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宋锡林最先反应过来,回以一笑:
“大少奶奶想必今日伤神劳思,还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不过老伯怎么就能确定大少奶奶半个时辰就会醒,万一她今儿偏嗜睡呢。”
“不会。”宋锡林字句尾音未散,老伯便很肯定地直接答了他,抢话一样。“小的在府里待了大半辈子,怎么会不熟悉主子们的作息习惯,半仙莫要玩笑了。”
宋锡林眼角微眯,嘴角一勾,仰头朝阳莫名其妙来了句:“今儿太阳真好,刺着人眼却不毒。老伯,不如咱就慢慢走,晒晒太阳暖暖身子骨。”
“半仙,这天气虽好,可依旧晒人,何况还有个幼童,不如早些转转,尽快回屋去吧,小的备了不少新鲜糕点,定是您们喜欢吃的。”
“哦?可有槐花糕。”
“必定是有的。”
“那老伯可真费心了,你说是吧,陈巷。”
陈巷瞥了眼宋锡林,颜色淡淡,转言道:
“多谢老伯用心,时间不等人,还是先做正事为好。”
宋锡林听了很是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
“既然你们大少奶奶都如此诚意了,在下也就不推辞了,还烦请老伯领路让我们查看下府里情况。”
“半仙太客气了,听主子的是小的的本分而已。”老伯说着手中作势领着三人离开了淑沁屋。一路上老伯给他们介绍着府里的种种,摆设、旧事什么都细细说着。宋锡林没由来的插了句:
“老伯,我知有些冒犯,不过你家陆老爷生前在市坊间传的……不甚好,能有你这么个忠心的仆从也是他的福气吧。”
老伯听到“陆老爷”三字眼底浮了一层厌恶,不过他很快就藏了起来,顺着宋锡林的话接了下去:
“虽然确实这样,可陆老爷待小的真是不错,小的没齿难忘他的恩情啊。”
他以为自己的眼色变换因为垂首便不会被察觉,却不知那一瞬息的变化落在了在一旁沉默无言的安一眼中,他忽略了那个只到自己腰以上的小孩子。
老伯在最前,紧跟着宋锡林,而安一趁老伯没注意拉了拉陈巷的袖口,把一半身子藏到了陈巷身后,眼睛戒备的盯着前面的老伯,用不用陈巷弯腰却仍只有两人听清的声音说道:
“陈巷,那老伯有点不对劲,他刚刚……”
安一还没说完,陈巷便冲她一笑,安抚性地摸了摸安一的头,右手示意她噤声。安一反倒清楚了,可能陈巷早就察觉了,心里怪道:那他怎么不提醒宋锡林那蠢货一声,任由他跟着那老伯屁股后面,难道不危险么?还是他也……
绕着绕着,便走到了大堂,堂上面立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四围白斤随风乱飘,祭奠死人的纸钱满地都是,还随风乱舞,空无一人,唯有冷风穿堂而过的呼啸声,跟恶鬼长啸似的,艳阳高照的天里竟有股寒风夹携着一种花草香到处乱闯乱撞。
环顾四周,一般祭奠死人都是要焚佛香的,这里的堂前庭院中虽是放置着一缸青铜巨鼎,该是烧香祭祀的,可里面却烧的不是香而是一堆草……安一越看越觉得那草很眼熟,好像跟十六采回来的魂草一样。刚抬眸却发现陈巷皱起了眉头,宋锡林也看了那草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