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居自打接了周康的花贴后,每隔三日才收一张花贴。而且必是单人赴宴。两个月过去也不过才区区二十人。其中不乏世家子弟,也有些寒门书生。这清荷花绝的喜好也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年关将近,整个临安城的热闹更胜平时,往来他国商队和游学子弟也是增加了不少。
“初雪姐姐,你疼不疼?”一个看起来水灵灵的小姑娘正在给初雪手臂上的伤换药。
“不疼!”初雪安慰的笑笑,另一手捏了捏柳映儿的脸。
柳映儿是初雪的使唤丫头,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小女娃。这小姑娘长得略略圆润,小脸肉肉的很是好捏。所以初雪极喜欢捏她的小脸来调剂心情。
“放手放手,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能再这么捏我的脸了!”柳映儿抗议初雪的行径,但是又不敢还手,怕初雪扯动伤口。
“小丫头还没有灯台高,还敢说自己是大人。”初雪取笑她,这么肉肉的,看起来圆润的紧。
“初雪姐姐就知道欺负我,不理你了!”柳映儿给初雪包好伤口,转过身假装生闷气。
“好好,不欺负你,过几日姐姐带你出去玩。”初雪好笑的哄着,这不就是小孩子么?
“真的么?”柳映儿听了马上回身,满眼欢喜。
“姑娘!”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男声,打断了屋内的对话。
“进来吧!”初雪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整了整衣襟。
“姑娘!”十一进门,对着初雪行了个跪礼。
“兄长,你可是不愿认我了,先人虽已逝,昔日之诺犹在,你我不至生分至此。”初雪有些不高兴,这世上虽有出身之分,人却不该有贵贱,她从来不喜这些礼数。
“姑娘莫气,我以后不如此便是!”十一赶忙站了起来,初雪虽然不看重,只是他却不能心中没了尊卑。
“映儿,你先去做今天的功课!姐姐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假!”这些事情初雪从来不希望映儿知道。
“好!那映儿先告退了。”映儿乖巧的行礼退下,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姑娘,最近临安城出现了一组朱楼的杀手。”
“朱楼?”临近年关,虽然都护府增加京都护卫,禁军也加派了人手,但是如果面对善于藏匿又武艺高强的杀手,恐怕并不能有什么更好的举措。只是朱楼甚少搀和朝廷争斗,这一次的目标,又会是什么人?
“可有查到目标是谁?”
“朱楼行事一向诡秘,不到动手很难知道目标是谁?”
“如今朝局虽然不稳,但临安城中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表面各府还是相安无事的,即便真是有什么,想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陛下尚在病中,年终祭祀今年怕是也不能亲临。”十一跟随着初雪的思路往下想。
“边境也无大的的战事。难道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初雪觉得肯定有什么事被忽略了。
“姑娘,接下来……”
“叫外面的人最近多留意吧!无论是宫里还是各个大人府上,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报给我。还有,多加留心临安城中异国人。”没什么线索的情况下,初雪也只能如此了。
“是!”十一领了命,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像是还有话说。
“还有什么事么?”
“芸娘今日接的花贴,是景王殿下的。”十一摸不清主子们的心思,只是觉得初雪和殷长卿之间,有一些不同寻常,初雪似乎并不想见他。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初雪沉默了很久,自从那日醉酒,殷长卿就再没派人来唤过她,这两个新月,也是派人过来取血。其实那夜之事初雪还是有些模糊的记忆。后来也时常想起那些年少的往事。
十一抱了抱拳就消失了,十一和影月一样,总是悄无声息的。这清荷居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夜里的风月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清荷居里却是极安静。只有火盆里炭火轻微噼啪的响声。
“看来是芸娘事先知会你了!”殷长卿看初雪见是他并不惊讶,就知道她定是一早就知晓了。
“是!”初雪还是以前的乖顺模样。
“过来坐吧!”殷长卿看了看自己对面。
软榻上已经摆好了棋盘,看来殷长卿是准备要初雪陪他下棋。初雪依言安静的坐好,依旧是寡言少语。
“你平时就是这么接客的?”殷长卿话里带了些讽刺,这女人对着自己总是带着一副面具,看似乖巧听话,实际上根本就是掩藏自己。若是想要窥得她的秘密,就要先打破这伪装。
“外界都传景王殿下……俊美无双,初雪倒是觉得红色更适合殿下!”初雪换了个坐姿,上身撑在小案上,动作和笑容都恰到好处,多一份则过媚,少一分则略冷。
“这个传言本王倒是不知,本王知道的是另一个传言!”殷长卿也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看着初雪,话说一半便停住了。
“不知殿下说的是!”
“说本王逍遥风流!”殷长卿伸臂过去挑起初雪的下巴,刻意放慢了风流二字。
初雪抬手轻搭在殷长卿的手上,将他的手挪开,整个人又向殷长卿的放心福了福身,半抬着头看着殷长卿。
“想必是初雪孤陋寡闻了。”说完停了停,初雪忽然又坐正了身体,“殿下可是要下棋。”
殷长卿笑了笑,抬了抬手示意初雪先落子,两人便开始安静的下起棋来。殷长卿棋风叼诡,初雪应对的看似毫无章法,却也没被落下太多。
初雪本来不是个嗜睡的人,又是在面前有个人的情况下,自身的警觉性更是不能放下。但是,可能是由于连日来各处传来的消息太过多杂,处理起来耗神耗力,初雪几乎没怎么休息,所以到了后半夜倒有些熬不住了。
可能是和殷长卿相处久了,也知道他不会有什么恶意,初雪倒是泛起迷糊来。撑着头一点一点的,落起子来就更加杂乱了。殷长卿看着心里觉得十分有趣,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迷糊。到后来初雪干脆就是打起了瞌睡来。
殷长卿仔细的打量着初雪,从额头,脖颈,到手臂,指尖。一寸都没有落下。但是什么都没有,皮肤光洁白嫩,干净无暇。但是这并不是殷长卿想要的结果,他心里有着不该是如此的感觉。
天将亮未亮时,殷长卿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他没有睡,就这么思索了一晚上。想不到答案的殷长卿有些不悦。看着面前的初雪就更加不顺眼了。于是不加思索的就伸手过去拍掉了初雪撑着头的手臂,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刚好拍在了今天新的伤口上。
迷糊着的初雪头下一空差点撞在小案上,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她瞬间就清醒了,痛呼了声之后马上噤声。裂开的伤口染红了包扎的棉布,因为疼痛渗出细汗,初雪却就是垂着头,不去按伤口,也不问缘由。
殷长卿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初雪轻轻的松了口气。劝慰自己,天家本无情,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