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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前月下的食人魔

“常思此世间,飘零无定处,直叹水中月,浮生若朝露。①”织田信长阴沉而又浑厚的声音和着鼓声一起传到了姜逊的耳朵里。

“人间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壮士何所憾?”不得不佩服织田信长的个人魅力,就连姜逊也不由得跟着鼓声一起唱起了《幸若歌8226;敦盛》。

“明国和尚也会幸若?”织田信长大笑道,“很久都没有人与我合唱这敦盛了!不过,和尚还是没有把握住调子啊!”

听了织田信长的话,姜逊不禁有点纳闷,不是说织田信长最讨厌别人与他一起唱敦盛了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不太喜欢那种调子……”姜逊淡淡道,“还有,我有名字——姜逊。还请大人记住我的名字!”

不过,姜逊并不期望织田信长会叫自己的名字,就像织田信长叫明智光秀为秃子,叫丰臣秀吉为猴子一样。信长的性格使然,绝对不会叫自己的名字的。

“我还是喜欢叫你和尚。”织田信长笑道,“来自明国的和尚,以你的眼光来看,我织田家如何?”

“现在很弱。”姜逊回答道,“很弱,不管是今川义元还是斋藤道三,都可以轻易的将织田家置于死地。更不要说,甲斐的武田信玄和越后的长尾景虎了。更何况,现在的织田家,内部并不稳定吧?”

“你说什么!”一旁的柴田胜家怒道,“无知的和尚,你怎知我织田家的厉害?!”

“厉害?兵不过万,将不过百,厉害?”姜逊冷笑道,“也就是你这只熊才会坐井观天!不过,如果大人能一举消灭斋藤家,统一美浓,倒也能够争雄于天下!”

“你是叫我起兵干掉我岳父?”织田信长故作生气道,“你不知道蝮蛇是我岳父吗?”

“难道美浓夫人不也是为了随时能取你性命而来到织田家的吗?”姜逊反问道。

“哈哈哈哈!说得好!”信长的扇子在榻榻米上轻轻敲着,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信长的习惯,彷佛无意,却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和尚,来陪我下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姜逊不认为信长会对自己做什么,虽然他以后的名声不怎么好,但至少现在,这位年轻的大名还是一名佛教徒。

“和尚,你很有趣,难道你真的不想出仕我家?”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棋盘上,姜逊的棋子已经被对方死死压住。胜券在握的织田信长右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姜逊,再次问道。

“我想我还有比一统天下更重要的事,也许…”姜逊眯着眼看着织田信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抬起头也颇有兴致的看着织田信长认真的表情继续道,“你们都是我的棋子也不一定,就像这局棋,谁也不知道谁在为谁布局,不是吗?”

织田信长对于姜逊直言不讳并不恼怒,反而好奇的问:“哦?有比夺取天下更重要的事?” “哦?比夺取天下更重要的事?”织田信长并不恼怒姜逊的无礼。

“大人!城下町出事了!”一个足轻跪在大厅外道。

“什么事?”柴田胜家半站着问道。

“城下町的一个女孩于昨天夜里被人割去了双乳,死在了田间,死状惨不忍睹。”足轻回答道,“一个云游僧说,这是妖魔所为。”

“什么!”织田信长惊讶道,“你为什么不留住那个和尚?”

“小人曾经挽留过他,他说城里另有高人,自己不宜班门弄斧!”足轻不敢直视信长的眼睛,只是把头狠狠的低了下去。

“你问过那个和尚是哪座山的吗?”姜逊觉得,那个云游僧口中的高人,指的应该是自己。问清楚对方是哪座山的,也方便自己以后去看看。

“他说自己高野山的。”足轻回答道。

“高野山?哈哈哈哈!果然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连高野山的和尚也因为明国和尚的存在而逃之夭夭了!不知道和尚有兴趣去看看吗?”

“……还是去看看再说吧!”姜逊沉默了一下,说道。虽然他不知道玉藻前已经将众多妖魔送回到这个时代,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说不定与自己有关。不然,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自己到了这里,便出事了?

城下町,一个少女横躺在田间,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双乳不知被谁用极其残忍的方法生生割了下来,身下的土地被染成了猩红,干涸的血迹死死的抓住少女惨白的脸颊,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怕与诡异。少女的父母——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想要抱着女儿的尸体痛苦,却被手持长枪的足轻武士栏了下——毕竟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主公,没有主公的允许,就算是被害者的父母兄弟也不能靠近尸体。

“这是酒吞童子干的好事!”姜逊看见少女惨死的模样时,后鬼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主人,酒吞童子是有着英俊少年外表的妖怪,专门勾引处 女,将她们的********割下来做食物。”

“信长大人,这是酒吞童子干的。”姜逊强忍着呕吐说道。

“什么?酒吞童子?!”织田信长怎么会不知道酒吞童子的大名?“酒吞童子退治”②可是在日本家喻户晓的故事。

“答应帮他除妖。”前鬼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干掉它的话,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大人,我愿彻底铲除此妖魔,以报大人收留之恩。”

是夜,一个女子孤身走在田间小路上。

“混蛋,这样真的能行吗?”女子自言自语道,“如果你们敢骗我我就宰了你们!”

“放心就是了!后鬼的化妆术绝对会让酒吞童子感到你就是一处子!”前鬼强忍着笑说道,“说实话,主人你的女装还真是不赖啊!连织田信长都看傻了眼。”

“后鬼,闭嘴!”女子话语中充满了怒气。想起傍晚时织田信长看到女装的自己时的那猪哥样,姜逊便是一肚子的气。

不错,眼前这妙龄女子便是姜逊,为了引出酒吞童子,姜逊让后鬼将自己扮成了女孩。但没想到后鬼的化妆术会如此了得,居然能让原本男人的他变得前凸后翘,跟后世那些美女比也毫不逊色。

夜,并不黑,天上的圆月毫不吝惜的将借来的光辉撒在大地上。在这个樱花飘落的季节里,如此的夜色的确很美,美得令人陶醉其中。

但,危险却常常潜伏在美丽之下。

“主人,酒吞童子的魂魄就送给我吧!”前鬼舔着嘴笑道。

“不行!”姜逊冷冷道,“封神榜上有它的名字,榜上有名的,都是你不能吃的。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咱们迟早得死在妖狐的手里。”

“……”前鬼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如果不能消灭玉藻前,他们都是必死无疑。

“樱花飘落,银光遍撒。姑娘来自何方?却在夜色中独行。”一个年轻而充满磁性的男性的声音。

“这便是酒吞童子。”姜逊的脑海中,后鬼的声音响起,“前鬼,你到它后面去。待机而动。”

姜逊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妖魔:鼻梁高挺,皮肤如白玉一般,浓浓的剑眉下面,一双闪烁着夜星一般的光芒。带着一丝邪邪的微笑的嘴与乌黑的长发将整个人衬托得更加优雅,在偶尔飘落的樱花的映衬下,仿佛光源氏③再生。就算是被誉为“战国第一美男子”的森兰丸也无法与之相比啊!这便是姜逊对眼前这个妖魔的第一个评价!

“你是?”姜逊装作一个无知的小女孩。

“在下酒吞。”酒吞童子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着了道,笑道,“小姐为何在此深夜独行?”

姜逊并不回答,只是笑了笑。酒吞童子以为眼前的女子只是害羞,也没有在意。殊不知,黑夜中,一双强有力的手正缓缓伸向它的脖子。

“小姐,如此美丽的夜色,何故匆匆赶路?不若慢慢前行,一起欣赏这迷人的景色。”酒吞童子露出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当然,在下并没有恶意。在下是一名俳句者,想借此美景来赞美小姐。”

“难道你没听说过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吗?”前鬼的化妆术甚至将姜逊的声音也变得如同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般,“酒吞童子。”

“恩?!”酒吞童子心中一惊,一种危机感袭来。

“很久不见了,乳臭未干的小子!”前鬼猛地抓住酒吞童子的脖子,冷笑道。

“前鬼?!”酒吞童子面上微有怒气,“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酒吞,你是自尽,还是要我们动手?”前鬼根本把酒吞童子的话给忽略了。

“我要你死!”酒吞童子大喝一声,身形暴涨,竟然撑破了那人型外皮,长而凌乱的头发贴在背上,犹如缠满了水藻的石头;突出的双眼,如同挂在破败寺庙塔尖上的硕大铜铃,尖牙无唇,恰似一幅地狱修罗临世的模样。前鬼没料到酒吞童子会来这么一手,防不胜防之下,居然被逼退了数步。

前鬼明显被酒吞童子这种做法给激怒了,直接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刀,狞笑道:“酒吞,记得这把刀吧?”

“童子……切……”酒吞童子楞了一下,脑中回想起以前被武士们围攻的画面。就是这把童子切划破了自己堪比南蛮铠的皮肤,取了自己的首级。若不是九尾妖狐重生,自己现在恐怕还在三途川徘徊④。此时见了童子切,哪里还敢恋战?

但,前鬼又怎么可能让他逃掉?童子切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酒吞童子还来不及惨叫便身首异处了。一道红光从酒吞童子残破的尸体中飞出,飞向了姜逊。姜逊躲避不及,红光直接飞进了姜逊额头,隐藏在姜逊体内的封神榜中,酒吞童子的名字渐渐消失。

姜逊被突如其来的红光吓了一跳,之后又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封神榜似乎起了什么变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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