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气？”姜绾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你觉得何素还会在意那两个人吗？没有必要了。”
小狸歪了歪脑袋：“可是以前那些客人不都要看着这些负了他们的人的下场的吗？那个时候他们不是最满意的吗？”
姜绾顿了一下，以前那些时候……她抬头，微微挑眉看着小狸：“小狸，你觉得何素的爱情怎么样？”
“啊？”小狸愣了一下，“何素的爱情，非常的纯美啊！很甜呢！老板你收货的眼光那真是杠杠的，何素的爱情是我见过最清甜的。”
“所以啊，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姜绾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她的爱情干净、单纯，就算受到了伤害，也依然不染一丝戾气。”
“哦，也是哦，她也没有让我们帮她复仇。”小狸挠挠头，“嗯，不过罗毅和曾桃这种人，我还是见一个弄一个！”
“你啊！”姜绾笑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她所经历的世界很多，有的大同小异，有的却迥然不同。她守在这九十九号店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去看更多的书籍。看得多了，自身的能力也会越发增长。
因为一切都可能会不再存在，都可能不再是她自己的，只有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小狸安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沉不过气，她走到姜绾身边坐下，看了一眼门口：“老板，你真不见她了啊？”
她努了努嘴，看着门外那个徘徊的人影。
“不用了。缘分尽了，自然就不再见了。”姜绾头也不抬，说得风轻云淡，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小狸有些失望，他们守着九十九号店都不知道在时空里辗转了多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老板主动去帮人呢，她还以为老板是对何素有什么特别，可现在这模样，她有些把握不准了。
想了一会儿，小狸开口：“老板，那件事你也不打算告诉她了吗？”
姜绾微微偏头：“那件事啊……”
她还记得布鲁斯走入店里的时候，那是个和寻常一样的天，唯一不寻常的，就是进来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和她的上一桩交易有关的人。
毫无疑问，布鲁斯是个温柔多金又阳刚帅气的男人，姜绾看着他走进来，心想难怪何素那么不愿意当做交易的爱情，到最后却愿意为这个男人的幸福而退步。
大概就是有这样一种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良好的出身，俊美的面容，优雅的礼仪教养，得体的谈吐，上帝不仅给他打开了一扇窗，而且还把所有的门都打开了。
姜绾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是谁。”布鲁斯何其敏锐，只用一眼就断定，“而且，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他的神情难得露出几分焦躁。
何素不辞而别，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这几年他对她的了解已经足够，她是一个缩在龟壳里的人，除非发生什么变动，否则是根本不会做出这样举动的。
可是他调查来调查去，却毫无破绽。
唯一的一段无法解释，就是何素曾到了这条街，还待了大半天，可是能查到的只有她在附近出现，根本没有中间发生的事情。
他派人把这条街所有的店铺都查过，何素确实没有去过。
那么何素去哪儿了呢？
他于是自己来了，这种诡异让他越发坚信，就是在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何素做出了那样的决定。而他想要挽回何素，必须从这里下手。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家店。
没有广告，招牌也半新不旧。
挤在一众新潮的门店里，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尤其是店名——“九十九号”，这是什么？
而且，他绝对不会记错，当时的录像和照片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小店！
虽然疑惑不解，可是凭借直觉他就知道，就是这里了，一定是这里。
“又有客人来了，欢迎光临！”小狸本来在柜台边坐着，听到声音就回头，然后瞪大了眼睛，“老板，这不是布鲁斯，何素的那个——”这还是他们店里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来的客人，竟然和上一次的交易对象有密切关系！而且，通常情况下，他们在一个世界也只会与一个人做交易。
真正纯正真诚的情太少了，而且九十九号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完全破坏每个世界的原有秩序。
“果然是你们。”她的反应让布鲁斯确认无疑，眼神变得有些冷，“你们对何素做了什么？”
“先请坐吧。”姜绾不慌不忙，吩咐小狸，“上茶。”
布鲁斯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睛眯了一下。无疑姜绾也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虽然说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十分脸嫩，但是下意识的布鲁斯就知道，不能将她看作常人。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
“既然进了店，那便是有缘人，不妨让我慢慢与您说来。”姜绾说话不疾不徐，布鲁斯在她身上，甚至有时候看到了何素的感觉，当然，她比何素看起来温和，但内心要坚硬得多。
仅凭她用这么轻柔无波的语气来讲述何素那些过往，布鲁斯就能确定。
他将要和这个女人博弈，又怎能不观察揣摩对方？
“所以，何说的都是真的，她不能爱我，真正的原因就是你拿走了她的爱情？”布鲁斯眉头皱起，如果以前或者别的任何时间地点，听到这种事情，他绝对只会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十分诡异！
“那你要怎样才能把她的爱情还给她？我可以与你交易。”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姜绾却笑了：“布鲁斯先生，你还没有明白吗？在九十九号里，能够与我交易的，只有感情，只要你付出最真挚的感情，我便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就算是何素的爱情也一样。”
她说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你最真挚的感情来换，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情都可以吗？那我把友情给你！”布鲁斯几乎是毫不迟疑，姜绾却只是摇摇头，“那我把亲情给你。”
他咬牙决定。
姜绾却仍旧只是摇头：“布鲁斯，你的友情很淡薄，亲情还可以，但比起你的爱情，那真是差远了。我说过，我只要最真挚最浓烈的情，你觉得这些对你而言是吗？”
看着布鲁斯脸色黑沉，姜绾微微垂首抿了一口淡茶：“再说了，何素的爱情干净纯美，我非常满意，你想要交易回去，只有拿出等值的情，明白了吗？”
一旁的小狸点点头：“没错没错。”心道，老板果然大大的聪明，竟然还能这样交换，果然最棒了。
布鲁斯沉默了许久：“如果我与你交易了，是不是以后我也会变得和现在的何素一样？”
他问的艰难，姜绾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的。不过，你只是不会爱她也不能爱她了而已，但是重新拿回爱情的她却会爱上你，而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她的声音里满是蛊惑，布鲁斯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很多何素爱上他的场面，只要一想想就心动不已，差一点就答应了。
可最终，他还是清醒了过来。
“不，不。她爱我，我却不能爱她，这种滋味我自己已经尝过了，我不能想象何素也经历这一切。她一定会感到痛苦的。”
“可是规则就是这样，布鲁斯，你进来了，说明你的爱情足够真挚强烈，我才会告诉你这些。接下来的选择权，就在你手里了。”
姜绾笑的温婉，说出的话却无比的残忍。
“当然，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或者就这样放弃，也挺好的……”
“难道我和她就只能这样吗？要么只能她爱我，要么只能我爱她？”布鲁斯满脸不甘，“难道就没有别的吗？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你需要吗？我都给你。你要情，我也可以去找别人……”
他几乎语无伦次，难得的失了风度，却只是被姜绾打断：“不，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只和交易对象自己的感情交易，明白吗？”
姜绾既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生气，也没有因为他的痛苦而动容，淡淡的笑着，却让布鲁斯感觉到十足的冷漠：“而且，你问的没错，九十九号的规则就是这样，你只能选择其一。”
说着她起身走到了屋子里间，布鲁斯独自坐在桌子面前，坐了一个下午。
等到姜绾闭关出来，小狸哈哈笑着跑上前：“老板，你瞧，他还坐在那里呢！简直笑死我了，我还第一次听到有人到我们这里拿钱来交易感情的，哈哈哈哈哈！”小狸笑着，却看见姜绾轻轻的动用了念力。
“老板！你——”她瞪大眼睛，姜绾已经走了过去。
“你做了决定了？”
布鲁斯双眼通红：“是，打扰了，我不能与你交易，我爱她，是希望她快乐，而不是自私的得到她的爱情，却不能回应。”
然后他脸色一变，“姜老板，我只恳求你一件事，不要让我忘记她，不要让我爱上别人，那些都不是真的。我的幸福，就是何素。”
“就算她不爱你？”
“就算她不爱我。”
“那好了，你说的很对，你的幸福就是何素。”姜绾笑了，“回去吧，你们会相爱。”
“啊——你说的是真的？那——”
“你的爱很多，可以分给她。”
……
“告诉她做什么？何素虽然是我们的交易对象，但是别忘了，布鲁斯才是我们最新的交易对象。”姜绾摇摇头，布鲁斯最终以一半的爱情，换回了何素一半的爱情。
如今就这样，对何素来说，已经是最好了。
“好吧，老板你说了算。”小狸撇撇嘴，到底过了一会儿就孩子心性的笑道，“老板，还是你厉害，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那我们以后都不见她了吗？”
“不见了。”
布鲁斯与何素后来再到过九十九号门外很多次，可是他们再也找不到九十九号交易所了。
这个门店，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从此在他们甜蜜幸福的人生里只剩下一些淡化的缩影，到后来成为家族的甜蜜传说。
他们说，如果你足够真诚的付出一段感情，那么你就有可能进入那个离奇的交易所，在那里，你可以交换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