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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生不死的孤独悲哀

姜逊笑看着后鬼逗着小女孩,也觉得疲惫不堪,不有渐渐睡去。待到一觉醒来,却不见了前后鬼与女孩的踪影。心中暗自着急起来。

现在的姜逊完全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随便一个山贼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把自己解决了。虽然自己现在死了还可以复活,但谁敢保证那山贼不是落魄的武士,喜欢把别人的脑袋拿来怀念过去的生活?

姜逊提心吊胆的在小渔村里老老实实的呆了一天,可依旧没见到三人的踪迹。此时的姜逊无奈的坐在渔村的破旧屋顶。寂寞的姜逊现在甚至觉得就连那个一天到晚吵吵闹闹、大大咧咧的前鬼都是那样的可爱——有他们在,至少自己不会这么提心吊胆。

“还要等多久啊?”姜逊双眼呆滞的看着落日,“难道要我去找他们吗?我人生地不熟的……”

说归说,要想找到徐福墓还得前鬼后鬼带路。姜逊也不得不壮着胆子往不远的山上走去。

“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让主人找仆人,是一个多么蠢的事!”姜逊拿着木棍小心翼翼的拨开荆棘,嘴里碎碎念道。

“混蛋!你快放了我们!”山的另一边,前鬼大声的嚷嚷道。他和后鬼都被结满封印的绳子给捆了个结实,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气。

“放了你们?这可不行!”后鬼带回来的女孩坐在树上笑道,“你们可是我重要的鱼饵!”

“鱼饵?!小鬼!老子要杀了你!”前鬼闻言大怒道。

“我可不是小鬼!”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沧桑,令人感到很不舒服,“我已经有四百多岁了。”

“你是妖怪?”后鬼有点后悔带了这么一个女孩回来。

“不!妖怪有可能在大名鼎鼎的前鬼后鬼前面完全隐藏住妖气吗?”女孩笑道,“而且,妖怪的话,可能使用专门捆绑妖怪的封印吗?”

“难道……”后鬼联想起渔村里的那些死掉的半人鱼与和剩下的人鱼肉,惊道,“难道你也吃了人鱼肉?”

“呵呵呵,几百年了,终于有人吃了人鱼肉没事。”女孩天真的笑道,“不过,我不是吃了人鱼肉。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

“什么!”后鬼吃惊道。

“别这么看着我。”女孩摇头道,“没有任何一个阴阳师会为了一个小女孩耗费法力用‘泰山府君还魂术’。我的复活,全是因为我的父亲无意间得到了人鱼的骨灰,他将骨灰撒在我的尸骸上,将我从三途川上拉了回来。”

“人鱼的骨灰?”后鬼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孩。

“人鱼的骨灰,的确能让人复活,但,那还算是人吗?”前鬼大笑道,“据我所知,通过人鱼骨灰复活的人,无法进食任何正常的食物,他们只能生吃内脏,而且是新鲜的内脏。这,还是人吗?说是鬼畜也不为过吧?”

“住嘴!”女孩勃然大怒,“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四百年,我无时无刻不想死去!你以为长生不死真的很好吗?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老去、死去,而自己却不老不死,你会明白这种心情吗?你这个低等的式神!你会明白人类的心吗?你能明白失去了亲人的人的心情吗?周围的人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你,你能忍受那种异样的眼光吗?这四百年来,我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三年,你明白这种心情吗?这四百年,我一直在到处寻找着同伴,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孤单?什么叫寂寞?”

姜逊躲在草丛中,听着女孩声嘶力竭的怒喊,仿佛回到了以前:以前,他总是和周围格格不入,周围的人,都是那样的排斥他。而原因也很简单——小时候的他,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许这便是姜尚转世的特征吧?幸好,随着自己渐渐长大,自己也慢慢的看不到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姜逊看见役小角和西行法师时不怎么吃惊的原因。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姜逊从草丛里走出来,笑道。

“你?”女孩看着姜逊,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你现在不孤独,我现在不也是不死不老了吗?难道我现在不是你的同伴了吗?”姜逊笑道,“放了他们吧!他们也是我的仆人。”

“……”女孩看着姜逊,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相信我吧,我没有恶意的。”姜逊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女孩依旧只是看着姜逊。自己掳走了人家的式神,还害人家误食了人鱼肉,人家可能对自己好吗?

“难道你不相信我?”姜逊笑道,“我们现在不是一样的不死身了吗?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同伴?”

“我相信你”女孩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身手敏捷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抓住了吧?”姜逊一下子抓住女孩,一改方才的和蔼可亲的态度,道,“对于不听话的小孩,就应该打屁股!!”

女孩自从四百年前死而复活后,人人都只是避开她,又有谁这样对待过她?一时间不由又惊又羞,嘴里大骂姜逊登徒子。

可姜逊又怎么会在意女孩怎么说?对方骂得越凶,他便打得更狠。

月上中天,姜逊打的累了,站起身来,帮前鬼后鬼解开绳子。三人笑看着趴在地上骂声不绝的女孩,相视而笑。

“后鬼,这可是你找回来的麻烦,你解决了!”前鬼活动了一下被绑的发麻的手,笑道。

“不用解决了。”后鬼淡淡道,“有更大的麻烦来了。”

话音刚落,几个阴阳师模样的人却把四人包围了起来。

“请问各位有何指教?”姜逊不想惹什么麻烦,彬彬有礼道。

“交出那个女孩,你们走!”年长的阴阳师淡淡道。

女孩小心的躲在姜逊后面,眼中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为什么要交给你们?”姜逊笑道。

“因为,我们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年长的阴阳师依旧不冷不热道。

“前鬼,交给你了。”姜逊既然答应了女孩把她当同伴看待便不会把她交出去。更何况这些阴阳师目中无人的样子令他十分火大。

“可以吃了他们吗?”前鬼问道。

“别留下痕迹。”姜逊不介意前鬼把这些与封神无关的人吃个干干净净,反正是得罪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天知道以后这些家伙会不会找自己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次解决的干净。

“动手!”阴阳师见姜逊如此态度,怎会不明白对方将要对付自己?几个阴阳师分五个方位站好,“出界出云,存左青龙,在右白虎,在前朱雀,在后玄武,养生旺气,封印妖魔!”

地上出现一道青光,迅速的将五个阴阳师所站的方位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五芒星。

“哟哟!还是安倍晴明的诛魔封印五芒星阵法。”前鬼大大咧咧的站在阵中心,“可惜,同样的阵法,不同的人使起来,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安倍晴明主持的大阵,我还怕些,你们?垃圾!”

前鬼左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以前鬼为中心,地表迅速的裂开了,青光也迅速的被裂开的地表撕得粉碎。

“什么?!”阴阳师大吃一惊,连忙又打了几个手印,“诺辜辜,左带三星,右带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使汝失心,促此迷惑,以东为西,以南为北,人追我者,终不可得,明星北斗,脚闭千里,六甲反张,不避祸央!赦!”

咒文方才念完,却见前鬼已经现出了真身——一头的红发,紫铜色的肌肤,长长的指甲露出令人胆颤的寒光,红色的眼眸中,尽是嗜血的疯狂与乖张。

几个阴阳师如何不识现出真身的后鬼,心中后悔之意尚未生起,便已有三人被后鬼连肉身带魂魄一同吞入了肚子。

剩下阴阳师不敢再战,连滚带爬的想要逃掉。可惜,前鬼被女孩捆了整整一天一夜,憋了一肚子的火,哪里肯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一刀将一个阴阳师斩成两截,剩下一个阴阳师见无法逃掉,竟将本命式神召唤了出来。

追得正欢的前鬼见对方召唤出了式神,脸上充满不屑——在最强大的式神面前召唤出式神,这样的阴阳师不是神经错乱了便是拥有比前鬼更强大的式神。

很明显,这个阴阳师属于前者。

前鬼只是向前走出了一步,对方的式神却已经是全身瑟瑟发抖。

“要么,你与我一战;要么,吃了这个阴阳师!”前鬼冷冷道。

对方的式神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见前鬼给了自己这么一个选择,哪里还会管什么饲主?一把抓过阴阳师生生撕成了两半。

就在式神以为自己不会有事的时候,前鬼却张大了嘴,把对方给吞了下去,意犹未尽的道:“如果还有更多就好了!很久都没这么饱过了!”

此时,小女孩却猛的瘫倒在地。

“你怎么了?”姜逊回头抱起女孩,却发现她身上的皮肉已经犹如和过水的泥一般。

“人鱼骨灰的期限到了……”后鬼看了看,说道,“人鱼骨灰,四百年的期限已经到了。”

“什么?”姜逊回头问道。

“人鱼骨灰不比人鱼肉,人鱼骨灰虽然无毒,但活人却不能食用。一直以来都是用来令死人复活。而且,也不似人鱼肉那样没有期限。”

等姜逊再回头时,女孩已经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主人,这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后鬼看着有点忧伤的姜逊道,“主人,你知道吗?当初八百比丘尼也是靠人鱼骨灰多活了四百年,而那四百年,她却生不如死。最后只好逃到深山里化作一堆腐泥……”

“也许,这便是长生的代价吧?”姜逊默默道,“也许,以后,我也会和她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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