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明媚,恒怨终于睁开双眼。
此刻的她,白发披散,面纱已落,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襦裙。恒怨揉了揉眉心,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
起身穿衣洗漱,坐在铜镜前梳发时,不免看到自己雪白的脸,雪白的发,雪白的眉,雪白的睫毛,雪白的瞳……
无一例外皆是圣洁的雪白。她从不施粉黛,也不敢素颜见人,她记得,凡是见过她面容的,轻则面无人色,重则失魂丧胆。
自己便如一尊幽灵,人人惧之远之。特别是这双白瞳,虽在自己看来无特别之处,却每每与他人对视皆会令那人如被摄魂一般僵滞。
她恨自己,好恨好恨,恨自己为何不能与常人一般,过常人一样的生活。而并非日日蒙面,担惊受怕,害怕自己如此模样吓到别人。
“姑娘!”倏然,门外传来陌生女声,“你起了吗?”
恒怨一个激灵旋即回神,没有多想,自然地扭头看向门外,丝毫不觉自己仪表有无不妥。
“啊!鬼啊!有鬼!”那名刚踏过门槛,下意识地看向梳妆台的年轻侍女一看到恒怨满头白发,又无意间对上眼时的瞬间,惊恐万状地叫道,直往门外跑去。
恒怨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未装扮,便回身迅疾将头发盘好,将衣裙上的帽子戴上,又系上面纱。便朝门外走去。
恒怨看见:那名侍女吓得不小心倒在了地上,惊慌失措,面无人色,口中不停地叫喊“有鬼!”。
随着她的动静,苑外护卫蜂拥而来,问道出了何事,却无人应答。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侍女,一直喊着“有鬼”。
“有鬼?怎会有鬼?”一护卫持枪上前询问那名侍女。
“鬼,有鬼,姑娘……白……白发……啊!”侍女目光呆滞,手足无措,正神智不清地结结巴巴道,手指向屋内,而无意看到正倚靠着门的恒怨时,又是一声惊叫。旋即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绫音苑。
前来明缘由的几位护卫一头雾水,又回到了苑外守护。
恒怨无奈地靠在里屋门上,身子软化一般滑了下来,只能背靠着门,而她不知怎的抱住了自己,将自己蜷缩起来,头埋进了怀里。她将自己抱的好紧,远远看去,显得无助……
叶止华的书房内。
“殿下,恒怨姑娘她……”啸池作揖,吞吞吐吐道。
“她怎么了?”叶止华听啸池语气不对,放下手中竹简,稍有些急躁地问。
“方才一名婢女进入屋内没多久,便神经错乱,说恒怨姑娘是……是鬼……”
“你且细细道来。”叶止华蹙眉,略加思索后道。
啸池将方才所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道出,便是侍女说恒怨白发之事也毫不含糊。
“白发……”叶止华斟酌字句,神色凝重,转而又道,“啸池,封了那名婢女的嘴,别让她再见到恒怨。”
啸池领命而去,叶止华思索再三也出了门。
“参见殿下!”绫音苑外传来护卫响亮的呼声。
还沉浸在自责的恒怨闻声,赶紧调整状态,出门迎接。
“殿下。”恒怨看到径直行来的叶止华,恭敬地行了一礼。
“适才之事本王已知晓……”
“殿下,听恒怨解释,恒怨无意——”恒怨急忙解释,但不想叶止华上前将她抱住,生生打断了她。
“没事,以后再不会有人来绫音苑……”叶止华抱着她,意味深长道。
“殿下何出此言?”恒怨没第一时间推开他,反倒是他自己主动放开。恒怨不知为何没第一时间推开他,只觉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心中竟升起一丝温暖。
齐渊城东北面的宁府内。
“你是谁?”宁御只见一身披墨色斗篷的高大男子速度极快,在进入府内的第一刻便不动声色地杀了所有下人。
此刻,宁御携妻子及宁裳身处主厅内。宁裳和妻子早已战也站不稳摔倒于地,狼狈不堪。孤身一人的宁御满头大汗,后背发凉,手中利剑松动。
“你到底是谁?我宁家所犯何事,竟让阁下血洗宁府……”宁御勉强硬气道,却迟迟不敢出手。
斗篷男子默不作声,置之不理,手中无一武器,径直行向宁御,步步惊心。
他浑身散发王者一般的气势,没有力量之韵加持,就如此步步紧逼。
“啊!”宁裳和她母亲一声惨叫。
方才斗篷男挥袖而过,一道无法捕捉的气刃穿过二女身躯,直接毙命。
“我和你拼了!”宁御终于举起手中利剑,砍向对方。
斗篷男又一挥手,宁御手中剑落,乒乓响声惊心动魄。宁御双脚不停地抖动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不想踩到宁裳的脚,身子不稳当即狼狈一摔。
“你……你别过来……”宁御指着他,有气无力。
斗篷男再一挥手,气刃划过,宁御白眼一翻,再无气息。
“只能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斗篷男声音粗旷,饱含沧桑,冷冷道。
正午时分,此时的叶止华正在绫音苑陪恒怨荡秋千,恒怨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轻轻地推。
“殿下……”啸池倏然出现,对叶止华作揖道。
叶止华会意,停下手中动作,随啸池来到绫音苑外。
“殿下,今早宁府被人血洗,无一幸存。”啸池轻声道。
“可知是何人所做?”叶止华微惊,问道。
“不知……”
叶止华思忖片刻,知晓这一切与恒怨有关。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若无其事荡秋千的她。
“此事莫让她知晓。”叶止华吩咐道。
啸池领命而去。
叶止华收起严肃,离开了此地。
浑然不知的恒怨也并未有所猜疑。还在自在地荡秋千。于她而言,这世间的权利纷争、人心险恶、情爱纠葛皆若浮云,她不清楚其中关联,是故不厌恶何人何事。
但她不知,一切不过刚刚开始。如今的事端,都是今后必经历之事。
夜幕降临,叶止华出乎意料地来到绫音苑,要与恒怨一同用晚膳。
恒怨知道她拒绝不了,只好应下。虽说用膳,她却连筷子也未动过。
“殿下,您说的让恒怨相助之事不知是何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