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已近日中，纪云却还是没有起来，纪水去将他叫醒，却看见脸红红的纪云无力地躺在床上。怀疑似的摸了摸纪云的额头，有些烫人。
纪云生病了！纪水迅速地带上了所有的钱财，背上纪云就快步赶去了集市。
阳光十分毒辣，纪水现在才知道上集的路是多么崎岖漫长，让受够了风吹日晒的壮硕身体也变得无力。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这让纪水有些庆幸。纪水跑到了自己所知的一个小医馆，却有几人在排队候诊。
“大夫，快看看他。”纪水冲到了大夫面前，大喘着气把纪云放了下来，抓住了纪云滚烫的肩膀。一人看了看来者湿透的粗布背心便收回了目光；还有一人捏住了鼻子，挥动着手臂，宽宽的袖口哗哗作响。
一般人是看不起病的。
纪云摇摇晃晃地站好，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留着长白胡子的老人，正在为眼前的病人看病。一隅的香案上有香炉正冒出缕缕青烟，散出淡淡的香味。
“喉热，作吠，火气也。”大夫将手从他面前那人的手腕上拿回，接着说：
“并无大碍，去取凉草叶三份，一日一份，分三次，捣碎和水而食。”大夫摆摆手，那人便一边咳嗽一边离开了座位。纪云迷糊地看着他走向了老人身侧不远的台子前，一个年轻的人在静静等着。
“大夫，快看看他怎么了。”纪水一看见那人站起来，就赶忙对大夫说道，并稍稍推了一下纪云，看向别处的纪云无力地低下了头，又闭上了眼睛。
大夫看了一眼纪云，又回过头来向前招了招手，下一个病人走过来正要坐下，可纪水却拉着纪云要上前坐下：
“先帮忙看看他吧，他都快站不住了！”大夫用手挡住了纪水，那人坐了上去，纪水心急如焚。看着大夫把手放在了那人的手腕上，纪水只好到带着纪云后面去乖乖排队。
将背上已经睡着的纪云慢慢地平放在床上，又将手中提着的四包药物放在桌上，把轻飘飘的钱袋放回了暗匣。月又悄然升起，纪水亮了烛灯，照大夫所说泡好了药物。纪水把纪云叫醒，让他喝药。
纪云抬起昏沉的脑袋，不知所故地吮吸了一口纪水递来的浓汁，可纪云却吐了出来，摆出一副难看的表情，浓浓的药味弥漫开来，在微弱的火光下，一地的药水带着些许泡沫。
“快喝！”纪水的语气中有了些许请求，纪云看着那碗药，没有张嘴。有什么在撩动着水面，发出了声响，纪水听到后看了看房门外，想到了一个办法：
“喝吧，明天我再给你抓只鱼。”纪水显得有些无奈。
月笼轻纱，灯火渐灭，夜是如此静谧，只剩得虫鸣。有什么急速地穿月而过，抓不到身影，一些闪光从它的行径中洒下，这是它来过的痕迹……
……
“我来喂！”又到了纪水家喂食的日子了，纪云为了能让自己去喂鱼，叫出了奶奶的声音。纪水的手端着鱼食，稍向上伸纪云就够不到了，任纪云在如何地试图抓取，纪水也不放下手臂。
“去喂我给你抓的鱼。”那个盆子的鱼已经有许多了，有大有小，种类各异。但纪云仍旧不止地试图抓取鱼食。
“去！”纪水的声音变大延长，命令着纪云。纪云停了下来，在纪水的又一声使唤下，纪云心生畏惧，离开了纪水的臂下，坐在大盆前的小凳上，看着那些鱼。
纪水来到了海边，日头还只是刚刚升起，海翩鸟飞来海滩上觅食，望雨鸟在高空嬉戏。这个清晨没有风，海面却在微微荡漾。纪水不以为意地走进海里，抓起一把鱼食便向前挥洒，鱼食飞得很远，没入水中，碎苔草在水中化开来，米粒缓缓沉入了水底。
没有鱼来。纪水又接连洒出几把，却只有几条鱼寻着气味游来，一口一粒地缓缓吃着。
鱼呢？纪水四处张望，发现正对着自己的网杆在不断晃动。纪水好奇地走近查看，却看见一大群鱼都聚在这里，奋力地冲挤着鱼网，晃动的网杆激起阵阵微波。纪水自觉不妙，加速跑去，想要驱赶鱼群。可是水波却随着他的接近愈发地激荡，竟开始翻出水花。
已经非常近了，纪水开始大叫，鱼从海水里蹦了出来，在空中也急忙地甩着尾巴。一条鱼跳到了他的脸上，纪水本能地闭了眼睛，抬起的脚随地落下，却踩中了沙地上的一个小坑。小坑陷了下去，可纪水的后脚已然抬起。
纪水向前扑倒，扑在了鱼网之上，网绳撕裂开来。
纪水慢慢地爬起来，一条鱼在水中徘徊了一会儿，又向着纪水面朝的方向游远。一片火红迅速消散。有几条鱼仍在吃食，用红嫩的嘴拱着细沙，寻着沉下的鱼食；海翩鸟叼着一个贝壳飞过纪水的头顶，可贝壳却落入了海中；海翩鸟叫了一声，又飞回了海岸。
起风了，海浪开始拍打着海岸。纪水看着残破的网绳，用手抹了一把脸，晃动着转过身体，拾起了匆忙时丢下的鱼食碗，还在舔?碗底的鱼迅速地游开。再回头看向自己所造的祸时，看到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大坑，那是红锦鱼的巢。他烦闷地用脚翻飞起沙浪，然后低着头，缓缓地走出了鱼塘。
一颗小红球从那沙浪中翻出，被晃动的海弄得起伏。
纪云坐在凳子上，手一触碰盆中鱼的身体，那些鱼就只会忽地游开；不动它们，它们就在水中一动不动；纪云丢下一点鱼食，水盆中就混乱起来，水花四溅，不一会儿就归为平静。
纪云摸着食指上的一道未好的伤，还有些刺痛，这是几天前纪云手抓着鱼食伸进水中所致。纪云又投下一点食，又是单调的混乱。
纪水推门而入，将干净的鱼食碗丢在桌上，在屋内翻找着什么。无聊的纪云回身看去，纪水就已经拿着什么东西出去了。
屋子中除了纪云又没有人了，纪水没有关门，纪云看着门外的世界：望雨鸟从高空中俯冲捕食；几只大尾鼠从一边的树林中窜出，路过纪水的身后，又消失在另一边的门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