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玄由狼烟得知上杉来犯的事情,是八月十五夜晚。而由快马得知对方兵力,则是在八月十六日清晨了。而当快马到达古府时,古府城下已经被出征部队的武士们挤满了,远远望去,只见人头,看不见地面。
“御馆大人,一向宗使者求见!”就在武田信玄准备出征的时候,小姓突然进来禀告。
“一向宗?他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信玄皱了皱眉头,虽说自己与一向宗一直是盟友,但是,这群只知道教唆无知百姓为其卖命的和尚们并不得信玄好感,相反,信玄与其他大名一样,对一向宗十分厌恶,若不是还需要他们牵制谦信,信玄早就在领地内取缔一向宗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一向宗突然派使者前来,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叫他进来吧!记住,要客气一点。可不能让他们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闹腾起来!”信玄想了想,说道。
“一向宗清海,见过御馆大人。”进来的和尚笑着施礼。
“不知清海法师前来,所为何事?”信玄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和尚。
“听说御馆大人将要再次出兵川中岛,不知可有此事?”清海和尚问道。
“上杉谦信的部队已经快要抵达川中岛了,难道我还能坐以待毙?”信玄反问道。
“宗主夜观星象,见川中岛一带妖气弥漫,得知御馆大人将与上杉对决于此,特命小僧率五百僧人来援。”清海和尚对信玄的失礼只是一笑了之,“此刻起,小僧便是信玄大人部下。若真有妖孽为害,请大人无用客气,只管差遣。”
“这是自然。”武田信玄笑道,“若有妖孽,当你我双方齐心协力而屠之!”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信玄便踏上了征途。
其实,就在战报到来的那日起,三日之内,武田部队便分为数批陆续向前线进发。信玄所率领的主力部队离开古府时,已经是八月十八日了。
“少主,您还年轻,您还是再忍耐一年再上阵吧!”作为第一批出发的山本堪助苦劝着自己心爱的由布姬与自己最尊敬的主公的儿子武田胜赖。
“不!岂有此理,此等言语,我胜赖绝不爱听!”年轻的声音中充满了固执。
“少主,这是主公意思!在下堪助特意来此传达此命令,请少主务必率这五十骑武士进驻高岛城!”堪助爱怜的看着这个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少主。少主,有一大半长得像他的生母,那位为了生存而努力着由布姬公主,那位堪助深爱着的固执的公主。
此战的艰难是显而易见的,且不说能不能战胜谦信,单是那须佐之男的神龛,便足以令无数人丧命于川中岛。更不用说,刚刚接到信玄的消息——川中岛还有其它妖魔!无论如何,堪助都是不会让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孩子遭到不幸的,纵然自己假传信玄军令,也决不让这孩子有半点损伤——只要自己还活着,就绝对不允许!
“什么?父亲大人的意思?不行!我要让父亲大人收回成命!”武田胜赖不满的叫喧道。
“不!这可不行!您应该知道御馆大人的脾气,他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堪助连忙阻止道,“所以,请再耐心等待一年。一年以后,堪助定当全力协助少主赢得漂亮的初阵!”
抵达高岛城下时,堪助与胜赖离开了部下们进入城中。在篝火的映照下,胜赖的脸色依旧苍白,双唇紧闭,任谁也看得出,他憋了一肚子的气。那生气时的表情,活生生的由布姬在世。看得堪助都戴了半晌。
“少主,与其带领这五十骑出战,不如将来作为高岛城城主,带领两千人马出战。”堪助耐心的劝导着年轻气盛的少主,“堪助以性命保证,一年之内,一定劝说主公让您成为这一城之主。还请您耐心等待一年。我想,这也是您母亲,由布姬殿下的意愿!”
可是,无论怎么说,胜赖只是不说话。堪助无奈之下,也只能把胜赖带回内院。自己则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恶战。
“老人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堪助回头,却是信玄的侧室於琴姬。
“啊!这、这不是於琴姬殿下吗?”
“老人家,战场凶险,还请您多多保重,不要轻易冒险。”於琴姬娇艳的脸颊已经被篝火映得通红。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知道,只要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在,那么,信玄在乱世的争斗中便多一分胜算。
“堪助知道!”
山本堪助施了一礼,方坐到马背上,又下马对於琴姬施礼,正色道:“从今以后,胜赖殿下就拜托您了!此战胜负难料,这也是御馆大人把胜赖殿下留在此处的原因!若是在下有个万一,还请您助胜赖大人一臂之力!”
“老人家何出此言?”在於琴姬的记忆里,这位老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镇定自若,更未说过如此不祥的言语。
“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力量。”於琴姬顿了顿,说道,“我所有的,也只是两位小主公与信胜,如今,信胜也已经十二岁了。我想,他应该能够成为胜赖大人的助手吧!”
“如此,我便放心了!”堪助笑道,“现在,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取下谦信的首级!若能如此,堪助纵然战死,也不觉得可惜了!”
年过六旬的山本堪助呆呆地看着篝火,仿佛在篝火中看见了由布姬,她又在那里笑着对自己说:“要打仗了吗?你想要打仗的话——去打就好了!”
此时,姜逊等人也随着武田大军往川中岛进发。
“主人,川中岛有一股妖气。”前鬼摸了摸鼻子。
“妖气?难道就是那个叫清海的和尚说的妖魔?”姜逊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股妖气中,夹杂着黄泉的气息。应该是来自冥界的妖魔吧?”前鬼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此战将极为艰难!”
“极为艰难吗?”姜逊望着群山苦笑道,“难道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再艰难,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