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卿匆匆回府,果然是陛下命他主理兵部一案的圣旨下来了。他虽从未参与朝政,但是对朝中官员的行事和背景确是知之甚详。猜到陛下会选他主理此案时,心中就有了一份官员名录。殷长卿将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吩咐下去。就已经忙到了日暮时分。
入夜勉强算闲下来的殷长卿在书房里喝着茶,手中把玩着一个装着殷红血液的琉璃瓶子。这瓶子正是早上在初雪手中的那个,十一送来之后他便带在身上,至此才有时间取出来细看。
毒发的感觉逐渐加重,殷长卿不知为何却并不急着喝这瓶中的鲜血。一来,是他并不能放任自己依赖初雪的血液,这样来说太过危险。二来,他是希望能不用她的鲜血,让她无需月月割臂。
初雪手臂上布满伤口的画面清晰的浮现在殷长卿的脑海。每一次添上新的伤口殷长卿竟都会有些心疼。他将此归结为惋惜,那样如凝脂般的肌肤上若是留下道道伤疤,委实可惜。
飞羽和影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殷长卿拿着个瓶子,竟然是在发呆。
“殿下怎么了?”影月平时都是在暗处,并不常直面殷长卿,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思春了!”飞羽回答的有些不正经。不过似乎连殿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他遇到那位初雪姑娘开始,就对她格外重视。不但亲自教导她,还将陆离专门为他制作的伤药给了那位。
“思……思春?”这飞羽可真敢说,他们家殿下虽然风流名在外,可是至今连个侍寝的丫头都没有过,偌大的景王府更是没有半个婢女,怎么思春?跟谁思?
“飞羽,我是不是对你太过宽容了些?”殷长卿并没有看进门的两个人,不代表不知道他二人进来。他们说什么,自然也都听入耳中。
“殿下吩咐的都已安排妥当,一应物证人证都已派人整理。”飞羽假装无事的和殷长卿上报今日的成果。
“恩!”
“殿下若无别的吩咐,飞羽就先告退了。”飞羽看殷长卿不说话,赶紧准备开溜。
影月看看连个目光都吝啬给他们的殷长卿,又看了看心虚的飞羽,还没想明白脑中的问题。看到飞羽要开溜马上拉了他一把,结果飞羽决绝的直接跑了。
“主子!”影月行了个礼,总之少说话肯定没错了。
“叫你查的事可有什么结果?”
殷长卿之前命影月去查初雪的身世,结果一无所获。那次他效仿采花贼夜探闺阁的时候,碰巧发现初雪身上的彼岸花印记。回来之后便让影月按照这条线索继续追查。
“回主子,初雪姑娘身上的这种情况似乎与南疆某个消失的部族有关,属下已经派人去南疆,查出初雪姑娘的身世恐怕还要一些时日。”影月将所查到的据实以告。
南疆毕竟路途遥远,寻访一个消失几十年的部族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之事。想来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才会有具体的消息传回。
“南疆消失的部族?什么部族?”据殷长卿所知近二十年来南疆虽然战事一直未有停歇,但都不过是些小动作,并无大的战事,更不要说整个部族消失。再者初雪不过十七岁。
“冥巫族!这个部族十分神秘,隐藏在南疆重山之中,一直与世无争。百年前此族中有人出世,因为蛊数在江湖中引起很多事端,使这一族为世人所知,很多人去寻访。结果几十年前这一族举族消失,据传是与朝廷有关。”
“冥巫族!蛊术!”殷长卿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这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可惜能查到的都是些只言片语的江湖传闻。找不到任何佐证。”影月对于这些真是有些头疼,就像有人刻意想要抹去这一族的一切,很难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既然已经着人去了南疆,也不急于一时,她如今成了镇北王府的郡主,也不会凭空消失。”殷长卿并不着急,既然初雪决定跟随他,那么直接从她那里下手查不是更容易。
“这瓶子里装的可是……?”影月想问是不是那位姑娘的血,但是想到他家主子对于饮血之事很是忌讳,便止住了话。
殷长卿看着手里的瓶子,身上新月的毒发之感已经遍布全身。他身上每一处似都处在寒冰之中,被冰凌穿刺。殷长卿打开瓶子,将里面的血一气饮下。
一股暖流自胸间划过,流向四肢百骸。身上的寒意瞬间被驱散不少,痛苦也在逐步缓解。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殷长卿觉得自己就像个冻僵的人遇到了一团火,被温暖,被融化。
殷长卿将空了的琉璃瓶放一边的桌角,挽起自己左手的衣袖,手指在腕间一划,便留下一道伤口。他将流血的手腕悬在瓶口上,血便都流进了瓶子里。
“主子?”影月不明白殷长卿想要做什么,刚喊了一声便被殷长卿挥手制止。
装满了瓶子,殷长卿才让影月为他处理伤口。影月包扎伤口的手法十分娴熟。一看就是常常做这样的事。
确实殷长卿的处境一直不好,虽然他表现出一副无心皇位,安于享乐的姿态。但由于陛下专宠柔妃娘娘,无论是朝堂还是宫中还是有很多人忌惮于他。君心难测,若是陛下被柔妃所惑,一时糊涂,将至尊之位传于景王该如何是好,所以最好就是殷长卿死,以绝后患。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明是暗,针对殷长卿的算计从未停歇。影月作为他的暗卫,自然也是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他包扎伤口的技术一点不比武功差。
“你将这个瓶子送到她手上,莫要惊动镇北王府的人。”殷长卿将衣袖整理好,吩咐影月。
“是!属下告退!”影月小心的将瓶子收好,他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影月离开殷长卿的书房,走出没多远就被鬼鬼祟祟的飞羽拦住。
“唉!殿下吩咐你什么了?”飞羽一向是没规矩,再说两个人的任务也互相无需隐瞒。
“主子吩咐我给初雪姑娘送东西。”影月冷冷回答,总觉得自己没在这几天,主子和飞羽都怪怪的。
“送东西?送什么?”他就说嘛!他家殿下这是春心动了。
“血!”
“哦……血?”飞羽石化了,影月懒得再和他说话,完成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