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长沙的时候已经天色暗了一半。程妙心的丈夫曹逸灵开车来接大家,还为每个人都带了自制的便当。
叶柯和小洛心悦、程妙心一起做在后排,大家都低着头在吃便当。但是叶柯深深觉得每个人都安静得不自然。
沿着机场高速进入市区后,车子并没有驶向程可的牛奶与巧克力加盐产业园,而是开过了湘江上的大桥,最终来到位于河西的星岸医学中心长沙分院。
怎么是来这里?
在下车后,叶柯看见了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人。那个如影视明星般的身形……居然是赵思源!
小洛心悦原本一直牵着他的手,但在这一刻松开了。在叶柯疑惑地看向她的时候,她很用力很用力地拥抱了他一阵。然后,红着眼睛强作笑容,示意叶柯跟着赵思源进去。
“叶柯,你跟我来吧。”赵思源没有多余的客套,只用最简单的话语领着叶柯走了进去。
长沙分院的建筑不如杭州总部那么现代和前卫,但是这里很安静,是作疗养的极佳选择。
叶柯跟着赵思源走过了长长的走廊,他能感觉到小洛心悦和程可他们都远远地走在后面。
“到了,叶柯你自己进去吧。”
赵思源打开快到走廊尽头一间病房的房门,让叶柯走了进去。
这里太安静了,静得能让叶柯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房间里医疗设备发出的规律声响。
那是一个躺着的病人,她……熟悉的微卷短发!叶柯忙走近到她身旁,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才是小洛心悦呀!那外面那个剪了更短的发型……与自己相处近十天……还一起赶来长沙的,星真正的洛心悦?!
这些天的“小洛心悦”不止因为剪头发和化妆成熟了不少,在家中也一直用手机打字而不是用笔写纸条,还有……她连手语也没有做过。这么多的细节……怎么自己就没有留意到呢?
病床上的小洛心悦吸着氧气,她应该听到了叶柯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并露出了笑容。
“为什么你在这里……”叶柯的语气根本不是质问,连疑问都不是。他分明是在自责。
小洛心悦抬起她的左手,拉住了叶柯的手。而她手指上,也戴着和门外洛心悦同款的戒指。
抚着她的手,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叶柯难过到有些颤抖。小洛心悦却仍是用笑容来安抚他,并用右手从枕头下取出一张折起的纸放到叶柯的手中。
那……是她预先写好的一封信。叶柯轻轻展来阅读起来。
“亲爱的叶柯,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让洛心悦替代我陪了你这些天。
“我傻傻的叶柯,你只知道还有十来天才是我完全肺衰竭的期限,却不知道在那之前,我已经无法坚持了。但是,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痛苦的样子,所以我请求洛心悦完成我的心愿,替我陪伴你这些天。
“我知道我和她有着一厘米的身高差,年龄上四岁多的差距也会让你察觉。所以我只能借着剪头发、换形象来骗过叶柯你的眼睛。
“洛心悦她真好,对我真的好,对你也是如此纯粹的真心。我和她才刚刚换了身份,你就带着她买了戒指。她马上找个借口支开你,又跑回去再多买了一枚,这样我和叶柯你终于也有了情侣对戒。
“我知道叶柯这几天在为我寻找冷冻身体的方法。但是,谢谢你,我不能接受。并不是我害怕冷冻后不能醒来,或者醒来后叶柯已经白发苍苍。应该说,是我对这一个多月来与叶柯的相处已经心满意足。
“从我在螺旋塔上醒来发现自己并非洛心悦之后,我知道自己注定是悲剧的命运。幸得陈孝可的善良,让我接受了这些时间的TERT治疗,还满足我的心愿让我去看一看那个记忆中如此强烈的叶柯。
“上天也像是特别怜悯我,让你和我在知春花园里撞见,还让我住到了你家。从此我短暂的人生里有了阳光,一道叫作叶柯的阳光。
“公主房,完美的厨房,学习手语,还有爱和被爱的感觉。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每一天都过得如此充实。而这一切,既因为叶柯你的单纯、善良、细心和体贴,也因为我借了洛心悦的身份。
“所以在我知道自己期限将至的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你还给洛心悦,也将洛心悦还给你。你们明明都惦记着对方,却都不敢主动开口。而且我知道……等我离开后,你一定又会回归孤独。所以我那天晚上哭着求她去你的房间,这样你才会对她有愧疚。呵呵,我居然还是你们的红娘。
“还有,在我离开之后,一定会有一部分难以解释的东西留在洛心悦脑中。可能是记忆,可能是一缕意识。叶柯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好好对她,就是好好对我。”
这像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叶柯却已经读到泪珠悄悄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