如今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修炼到可以御剑飞行的地步,因为唯有那样,她才有一丝可能回去看她的父母,看那个一直追着她叫姐姐的小家伙。

一想见这些,欢恋雪眼中便现出温馨,她性子冷,对不相熟的人冷,对于自己在意的,却是有发自心底的呵护。

望了眼透过窗棂间隐见的雪景,欢恋雪心中莫名一动,缓缓拉开门走了出去。

抬眼望去,天空灰蒙蒙的,大雪如飞舞的精灵,在半空旋转着,欢呼尖啸着,争先恐后洒落下来,要将这世间的所有都变作如它们一般纯洁无暇的颜色。

伸手轻轻接住一片,看着其在掌心渐渐化成一摊,欢恋雪的唇角微微勾起,浅露出一丝笑意,缓缓抬起如玉般的俏脸,微闭上眼睛,任雪花肆无忌惮落在她如雪般洁净的脸上。

长长的睫毛扑簌着眨了眨,欢恋雪伸展开手臂,在雪中轻轻舞动起来,修长的身姿,柔美的身段,如雪中的仙,舞乱了凤栖山的雪。

那一瞬,雪是她,她是雪,分不清雪是她,还是她是雪,整个人,与那天地间飘舞的飞雪浑然一体,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间的寒气渐浓,万籁无声,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都躲在了温暖的地方,只有那一道身影,迎雪翩舞。

舞了许久,终究还只是一个未曾修行的凡人,欢恋雪感到一丝乏意,渐渐停下舞步,雪般的嫩脸上多了丝红晕,轻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轻张樱桃小口吐一口滚滚灼热的白气,融化进风雪里。

风雪依旧,寒意袭人,雪片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眨一下,簌簌落下,惊艳了这漫天的寂寞。

一座冰雪连片的山峰之上,一十三四岁的少年立于窗前,怔怔出神看着窗外的飞雪,他是暮千山,天池剑派掌门收的关门弟子。

“很久没下雪了呢!”自语一声,暮千山眼神微闪了闪,推开房门,走出到了院中。

仰头看着满天飘舞的雪,暮千山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每一片雪,在他眼中都仿若具有了生命,模糊间似有一张俏脸凝成,却总在关键时刻消散。

“她是谁?我是谁?十三年了,每次下雪都能看到她,看为什么却又偏偏让我看不真切?”轻捧一片飞雪入手中,暮千山喃喃自语,他是一个孤儿,十三年前被天池剑派掌门在天池山脚下遇见,便带回了山中,他的身世,没有人知晓。

这种没有问题的答案,没有人会回答他,也没有人能回答他。

暮千山伫立良久,清啸一声,手中出现一把明晃晃如碧绿湖水的长剑,一个腾挪冲入空中,在那漫天的寒风冷雪下,一招一式舞动起来。

剑光璀璨,如九天银河坠落,卷动漫天飞雪,呼啸纵横,望来驰骋,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暮千山人随剑走,化一道流光,但闻嗤嗤剑气破空声,人剑一体,成了风雪中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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