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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蛇骨婆

姜逊自小受到爷爷的教育,对儒家所倡导的孝义极为看重。当然不会眼看着这些为了儿女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们自生自灭。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为他们谋一些生存的希望而已。

“大人,请您一定要小心。山上有妖怪!”一个老人见姜逊要把其他人接下山来,连忙提醒道。

姜逊点点头,带着村长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往老人们暂住的山洞出发了。

“主人,好浓烈的妖气!”前鬼突然停住了脚步,“要杀了那妖怪吗?”

“不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把村民们平安的带回去。至于那只妖怪,等到明天再来收拾!后鬼,展开屏障。”

后鬼应了一声,双手张开,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众人的气息完全与大自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甲斐一带的山路比较崎岖,姜逊等人走了足足三刻钟才来到老人们居住的山洞。

山洞虽然比较高大,但里面很是阴暗潮湿。进入山洞,各种异味涌入众人的鼻孔,刺激着众人的味觉细胞。

姜逊无法想象老人们是怎样在这样的山洞里生活的。而且,山里还有那种连前鬼都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强大妖怪。如果不把他们带回村庄,恐怕要不了一个月,所有的老人就将死于饥饿、寒冷、恐惧以及妖怪的屠杀。

在山洞里前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姜逊终于看到了几十个瘦得皮包着骨头,头发脏乱、眼中充满了恐惧,因为寒冷而相互依偎取暖的老人。

“你们……做什么?”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凄凉,却又那样的不带任何感情。

“接你们回村去。这里,不适合人类居住。”姜逊上前搀扶住老人。

“不,我们不能回去。村里的食物本来就不多,我们这些不能干活的老东西回去只会浪费粮食。”老人摇摇头,“本来我们这些老人只能混吃等死了,何必再去连累那些年轻人?节约点食物给孩子们吧!”

老人们的心思很简单,自己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的。但,能给后辈们省下些粮食,不管多少,也都是好的——至少,让晚辈们多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虽然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我是天皇钦点的权大纳言,我命令你们回村子去!”姜逊以不容反驳的口气命令道。

老人们不知道权大纳言到底是多大的官,但天皇钦点这四个字却让他们认为,眼前这个少年是权倾一时的大人物——至少不会比武田家那位威震天下的信玄公的官职小。老人们更知道,对于上位者的要求,他们必须无条件的遵从。

也许,对他们而言,这位大人的命令是奇怪了点;也许,这位大人是对自己的怜悯。但这样的命令可能会使孩子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口粮变更加少。可是,对他们而言,上位者的命令便是神谕,是不容许违背!

“你们回村去!我们送你们回村,然后派人去给武田信玄送信,叫他送粮食过来!其他的,以后再说!走!”姜逊叫人保护好老人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山洞。

众人慢慢的往村庄移动,姜逊则令前鬼将妖气在与自己完全相反的方向释放,以迷惑山中的妖怪,而后鬼,则继续屏蔽众人的气息,以确保万无一失。

村口,一群村民在那里望眼欲穿的等着家中长辈的回来。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谁会愿意把将自己养大的父母送到尽是毒蛇猛兽的山上?如今,姜逊向他们承诺,将老人们接回来后,将请武田信玄送来粮食。那么,只要大家省吃俭用,过日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人们看着阔别已久的亲人,不由得热泪盈眶。而村民们或因为与长辈重逢喜极而泣,或因为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父母而悲从中来。

“你们认为,我们的粮食够吃吗?”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们只能吃不能做,不是浪费粮食吗?”

姜逊不满的看过去,一个衣着破烂,满头都是稻草的年轻人大声的说着。

“闭嘴!生你养你的,不是你父母吗?”不等姜逊说话,村长勃然大怒。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居然当着权大纳言大人面说这样的话,且不说会给权大纳言大人坏印象,自己一村之长的尊严也被他完全的无视踏践。这个目无尊长的混蛋!

“村长大人,难道你忘了?我父母早就死了,我可是靠自己的一双手吃百家饭长大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轻蔑,“什么亲情,不如自己过得好!”

“世道和人心都病了,在这病态的世界里,人性一切光辉面都变得无足轻重。努力的生存下去,成了人们的主题。也许,等到战火平熄的时候,人性善良的一面才会表现出来。”姜逊冷冷地看着年轻人,“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但请你不要妨碍别人!如果,你觉得不满,你可以离去!”

“哼!你们这些自幼锦衣玉食的公卿,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贱民’生活的艰辛?”年轻人从心眼里看不起姜逊。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生来就是公卿!”姜逊冷笑着看着年轻人,“我这个官位是靠自己平定阴阳师的叛乱,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你不过是一味的仇富,却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的烦恼。如果,你有影响政治、代替天皇巡查的能力,我很乐意将自己的官职让给你!”

年轻人看着恼怒的姜逊,一时口塞。半晌才怒道:“你们这些人又怎会知道我的痛苦?从小受人白眼,是何等心情,你们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是,你们马上就会知道的!”

说罢,年轻人便往村西跑了。

村长看年轻人远去的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又一脸歉意的看着姜逊,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村长脸色大变,喊了一声:“糟了!蛇右卫门封印墓穴!”

村民们听到村长这么一声吼,脸色大变,连忙向村西追了过去。

就在村民们急急忙忙往村西赶时,村西却传来了一声巨响。

村民们顿时面色惨白,村长更是一下坐在了地上,嘴里嘟哝着:“完了,一切全完了。”

这时,那离去的年轻人再次向着人群冲了过来,嘴里也嚷嚷着:“太好了!你们死定了!大家都死定了!一起死吧!”

姜逊抬眼望去,这才发现,年轻人后面,一个老婆婆,左手拿着青蛇,右手握着赤蛇,紧紧地在后面追着。

“蛇骨婆!好久没见!你还守着你家老头子的坟啊!”前鬼笑嘻嘻的看着老婆婆,大声喊道。

“前鬼大人,后鬼大人,很抱歉。现在老婆子没空和你们叙旧,等到我把那个毁坏老头子蛇冢的家伙解决再陪你聊聊!”蛇骨婆看见前鬼与后鬼礼貌的鞠了一下躬。

“请便,请便。我们只是看热闹的路人甲路人乙而言。”不等后鬼答话,前鬼便笑嘻嘻的回答道。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滥杀无辜!”姜逊礼貌的对蛇骨婆笑了笑。

“老太婆还没老糊涂。冤有头,债有主。这点,老太婆还是知道的!”蛇骨婆同样的对着姜逊笑了笑,“而且,我还没糊涂到在前鬼后鬼的主人面前乱杀的地步。”

“你不恨他们吗?”年轻人指着周围的村民大声道,“难道他们不是有保护蛇冢的义务吗?他们没尽到自己的职责,难道你不生气吗?”

“闭嘴!”蛇骨婆怒喝道,“我并没有叫村民保护蛇冢,更没有因为村民保护了蛇冢而对他们进行保护。所以,蛇冢的被毁,只是你的错!”

“这不公平!”年轻人大声抗议着,却被端木凌舞狠狠地踹了一脚。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自己做的事,必须要自己去承担后果。这是天地间的常理。不能承担后果,便不要去做!”端木凌舞将年轻人踹到了蛇骨婆跟前。

“凌舞!走了!咱们再到山上去!解决了那只吃人的妖怪!”姜逊带着前鬼后鬼喊了一声。

“大人,你们要到山上去吗?”蛇骨婆听姜逊说要到山上去,连忙喊道。

“怎么?有什么事吗?”姜逊回头问道。

“如果您真的要去。老婆子我有件事必须说,那只妖怪会读心术,还请大人小心为上。”蛇骨婆说完,抓起年轻人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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