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农历二月的惊蛰，太阳向北回归线逐渐靠拢。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万物从寒冬复苏，步伐矫健的迈入春天。去机场的路上路过国际一高的校园，里面正在集体早操，口号声和跑步声交织，让整个街道都喧闹无比。
我今天要接的人是我的前助理——coco。一个一米八二的高个女生，她的父母都是华人，但coco接受的是完全的西式教育。我一般只联系那些有意回国发展的留学生员工，不大联系华人和外国员工，一是因为成功率不大，二是跨国工作对私人生活而言很不方便。但coco是个例外。
她不仅是工作伙伴，还是私人好友。
“老板。”coco的身高让她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老板，我好想你啊。”这个高挑的知性美女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和好几个贴面吻。
“好了好了，再蹭就要补妆了。”这种热情我招架不住啊。
看到coco，总能让我想起一些美国往事。彼时的我年少轻狂，高中没读完就跑去了美国，手里只有外公外婆留给我的两万零花钱和一张机器人大赛的获奖证书。而进入大学各种申请、考试，我都没准备。
那时的陆何还在国内老老实实的参加高考，只能给我金钱上的帮助。关于人生路，他也爱莫能助。那时，我遇到了正在间隔年的coco，她高中是篮球队的，依靠运动天赋被一个很好的大学录取，但她对职业生涯很不确定，所以才想休一个间隔年，明晰未来的规划。
她和我很像，都处在人生的转折点上，迷茫又恐惧。只是她的父母给了她整整一年的思考时间，而我妈妈只跟我撂了一句：“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Coco在间隔年的专职工作就是给中国留学生指点迷津，她熟知每个大学每个学科的优劣势，如何申请学校、通过考试，各种资格证书如何运用，她都一清二楚。可以说，没有coco，我连高等学府的门都进不去，大概只能在洛杉矶的餐厅做个洗碗妹。
后来我资金紧张，也是她同我合租，代我多付了三个月的租费。
我的前半生能获得成功，与我遇见的很多朋友都相关。
“当时你只会做面条，吃的我都要吐了。”coco。
“你瞎说，我还会煎鸡蛋和烤吐司。”
“你煎的鸡蛋每次都有蛋壳，烤吐司的机器还是我买的。”
“好了，快点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我把菜往她碗里夹，不一会儿她的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唔，够了够了。”
“多吃点，才能好好干活。”
“老板，我不吃葱。”coco说着，把葱油拌面里的葱挑了出来。
“葱油拌面不吃葱，猪肉大葱饺子不吃葱，你们怎么比白棠还麻烦。”
“我们点饺子了吗？”
“没有。”我揉了揉脑袋，想把某个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烦人精甩出去。
……
“老板，我吃好了。”
“买单。”
Coco一来，我的工作量一下就减半了。不到两天，就高效的完成了前期的筹备工作，就连最困扰我的公司选址问题也解决了。
“这是我找到的价格合理的最好地段了，这栋楼总共高38层，我们是十七十八楼，我看了，两层完全合适。”陆何一脸洋溢着求表扬，但我只想给他的脸来上一脚。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便宜吗？”我指着那扇熟悉的报销了我两瓶美酒的大门。
“怎么了，大门挺不错的呀，多气派。”他说着，还跑到大门前摆了个帅气的pose。
“这里是哪？”我又给他指了指一层到五层这个巨大的广告牌。
“世越经纪呀，不好吗，公司全是俊男靓女。”
“你知道这里平时有多少粉丝吗？”
“应该不多吧。”陆何扬起头，瞻仰了一下这栋大厦。
“不多你个头，赶紧下一个。”
“老板，没有下一个了，副总已经签合同了。”coco从厚厚的文件里抽出一纸合同。
直觉我眼神不对，陆何立刻道：“是你让我拿主意。”
时间回到三天前，我刚从阚家出来，惊魂未定的和白叔叔讲电话，好像、貌似、可能我真的说了这句话。
这个锅粘了胶，我甩都甩不掉。
“解约要付多少违约金？”
“三倍。”coco道。“其实粉丝问题我们是可以跟世越协商的，按照京都的法律，这种事情应该他们公司监管。”
三倍，我的肉好痛。
“三倍呢。”陆何感叹。“都能买架私人飞机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把合同卷成纸筒，给他手心来了一下。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往好处想，这里地段好、交通便利，关键还便宜。”陆何洗脑式的在我耳边吹嘘。
我不愿在这儿的主要原因还是郁凛和白棠，在一起半分钟我就浑身不自在，更别说陆何一签就签了三年的合同。难不成我要在这呆三年，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停车场里说你好，周边餐厅说再见。
可是，我的钱也很重要。三倍违约金，能聘好几十个员工呢。
两个小人在我脑中疯狂打架，最后粉色小人被金色小人按倒在地，金色小人占领了胜利的高地：尴尬算什么，钱才是王道。你难道不想发家致富，走向人生巅峰吗？
“找装修吧。”我把合同撂给陆何。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有用吗，你都签了，这里交给你了，下周三之前一定要开业。”
“没问题，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陆副总，你看的到我嘴角讽刺的微笑吗？
“跟世越协商就交给你了coco，我不想以后自己公司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做事，你放心。那招聘的事宜？”
“明天安排面试，我们三个不能再做光杆司令了。”
Coco比了个OK的手势。
绚丽的阳光照耀着反光镜，晃了我的眼。雄伟的大厦仿佛高耸至云端，没有尽头。当年平地起高楼我们都成功了，如今，我该更快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