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兵部一案又有了新的进展。兵部尚书高阳前夜欲将多年来所得不义之财暗中转移,结果被都护府当场截下,人赃并获,查获脏银竟然有五十万两之多,轰动临安城。
“这一次,高进绝无翻身的余地,就连兵部上下估计也会被彻查。”十一心中多年积累的怨气算是有所消散。
初雪搬进镇北王府后,因着王府周守卫森严,身边不用时时有人保护,一应消息就都靠十一来传递。再说兵部此事前期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初雪也无需太过费心,有十一安排足以,如今虽未结案,但已成定局,十一便来和初雪报个结果。
“去年大旱,朝廷为了赈灾就连宫中都削减了用度,这高阳一下子就是五十万两,陛下这病一时是好不了了。”初雪靠着炭火,手里把玩着一个琉璃瓶子。
“姑娘这是?”十一看着初雪手中的瓶子,瓶子里的液体鲜红,一看便知是人血。
“兄长,你替我将这瓶子送到景王手中,邀他香满楼一见。”初雪将手中的瓶子递给十一,给自己倒了杯茶。
十一刚将东西收入怀中,滕廷烨便一身常服的走了进来。
“小妹你怎还在这聊天,不是说好今日为兄带你出去游玩?你这一身是什么打扮?”
滕廷烨听映儿说初雪和十一在商量事情,所以人还未进门便出声说话,算是提醒房中二人。结果一进来发现初雪一身男装的坐在那,倒是出乎意料。
“二哥你来啦!”初雪起身迎了上去。“不是今日出去嘛,我想着男装会方便些。”
滕廷烨看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初雪,束发成冠,面如桃李,唇红齿白,还真有些偏偏少年郎的意思,就是太过灵秀了些。若他真是男儿身,不知会迷倒多少闺阁小姐。
“你说的倒也在理。”滕廷烨细想了下,初雪毕竟曾是名动临安的花魁,过于貌美,若是女装出现在街市上,搞不好会出什么乱子。
“那二哥,你现在可不能在叫我小妹了,就唤我阿初吧!”初雪说着,在十一手中接过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带在脸上。
面具和十一脸上的很是相似,但花纹却有些不同,这个是十一命人特地为初雪打造的,以备不时之需。
“连面具都有,你想的倒是周全。”藤廷烨看着初雪带上面具,有些好笑。
“小弟我这般丰神俊朗,若是不稍稍遮挡一下风华,怕是不知会在这帝京欠下多少情债。”初雪煞有介事的说着,将束发的发带拨到身后。
“你这性子,真是不知道像谁?”藤廷烨感叹了一句。
“当然是随了母亲。”
两人说着往府外走去。初雪在风月阁的时候,曾和藤廷烨说过她从来没有逛过临安城。这件事她虽只是随口感慨,藤廷烨却是放在了心上,所以得了老夫人允准后就和初雪定了日子带她出去游玩。初雪不想扫了藤廷烨的兴致,刚好映儿许久没有出去玩,快闷坏了,就当带她出去玩乐了。
福安街上热闹的很,映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一路走来每个摊子都要驻足看个究竟,遇到好吃好玩的就不肯走。初雪也是大方,只要映儿喜欢的,不管是什么一律买下。其实映儿看上的除了些装饰逗趣的小玩意,就是吃的了,初雪每次付了钱,映儿还会乖巧的分一些给初雪。
映儿分给初雪的基本都是甜食,初雪看也不看,给什么就吃什么,这一路走过来倒是吃了不少。
藤廷烨看的出初雪对这个小丫头分外的宠爱,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个使唤丫头,倒更像是个妹妹。
“阿初,你喜欢甜食?”看了些时候,藤廷烨也发现映儿分给初雪的基本都是甜软的吃食。
“嗯!”其实初雪小的时候不怎么喜欢甜的东西。只是从十年前开始,每日都要与药相伴,味蕾上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只有吃甜食才能稍稍冲淡一些,让她觉得好受些,渐渐的竟就有些嗜甜。
藤廷烨暗暗记下,这些年来他这个小妹遗落在外,不知经受了怎样的苦痛。所以自她寻回后,他和母亲都想好好的补偿她这些年来缺失的亲情。
“眼看就到晌午了,藤兄我们去哪用膳?我听说满香楼的的酒菜是帝京一绝,今日兄长不介意破费一下吧?”初雪双手一抱拳,深行一礼,弄的藤廷烨哪里好意思拒绝。
“阿初既然开口,那我们就去满香楼。”藤廷烨爽朗一笑。
初雪自从住进镇北王府,性格上明显的有所变化,较之以前开朗活泼了许多,甚至有时会有些古灵精怪,这样才有个小姑娘的模样。藤廷烨很欣慰。
满香楼里的大堂已经坐满了人,谈天说笑好不热闹。初雪三人一进来刚好看到正准备上楼的殷长卿。
“藤兄,许久不见。”殷长卿先过来打了招呼,酒楼里龙蛇混杂,便刻意隐去了封号。
“殷兄!”藤廷烨虽然没有尊称景王,但却行了礼。
“三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最后一个包厢已经被这位公子定下了。”掌柜的迎了过来,跟初雪三人道着歉。今日不知怎么了,他这满香楼竟然大晌午的客满了,他都觉得稀奇。
“这,阿初你看……要么改日为兄再带你来。”藤廷烨有些为难。
殷长卿看着藤廷烨身后的少年,月白长衫上用银线绣着花纹,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这面具殷长卿很是眼熟,和那个十一所带的面具极为相似。他的眸光凝了凝,这人是初雪无疑。
殷长卿打量初雪的同时初雪也在打量他。殷长卿今日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袍子,上面绣着墨色的纹路。长发用暗金色的发冠束起,显得稳重刚毅了不少。
“不若与我同座,我与你也许久未见了。”殷长卿提议。
“这……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藤廷烨本还犹豫,看初雪和映儿都是眼中期待,也就不忍拒绝。
“请!”
“请!”
到了包厢落座,藤廷烨为殷长卿和初雪做了简单的介绍,便和殷长卿交谈起来,他与殷长卿自幼相识,殷长卿的处境他自然清楚,在外的名声不过是为自保。
初雪安静的听着,随意的吃着桌上的菜,等着一个时机。
忽然街道上传来嘈杂的人声,几人对视一眼,藤廷烨走到窗边去查看,发现是都护府的人在追什么人。他看到有个眼熟的士兵。
“张文怎么回事?”他扬声问了句。
“世子?是朱楼的杀手。”
“殿下,我去看看,阿初,你在此处等我。”藤廷烨说完纵身跃了出去,不过片刻便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