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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但为君故

允盛三十七年,是东方盛在位的最后一年。

皇帝病危,众人皆揣测,究竟这帝位花落谁家,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只想着看准时机。

结果出乎意料,皇位竟然传给了当时年仅十四的东方衍,众人皆知东方衍天赋异禀,文武皆优,但是根基不稳,加之如此年幼,如何掌管朝政。

我姜府当年位高权重,祖父与父亲替东方盛打下半壁江山,这护国之职,便给了我姜家。

我当时年方十岁,六岁便与东方衍结识,致只把东方衍当了玩伴,并未思虑过多,纵使他踏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我也只是觉得,他少了时间来我姜府玩耍罢了。

如今天下三足鼎立,北疆为盛,东林为次,大锦为末。

东林国趁东方衍继位,钻了空子,派人攻打北疆边境城池,先帝料到有此事会发生,遗诏中早已嘱托我父亲姜凌大将军前去围剿,我姜氏一族对皇家忠心耿耿,二话不说便带兵前去。

捷报传来,父亲再立大功,只是回程途中却遇贼人陷害,围困山谷,活活冻死饿死。

母亲听闻这个消息,悲痛万分,郁郁而终。

东林败兵早已落荒而逃,父亲被困的山谷乃是我北疆境内,如此熟悉我北疆地形,怎教我能不多想。

父亲知道登高跌重,处处小心谨慎不落人口舌,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我一心想要知道父亲的死因,奈何年幼。

父母亲去后时日不多,姜府便再遭刺客,贼人来势凶猛,大有灭我姜氏满门之势,若不是我此时遇见姜付辰,这个与我姜氏无渊源,却同姓的我的师傅,我此刻也怕是命丧黄泉。

东方衍在我姜府一片狼藉,惨祸酿成之前,带兵前来解围。

父亲故去,兵权回到皇家。

他一道圣旨,便将祖父大将军的职位转交表哥,称祖父年老,封了文官太傅,升了祖母为一品诰命,望向被救后还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我,命待我十六及笄之时,便封长宁郡主,入住宫中。

长宁二字乃国号,给予我的封号是长宁,可不是无上荣耀。

姜府看似比之前更胜,只是去了爹爹,大厦忽倾,至多也是个华丽的空壳。

世人眼中,我姜家若不感恩戴德,便是有辱圣明。

权利地位如我,不过枯草一根,我只想弄清楚那围堵我父亲的人,是否是朝廷派去,是否只是为了巩固东方衍的帝位,我虽知不能怪东方衍,但也绝无好脸色给他。

再来我姜府,我也只是以客之道待他,再无自幼的情分。

闲暇之时,我便与师傅勤学武术,医理,六年过去,也小有所成,六年间,我见到东方衍的次数少之又少,我也知他在日渐强大。

月前,我如期入了皇宫,东方衍替我办了场全北疆女子艳羡的及笄礼,许是当作我日后不常会见到祖父母的补偿。

我便不再是姜府那个姜星林,而是皇宫中的长宁郡主。

如此甚好,也便我查清当年之事。

——

我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望着床幔,我竟然回到了宫中。

怎么回事,昨夜不是与师傅交谈么,怎么一夜之间便回了宫中?

“郡主,奴婢服侍您起。”

双溪和轻舟是我来宫中的丫鬟,也是祖父在宫中的“自家人”。说话的正是双溪。

我揉了揉额头,双溪端了洗漱用具,解释道:“郡主昨夜喝多了,头疼是自然的,等洗漱完了,便喝了这醒酒汤。”

我头疼难忍,快速洗漱完了,将汤接了过来。

“这醒酒汤倒不似我认为的那般清苦。”

我不曾醉酒,也是第一次喝这个,见药理的方子,琢磨着这醒酒汤应该也不是这般清甜。

双溪将碗撤下,笑着说:“皇上待郡主真真是好,这是皇上特意命膳房的做的,知道郡主喜甜怕苦,便特意做了甜的。”

我未置可否,“你是说,皇上知道我醉酒一事?”

“岂止知道,今早还是皇上抱着郡主进来的,整个宫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郡主睡在皇上怀里,如此郎才女貌。”

“抱着?”我微微懊恼,自己怎么睡的这样熟。

门打开,灌了些许冷风,轻舟也进来了,应该是听到了我和双溪的对话,也出声附和,“是啊,昨夜皇上亲自去恭贺了姜统领,顺道啊,把我们郡主捎回来了。”

入宫月余,我并未真正见到过东方衍,除了册封那日遥遥一望,他便又投入繁忙政务,无人唤我正式拜见,我也乐得自在,整日在长宁宫玩乐,乍然听到他的消息,还与我如此亲近,有些无所适从。

“双溪,你说我们陛下如此俊美,又是人人想要嫁的人,彼时年幼不纳妃子,倒还说得过去,如今已经二十,后宫也无人,是否早已看上我们郡主了。”

“胡闹,你们二人口才如此好,怎的不搭个台子唱戏去。”我微嗔。倒也不是真的责怪她们,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日后可有的她们受。

双溪轻舟双双低头:“奴婢错了,郡主。”

“你们下去吧。”我摆了摆手。头不似之前那般疼了。

双溪阖上门前,嘱咐我去前厅用晚膳。

原来我睡了一天,大雪的天气让天空明亮,我还真未发觉。

如此一来,真有些饿了。

东方衍待我不薄,这长宁宫大的不亚于我在姜府的住处,所需吃穿,皆是上乘。

我随意披了件白裘,用一根簪子挽了发,晚膳我向来以粥为主,早些年胃寒,师傅让我调理着,现在胃好了,喝粥也成了习惯。

竟是我最爱喝的蟹肉粥。

问着香味,顿时来了食欲。

用完膳了,还有我喜食的银耳羹。

“这一个月来,皆是按照我的喜好上的饭菜,祖父在你们入宫前可是有特意嘱咐?”

我将心底的疑惑道出。

双溪回道:“奴婢们虽是太傅手底下的人调教的,却也未曾熟知郡主的喜好,这些都是皇上吩咐的。”

又是东方衍?

“参见皇上。”

我愣神之间,心底所想的这个人便到了我面前。

北疆不喜明黄色,所以皇上所穿的,便是墨色的衣服嵌着金丝,庄重中带着华丽,我与东方衍除了那一面,算起也算六年未见,如今着实让我震惊。

他已从当年那个小男孩,长成如今高我一头的男子,面上线条如刀刻一般英朗,五官精致,玉冠束发,披着墨色大氅,不怒自威,多了些帝王家浑然天成的霸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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