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弗高烧不退,浑身都在瑟瑟发抖,慵洵在床前悉心照顾着,他再洗一块热毛巾,放到心弗烫手的额头上。
“尤哥哥……”心弗喃喃呓语。
慵洵见她半梦半醒,喂了些温水给她喝:“你感觉怎么样?”
心弗仍旧小声呢喃:“尤哥哥……”
尤哥哥?慵洵看着她的挣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这名字?他似乎从未听过:“药熬好了吗?”他问。
“呶。”慵炎努努嘴,看着端药碗进来的小幽:“来了。”
慵洵伸手去接药,小幽却不敢给:“二殿下,还是我们来吧,幽帝吩咐我等细心照料公主。”
慵洵见他似有难色,便起身:“也好。”他仍站在床前,关注她一切细微的不适。
客栈外,唐晏在门口徘徊着,刚好拦住一个小幽,唐晏喊住他:“站住。”
小幽行礼:“七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里面的……心弗公主如何了?”唐晏故作轻松地问道。
“里面那位公主吗?大夫说,幸亏公主的伤口处理非常及时,她才无大碍,这会儿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弱。”小幽战战兢兢的说。
“好,你去忙吧。”唐晏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自然。
“是,殿下。”
唐晏点点头,他必须要知道“龙纹泪”是如何到了她的手上的,这关系到夙儿的下落,甚至生死。
……
客房小院里,别有一番景致,心弗身影纤薄,坐在树下的角里。不知为何,唐晏似乎能看到她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她弯腰,打算捡起地上的落叶。唐晏替她拾起,心弗明显有些意外。
“身体怎么样了?”唐晏声音低沉的看着她。
“谢谢七殿下,已无碍了。”再次见到唐晏,她几乎冲过去告诉他,自己就是栾夙。
“那便好,咳,本王今日来……有件事,想向公主请教。”唐晏转过身去说。
心弗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本王想问的事,与龙纹泪……有关。”唐晏指了指:“公主颈上的吊坠,便是龙纹泪。本王想知道,它怎么在你这里?”
心弗摸了摸吊坠,此刻她不能与他相认,她深呼一口气,淡淡道:“这个吗,我很小的时候就戴着它了。”
“它是你的?”唐晏喜出望外,他一步走过去,双手扶住她:“夙儿?你是夙儿?”
听到这个名字,心弗捂住心口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咳咳……”
“你怎么了?”待她稍微平静下来,唐晏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栾夙思虑片刻,决定给他讲个故事。
“我没事……殿下叫的夙儿……可是天虞先君栾极之女……栾夙吗?”她故作镇定的说。
“你不是她?告诉我你是好吗?”唐晏眼底泛起红的血丝,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哦,不,我不是……只是听太华君提起过她和她的神族。”顿了顿,她故作轻松地继续说:“据说几千年前一场惨烈的战争,她已经死了。”
心弗用极尽轻描淡写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那是几千年来她早已练就的本领。
他看起来十分悲伤,半晌才道:“对不起……打扰了。”
心弗微微颔首,隔着衣裳紧紧握住吊坠,手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好在唐晏过于悲伤并没有注意。
慵洵走过来,看到她笑容里分明是疲惫,一只手仍旧不安的放在领口,虽听不到他们方才的对话,但她的反应足已说明很多事情:“你没事罢?”
心弗摇摇头:“没事,七殿路过这里。”她急于掩饰,却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慵洵只淡淡地说:“别在这了,天气凉。”他伸出手。心弗犹豫片刻,自顾向房内走去。
戍荒城郊区,一处不起眼的酒肆里。
唐晏面前横七竖八,已有十几个空酒壶,很显然,他醉了。即便如此,却也难掩他不凡的气质,再加之一副十分的俊郎脸庞,一时惹来不少羡慕眼光。
“客观,您看我们已经打烊了,您能不能明日再来?”
“拿酒来,本王要喝酒……”
“小的不是……唉,算了,您……您等着!唉,您别装死啊……老板,您看这……”
老板似乎并不紧张,眼皮都没抬一下,道:“看看身上有钱吗?”
小二手忙脚乱在唐晏身上胡乱摸一通:“老板,没钱。”
“想吃霸王餐吧?给我扔出去!”
“这……外面下雪了!会不会出事?”小二似乎有些担心。
“听不懂人话吗?!扔出去!出了事有殿……呃,老板我兜着!你瞎操的什么心?!听我吩咐就是了!快点!扔出去啊!”年长点的,被称作老板的男子,显得很不耐烦。
“是是。”小二手忙脚乱地,将唐晏拖出房外几丈远的地方。
“冷……”
雪地里,唐晏蜷缩着,嘴唇发紫,一红衣女子在他面前停下。
城外草房。
唐晏渐渐苏醒过来,他微微张开眼睛:“这里是何处?”
他试图从床上起来,却头疼的像要裂开一般。
“别动。”一个女子的声音炸然响起。
“这是哪儿?本王……怎么在这儿?昨日……”唐晏扶了扶太阳穴,眉头紧锁着,似乎在回忆昨天夜里的事。
“你已经昏睡了七日了。”女子开口,微微笑道。
唐晏睨着眼,盯着眼前的女子看,十分显然,他此刻是一头的雾水。
“如果我说,有人想要了你的命,阁下会想到谁?当然,想到都无需告诉我。”
女子将汤碗放在桌上,继续道:“这是最后一副解药,喝了它你便没事了。”
唐晏微微颔首,低声道:“谢过,可否请教姑娘……”
“无需知道我是谁,小心身边人,再会。”
说完,蒙面女子消失在唐晏的视线里。
唐晏端起汤药,一脸嫌弃道:“这么苦……”转而又想起方才红衣女子说的话,他喃喃道:“身边人?”
此时,草屋外的雪,越下越大。
红衣女子的脚印,也早已经被大雪完全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