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的诞生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中原大地战争频仍,社会动荡,是中国文化史上承上启下的阶段,同时也是人才辈出的时期,无论政治领域还是文化领域都涌现出很多名士,如曹氏父子、“竹林七贤”等。他们通晓文墨、擅用权术,但往往都脱不了政客文人本身的局限,或是喜好高谈阔论,或是过于孤傲轻狂。在那一时期,要找出一个既有高远的政治热忱,又以旷世的才华留名于世,同时有为有守、正直平良、不慕荣利的人,那非王羲之莫属。
王羲之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书法家,他的书法造诣博大精深,被后人誉为书圣。而同样被人称道的,还有他的正直善良、热忱坦率的性格。围绕着他的很多有趣的典故和文人佳话也如璀璨的浪花般点缀着中国渊远的历史长河。他的书法造诣集合了隶、真、行、草诸体的长处于一炉,一千六百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在书法造诣上超越他。同时,他也是一位忧国忧民、悲天悯人、有理想、有抱负、远见卓识的政治家。
王氏一族本居于琅邪郡临沂县(今山东省临沂县),在晋代是屈指可数的豪门大士家族,族中的王祥是汉末有名的孝子。王祥和王览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两人感情甚笃,王览非常敬爱这位哥哥。每当母亲鞭挞王祥时,王览总是抱住哥哥放声痛哭,用自己的身体来护卫哥哥。王祥生性醇孝,并不因继母朱氏的虐待而怀恨在心。有一年冬天,继母患病,想吃鲜鱼。可时值寒冬,外面一片冰天雪地,到哪里去找活鱼呢。于是王祥把衣服脱掉,身体卧在结冰的河面上,以融化冰面为继母捕捉活鱼,这时破裂的冰面突然有两条鲤鱼跃出河面,王祥喜不自胜地拎着两条鲤鱼回家孝敬母亲去了。这便是二十四孝里家喻户晓的“卧冰求鲤”的故事。王祥后来官居大司马,晋武帝时拜太保,晋为公爵,他的弟弟王览为光禄大夫。王览共有6个儿子,其中排行第四的就是王羲之的祖父。
王氏一族在西晋灭亡后纷纷南渡,他们拥戴和扶持司马睿于公元318年即帝位,建立东晋王朝。司马睿即位后,封复兴晋室有卓越功勋的王导为丞相,王敦则受任为江州刺史,握有重兵,以保卫东晋的江山。
东晋建国之初,王、谢、袁、萧四大家族出力最多。尤其王、谢两家,世代簪缨,不但烜赫一时,就是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羊士谔有两句诗说:“山阴道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刘禹锡在《乌衣巷》里也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从这些诗句,可以看出他们两家当时兴盛的情形。他们住在建业的乌衣巷内,来往的都是达官显宦、王公贵胄,和普通的仕宦人家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在晋代,王氏一族是屈指可数的豪门大士家族。王羲之的祖父官至尚书郎,父亲王旷为淮南太守,曾倡议晋室渡江称制,建立东晋王朝。王羲之的伯父王导更是贵为东晋的丞相,而他的另一位伯父王敦是东晋的军事统帅。王氏一族在东晋权倾朝野,极尽显贵,可谓声势显赫、炙手可热。
公元303年的某一天夜里,秦淮河畔夫子庙的乌衣巷里,淮南太守王旷的家中灯火通明,家仆们都很紧张地进进出出,十分忙碌,整个院子都似乎弥漫着一股凝重严肃的气氛。奔忙中的仆人们相互之间小心地彼此交换着眼色,偶尔有人脚步声稍微重了一点,立即会招来众人“嘘!嘘!”的警告声。寻到这间宅子的主人,才发现整间宅院的凝重气息都是由他这里散播开来的。王旷紧锁着眉头、表情凝重,在院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子,似乎等待着什么,即急切又担忧,他那来回移动的身影更加重了院子里的紧张气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天际,打破了四周凝重的坚冰,整个太守府宅里的男女老少也瞬间如释重负,轻松了起来。大家眉开眼笑,奔走相告:“是位小少爷,夫人生下了一位小少爷。”一些年老的仆妇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甚至高兴得流下了眼泪,丫鬟们更是兴致勃勃地相互推搡,争着想看看这刚出生的小少爷。而其间最激动的就是刚刚做了父亲的太守王旷,婴儿的哭声刚刚响起,他便早已三步并成两步地冲进了屋里,迎头撞上一位满脸喜气的婢女,婢女怀里抱着一个红通通的小家伙,忙不迭地叫着:“老爷大喜了!夫人生了个小少爷,生得可漂亮啦!”
王旷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了婴儿,把他轻轻地抱在怀里,仔细地端详,泪水竟然不自觉地滴在婴儿的脸颊上。他低下头来凝视着这个刚刚降临人间的小生命,这个由他赋予的新生命紧紧地握着两个小拳头,眼睛也紧紧地闭着,两条小腿却很不安分地踢着。王旷突然觉得心头有种神圣的情感像潮水般涌动着,使他顿时对这个小生命生出了无限的责任感,同时,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感恩的心情。等在一旁的人们也早都迫不及待地拥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绕着婴儿的眉眼儿说着喜庆和吉利的话儿。虽然这小东西以后会要他们照顾、要他们服侍,会带给他们很多麻烦,但是此时此刻,谁又在乎这些呢。一个婴儿的诞生总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啊!这些围观的人们谁也不会想到,这双小拳头日后将会留下传世千古的佳作;而这双紧闭的双眼,也将会目光如炬、洞察秋毫!
王旷为儿子取名为王羲之,王羲之的幼年时期享有当时第一流的贵族生活和教育。王羲之的叔伯们,或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或是手握兵符的将军。因此,王氏的子弟们是当时人人眼红的对象,他们的出身好、地位高,仕途之路早就被安排好了,根本不用自己担心,因此他们少年时期所学都是以日后能接任上一代的职务为主,这些贵族少年从小就跻身于各种政治场合,王羲之自然也不例外。但与其他的贵族子弟们不同的是,王羲之似乎并不热衷于此。
表面看来,王羲之从小就不大善于言词,并且不喜欢游乐,看起来很木讷。其实他只是不喜欢装模作样而已,但是他的孤僻很让王旷夫妇担心。于是他们打算试探一下王羲之心中对未来的打算。有一天,王旷找了一个机会问王羲之道:“儿啊!如今你也不小了,为父想听听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有些事情,为父可以为你拿拿主意。”
王羲之很恭敬地回答说:“孩儿并不在乎日后是否能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孩儿只想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孩儿觉得今后的打算莫过于为天下苍生做些有益的事情,造福万民,而地位、名望等等的虚名,孩儿并不计较。”
听了儿子的这些话,王旷怔了怔,随之心中泛起阵阵不悦。他心想:王家对你寄予了如此厚望,一心栽培你成才,而你却只想到那些低贱的平民,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但王旷为官多年,毕竟还算深谋远虑、通达事理之人,他看了看儿子眼中闪耀出坚决的目光,沉思了一会便开口道:“为父也不能否定你的想法,但你的这些想法太单纯了,你来想想看,你的理想和抱负将来会威胁到很多人的利益,包括家族内的人,如果你真的要把这些想法付诸实践的话,将来一定会遭受很多阻碍,会有许多人反对你,甚至连家族里的人也会攻击你,你会遭遇到无数阻力和挫折,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听了父亲的劝诫,王羲之用他那少年特有的坚决语调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孩儿也只有尽力而为,全力以赴,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听了儿子的这些话,王旷大为震惊,他不知道该替儿子高兴还是担忧,但那时起,他开始对王羲之刮目相看了。他曾多次对王羲之的母亲说:“夫人,你看咱们儿子好像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据我看,他将来即使不做大官、不赚大钱,也一定能令我们王家留芳百世!”
所谓“知子莫若父”,王旷这一预言在未来果真一一应验了。但是王羲之的作为却不是王氏一族的人们所能了解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更加无法理解,在当时大夫士族的庞大阵营中,会出现一个为了与自身阶级毫不相干的平民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和权势的人。因此族人们对待木讷、不善言词的王羲之并不看重,觉得他不过如此而已,成不了大气候,并为最初对他的种种高估而不值。
王羲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留在家中,很少去户外闲逛。他从小就具有敏锐洞察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对一些事情产生了好奇心。其中之一便是为什么父亲常常从书房里拿出一卷看着十分老旧的书,边看边赞叹连连,满眼的艳羡倾慕之色,并且他对这本书一再欣赏,一再赞叹,而且每每看完之后都小心翼翼地拿回书房收好,这本书与其他的书不同,父亲从来不把它放在书架上,也不让任何人看。父亲的举止使得王羲之困惑不解。
另一件事就是父亲时常临摹字帖,每每那时,父亲都要在案前正襟危坐,连摊纸、研磨都透着某种说不出的神圣。写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安详、平和,似乎能澄澈内心的俗事烦扰。难道字中还蕴藏着什么奥妙和乐趣吗?与其说这一切引起了王羲之的好奇,不如说他已经被这其中的某种神秘力量所魅惑和牵引了。他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孩子一旦对某件事产生了好奇,便会想方设法地解开疑惑,事情弄明白之前,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的,王羲之也不例外。这次他决心一定要探个究竟,即使因此挨一顿好打也认了,于是他暗中静静地等机会。
王旷虽然人在官场几十年,但他与中国的传统知识分子一样,无论如何官运亨通,仍丢不下与生俱来的浪漫文人的气质,处理公务之余,仍喜好沉迷高雅的志趣。王旷在书法方面曾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而且具有一定的造诣。他把前人有关书法的著作或作品收集起来,妥善珍藏,并对其爱若珍宝,常常拿出来赏玩,在摇头晃脑地批评或赞美中自得其乐,然后再妥善收回房内。没想到他的一切举止竟被儿子尽收眼底,并成了王羲之想要探究的目标。
王羲之很想知道这是本什么书,书中说些什么,但父亲总是这么小心地收藏着,想要说服他拿出来给自己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来想去,王羲之决定趁父亲不备时溜进书房偷看。主意打定,王羲之就开始时时留意父亲的行踪,有一天,王旷外出办事,王羲之见有可乘之机,便迅速溜进了父亲的书房,在父亲的案头翻出了这本书。原来是本有关书法的书,王羲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可是父亲明明被这本书深深吸引,说明里面一定有什么自己还没有发现的东西。于是,不死心的王羲之在父亲第二次外出的时候又溜了进去。
就这样探秘了几次以后,王羲之决定拿起笔来照着书上的去写,逐渐地,他开始借着这本书纠正自己在写字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并学习了很多前人的长处。不知不觉之中,王羲之开始了他学习书法的第一步,并已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毕竟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一段时间以来王羲之的举动引起了王旷的注意,他心想:这小子怎么这段时期以来这么关注我什么时候外出呢,莫不是趁我不在,学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真要这样,那还了得!
于是王旷找了一个机会询问王羲之,而王羲之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也不回答半个字。这更让王旷心中生疑,想到儿子如今大到快要脱离自己的管束,他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只是小孩子对大人的房间好奇,跑进去东摸摸、西看看而已。因此,这件事便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王旷发现了儿子所写的字,觉得这些字十分眼熟,仔细辨认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哎呀!这字迹怎么和我的这般相像!真是奇怪!我从来又没有教过他书法,他怎么会写得这般好?”随后,王旷想起了儿子常常溜进自己的房间的事,他觉得两件事必有联系,想到这些,王旷终于放下了一直萦绕心中的疑问,不觉轻松了,而且还多出了些许快慰,他想:儿子这样偷学书法,也有相当长的时间了啊。
这一次王旷认真地询问王羲之,王羲之很爽快地道出了实情,王旷听了以后,很高兴地对儿子说:“孩儿!为父怎么会责怪你呢,只会感到高兴,你能自己研究摸索出这样一笔好字,真不简单啊!如果你对书法很有兴趣,为父就把那些书和字帖都给你,日后好好地练习吧!”
王羲之受了父亲的鼓励,更加努力地练字。家人常常看到他端坐在桌前,一丝不苟地写字,而且他的字进步很快,甚至他丢弃的纸张,都会被仆人们捡起私下里赏阅夸赞。看到自己的儿子不与其他士族贵公子流俗,且在书法造诣上远胜家族同辈,王旷感到十分欣慰和骄傲,他相信王羲之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有一天王旷对王羲之说道:“你既然对书法有这么大的兴趣,而且,目前看来你在这方面也有一定的天赋,等你年纪再稍长一些,为父会亲自教你如何写字。”
王羲之一听,大喜过望,马上回答说:“孩儿希望父亲您现在就开始教我,否则孩儿晚受教一天,便如同多虚度一天,等到再大一点,恐怕太迟了吧。”
王旷听了儿子的这一番话,觉得孩子果然是大有长进了,完全不像是小孩子的语气,真是孺子可教。而且儿子现在的字也的确可圈可点,心中喜不自胜。于是王旷开始尽心尽力地教王羲之写字,纠正了他的一些错误,有了父亲的指导,天才再加上努力,王羲之在书法上的造诣一天比一天高深,渐渐地在家族中已经崭露头角了,而且在整个贵族阶层也小有名气了。人们也都知道王羲之很会写字,他在书法界里也渐渐被人所看重了。
过了一段时间,王旷看了王羲之所写的字以后又高兴又感叹地说道:“孩儿啊!从今天开始,为父没有办法再教你了,因为你的书法成就已经不在我之下了,如果不另外去寻找名师求教,恐怕你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突破。以你现在的造诣,如果再有名师指导,假以时日,你定会大有成就。”也许是预见到了儿子的将来必定大有作为,王旷十分激动。
小小年纪的王羲之便已决定了日后他要走的道路,他已决定将来要脱离贵族这一狭窄的圈子,走入民间,真正地去关心他们,为他们谋求最大的福利,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该做的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王羲之没有时间去和贵族子弟们交往,更不与他们一起玩乐、胡闹,他要把握宝贵的光阴,尽力充实自己、训练自己,以便日后能担负起沉重的责任。
少年才俊
王羲之身为王氏家族的一员,发现在各种场合中,王姓的族人都有一种优越感,有些人几近于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对于这些靠祖辈余荫庇佑的人,他很不以为然。朝廷或地方上的官吏,王氏族人占了很大的比例,王导身为当朝丞相,一言一行都关系国家安危,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吏,构成了王氏的势力范围,这股势力几乎可以掌握整个东晋的政治。
多年后,王羲之看出了当政者的重要,如果在上位的人勤政爱民、廉洁公正,那么国家即使有再大的困难都可以克服。相反,执政者如果只图个人的享乐,弃百姓的安危于不顾,不但本身不能自保,甚至有朝一日还会使国家生灵涂炭。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王羲之越来越懂得从历史中总结经验,并身体力行,这已成为他个性的一部分,他关心百姓,为民着想。而这些完全是出于自愿,并不是他人强加给他的。伟人之所以伟大,区别恐怕就在这一点。
王旷估量儿子的书法成就将来不可限量,便一心为他寻觅名师。王氏一族曾出现不少的书法名手,虽然以王羲之成就最为卓著,但王羲之幼年,首先注意到他的不凡资质与才华的是他的叔叔王廙,他是晋代著名的书画家、文学家,同时还是一位音乐家。王廙曾传授张芝、卫恒等人的书法,他的书、画皆负盛名,被尊为东晋明帝的画师。当他发现幼年的王羲之便表现出高于同辈孩童的书法天赋后,便经常细心地在书画方面给予王羲之很多指点,并赠送给王羲之《孔子十弟子图画赞》。
有了家族长辈的启发与细心指导,王羲之的书法日益精进,甚至已有赶超父辈之势。最终,王羲之正式拜卫夫人为师,投入她的门下学习书法。
卫夫人是汝阴太守李矩的妻子,她姓卫,因此人们尊称她为“卫夫人”。这位卫夫人可是当时最有名气的书法家,她擅长钟繇笔法。同时她还是一位书法评论家,著有一本名为《笔阵法》的书,书中谈论了如何挥毫用笔、如何写字等书法秘要。
王羲之第一次去拜见卫夫人时,带了一幅自己所写的字,一方面是想请她指教,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目前的程度。卫夫人将这一幅字展开的时候,十分惊诧,再经过一番仔细地观看后,卫夫人对垂着双手恭敬地站在一旁的王羲之说:“嗯!你的字写得很不错,不过还欠一点火候,如果再经一番点拨和琢磨,将来必有更大的成就,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王羲之一听大喜过望,连忙下拜道:“弟子此次前来拜见,就是想拜夫人为师,夫人既不嫌弃弟子无才,弟子一定会努力钻研,定不负夫人厚望。”从此,王羲之便跟随着卫夫人学习书法,卫夫人也十分欣赏这个学生,将自己在书法方面的精要和技巧对王羲之倾囊相授。王羲之的学习精神也让卫夫人很满意,他就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极尽地吸取着书法艺术的精要,卫夫人的点拨为他日后的成就奠定下了坚实的基础。而卫夫人的儿子李充与王羲之交往甚密,不仅有同窗之谊,更有手足之情。
曾经有一次,卫夫人对人们说:“你们别看王羲之年纪还小,以他这种天分,再加上他的这份虚心和努力,不出几年他就会青出于蓝,在书法领域大有作为,名气和成就也会远远超过我,你们看着好了!”经过卫夫人的这一番赞扬,朝野都知道了王羲之和他的字。而此时的王羲之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放眼当时的贵族阶层,像他这个年纪的贵族子弟还终日嬉戏玩乐呢,而王羲之却凭借自己的努力已在贵族阶层和书法界有了相当的成就。
他的成就不仅得益于指导过他的那些好老师,更是其自身的努力逐步促成的。他经常练字入迷,有时还闹出很多笑话。一次吃午饭,书童送来了他最爱吃的蒜泥和馒头,可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帖、写字。在书童的几次催促下,他仍然连头也不抬,像没听见一样,最后饭菜都凉了。无奈之下,书童只好去请王羲之的母亲来劝他吃饭。母亲来到书房一看,不禁大骇,只见王羲之手里拿着一块蘸了墨汁的馒头正往嘴里送,弄得满嘴的黑墨。原来王羲之在吃饭的时候,眼睛仍然看着字,脑子里也在想这个字怎么写才好,结果错把墨汁当蒜泥吃了。母亲看到这情景,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王羲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听到母亲的笑声,他转过头来说:“今天的蒜泥可真香啊!”
在当时,东晋有一位名叫周顗的长者,这位周老先生官拜礼部尚书,他地位尊贵,在朝廷上一言九鼎。不仅如此,他文风持重,且为人德高望重,在当时是备受人们景仰的人物,要是哪位后生能得到他一句赞扬,便可立刻身价百倍。而他也的确慧眼识人,凡是被他所提拔的,后来都成了栋梁之才,这也使他更加受到人们的敬重。因为这位周老先生爱才如命,因此平日来求见的人如过江之鲫,周家的门前常常是车水马龙,而爱才好客的周府也常常宾客满座,觥筹交错。王羲之早已对这位周老先生慕名已久。
有一次周老先生正在与几位名流贵客吃酒,席间交杯换盏好不热闹。闲谈间,有一位先生停箸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天到晚只顾玩乐,论起赏花玩鸟、跑马逗狗,真是无所不精,但是一论起德才,便没一样儿提得起来,真是不论也罢。这样子下去怎么得了啊!”
这一番话引起了在座众人的共鸣,大家议论纷纷,渐渐地每个人的眼光都转向主人周顗,想听听他的意见。周老先生看了一眼席上的诸位贵客,顿了一会,他开口说道:“时下确实是有这么一些年轻人,不务正业,成天只知玩乐,根本无法担当栋梁之任。但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论,我相信,当今一定还有一些年轻人,谦虚好学,富有进取心和责任感,只不过还没被我们发现罢了!”
大家听了这些分析,都认为很有理,周顗接着又说道:“我倒是听说王家有一个年轻人,名叫王羲之,人品和学问都很不错,尤其听说这位少年才俊在书法方面很有一手,这一辈的年轻人之中,我只看重他一个人。只可惜到如今我都无缘得见。”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周家的仆人进来对着周顗耳语了一阵,只见周顗突然一阵狂喜,接着便连声地说道:“快请!快请!”在座的客人都十分诧异,不知来客是什么来头。
不一会,仆人带了一位羞涩腼腆的少年进了厅堂。周顗立即叫仆人在自己的身旁为少年安排一个座位,并殷勤地为他布菜,很愉快地与他交谈,席间不时爆出一阵阵的笑声,二人都显得十分高兴。客人们都觉得很纳闷,不知这小孩子到底是谁?看起来既不像是亲戚,又不像皇族亲贵,周顗为什么这么隆重地款待他,而且对他特别殷勤,以至冷落了一座的客人?原来这位少年正是刚刚被周顗不住夸耀的王羲之。
宴席将近结束时,仆人们送上了一盘牛心,这在当时可是道极名贵的菜肴,通常是身份尊贵的人才能拿这道菜来宴请宾客,而且是在宴会即将结束时再端出这道压轴大菜,主人通常会让席间最尊贵的客人先品尝,以表示对贵客的敬意。当这一道菜被端上来后,在座的名流贵人们都认为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品尝这道菜,当周顗切割牛心时,众宾客都已在心中想好了回敬的客套话,却没想到,周顗将割下的一大块牛心端给了王羲之。这一举动,使在座的各位宾客无不震惊。大伙不禁交头接耳地询问:“这是谁家的公子,周先生为什么如此地看重他?”
听到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周老先生满面笑意慢吞吞地宣布说:“这位就是王丞相和王大将军的侄儿,淮南太守王旷的儿子——王羲之,也就是我刚刚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别看他年纪不大,已经是当今第一的书法家啦,没想到今天能与他在此会面,真令人高兴。”
这时在座的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位少年才俊就是以书法闻名的王羲之,这一来,王羲之真是“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他的名气更响亮了。但他的成名绝不是靠父兄的余荫和家族的荣宠,而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这在极重视身份等级的晋代是难能可贵的,王羲之的卓然不群,从小便已显现了。
东床快婿
东晋的武将郗鉴曾奉旨平叛,立了大功,被封为太尉。在朝廷里除了丞相王导,再无人能与他的权力抗衡。这位老太尉万事顺意,只是有一样,他的女儿郗璇,年方二八,不仅人生得俊俏,而且知书达理,郗鉴一心要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寻觅一门好亲事。因为爱女心切,普通的大家子弟在郗鉴眼里根本不入流,那些凡夫俗子怎能与爱女相配。时间一久,竟把女儿给耽误了,眼看女儿由豆蔻少女长到亭亭玉立,年近半百的老太尉和夫人不禁焦急起来。
这一天,郗鉴和夫人又商量起女儿的婚事来,俩人越说越发愁,郗夫人叹着气说道:“我们的宝贝女儿有才有貌,咱们做父母的可一定得替她挑个好婆家才行,老爷,你说对不对?”
郗太尉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口里不住声地应和着:“对,对!”郗夫人看出了丈夫是在应付她的唠叨,于是又发作了起来,她冲着郗太尉道:“对,对!对什么?举国上下那么多年轻人,你怎么就想不出来有哪一家的子弟可以配得上我们女儿的!还亏你总自诩平日交友甚广。”
郗太尉笑了一下,回答说:“我的确是认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可是他们的子弟不是倚仗着家里的权势胡作非为,就是挥霍家里的钱财去花天酒地,这种没有出息的人怎么好选来做女婿嘛!再说你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又要有门第,又要有人品,还要有才气、有发展前途,这种人才实在不容易找。”
话刚说完,郗太尉猛地用手拍了一下脑门,说了声:“有了,有了!”
在夫人的一再催促下,郗太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你来听听看合不合适。现在朝廷内外就以王氏一族的声势最大,王导是丞相,王敦是大将军,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吏,不是王家的子弟,就是他们的门生故旧,一门显赫。王氏子弟也有不少年轻人,想找出一个配得上我们女儿的人应该不难。我们派人去向王家提亲,从中挑一个最理想的做我们的女婿。夫人,你说怎么样?”
郗夫人想了一想,说:“王家确实是很显赫,跟我们结成亲家,倒也不至辱没了咱们。只怕他们的子弟也是一批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家伙,那我们的女儿就要吃苦受罪了!”
郗太尉答道:“所以我们需要谨慎地选择,如果真没有适合的人,我们也只好再另外想办法。”
“也只好这样了,那么你快去办吧,省得我整天牵肠挂肚,老是惦记着这件事。”郗夫人催促道。
一天早朝后,郗鉴把自己择婿的想法告诉了丞相王导。王导说:“那好啊,我家里子侄众多,您就到我家里来挑选吧,只要你相中的,不管是谁,我都同意。”听了王导这样说,郗鉴大喜过望,回到家后就和夫人备好一应礼品,第二天,就命管家带上厚礼来到王丞相家提亲。
身负重要使命的管家来到丞相王导家后说明了来意,王导立即接待了他,并向管家提了一个建议,王导说:“太尉大人来提亲这自然是件好事,不过我也有为难的地方,因为如果由我向你举荐的话,难免会掺入个人想法,而且不管结果如何,别人也会说我偏袒了某一个人。”看着管家频频点头表示认同,王导笑着说,“最重要的,还是我想撇开清静,万一替你们挑错了人,到时候岂不都要怪到我头上来了!我看这样吧,你自己到东厢房去看看,他们大概都聚在那里,你自己看了以后,再回去报告你家主人,由太尉自己做主决定吧。”管家一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便随着仆人到东厢房去了。
王府的各位公子们之前就获知郗太尉要来府中择婿,早已等候多时了,而此时,更有一些嘴快的仆人早就跑去通风报信,说道:“各位公子,替郗家小姐选夫婿的使者到了,已经往我们东厢房来了,要是被看上了,那可是艳福不浅呢!听说这郗家小姐不但长得好,还会舞文弄墨呢,而且性情端庄又贤淑,这样的名门闺秀,可真是难得。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啊!”
消息一出,东厢房顿时一阵骚动,公子哥儿们个个喜形于色,有的为了今天能够入选还特意赶制了一身华丽的衣服,有的早已把压箱底儿的贵重饰品戴了起来,照得整个厢房熠熠生辉,他们个个都要在来者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光彩的一面。正在混乱之际,管家跟着仆人走了进来。
一一介绍之后,管家便跟各位公子寒暄起来,想通过他们的谈吐做进一步的了解,而这也恰巧迎合了公子们想要表现的心态。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凑了上去,铆足了劲地表现,无所不用其极。一下子,管家将一辈子的吹捧和奉承之语都听遍了。
正当管家与大伙儿谈笑的时候,东面一铺床上躺着的一位年轻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边有应有答地应付着大伙儿,一边用眼角瞄着床上那个与房中嘈杂场面极不相衬的身影,心中十分纳闷,不禁思忖道:“这小子是谁?其他公子都拼命地想引起我的注意,唯恐自己的表现被我忽略,这家伙竟然无动于衷地躺在床上,对我不理不睬,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物!”管家转过身来向躺在床上的少年走了过去,少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在床上转了一个身,与管家打了个照面,而管家却一下愣在了那里。
这位少年不知道是因为屋内过于闷热还是什么原因,竟把上衣拉到胸前,肚皮整个儿露在了外面。不仅如此,他毫不在乎管家那双瞪得比牛铃还大的眼睛,自顾自地吃着搁在床沿上的一碗面。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王羲之。对于郗太尉的这场选婿闹剧,王羲之自始至终非常排斥,自然也完全不把身边的这场骚动看在眼里,更别说是站在他面前的郗府管家了,为了表达自己对周围气氛的蔑视,他还故意将面吃得呼呼作响。他这种悠闲自得的纯真和磊落,更加放大了那些同族青年的贪婪和做作。
管家离开了王宅之后,快马加鞭地赶回都太尉府去向郗太尉报告所见的情形。
在太尉夫妇催促下,管家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恭敬地回答说:“老爷,属下刚刚才从王家回来,他们家的子弟我都见过了,各位公子仪表非凡,有教养又有风度,不愧是世家子弟啊,个个都很是乘龙快婿的人选啊!”
听了这么含糊的汇报,郗太尉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要找的是个杰出的人,像你所说的那类人满街都是。你讲了半天,还不是等于没讲,根本是一堆废话!”
管家挨了训,不敢吭声,心里却翻腾起来:“刚刚在王家竟顾着听大伙儿吹捧受用了,倒把正事儿给忘了,这累了一天不但没有什么赏赐,还挨了一顿骂,真是倒霉啊!对了,都怪那个傲慢的小子,这一次非得把他给拖下水不可,否则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打定主意后,管家便又开口说道:“回老爷的话,属下在王家倒是见着一个很特殊的年轻人,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郗太尉听了这话,好像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问道:“怎么个特殊法?有什么不一样?快说啊!”
管家慢条斯理地答道:“那个人嘛,年纪不大,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嘛,也还算眉清目秀。但是人不大,架子却大得很,还不讲究礼数。不仅对我爱理不理的,还在众人面前敞胸露怀,十分有失体统。最主要的,他根本不把老爷您放在眼里!”管家受了王羲之的轻视,自然要添油加醋一番。
郗太尉眯着双眼观察着管家的神情,心中已明白了一大半,于是便打断了他的抱怨,喝道:“好了,废话少说,你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要有半句不实,有你好看!”
管家一听,心想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吧,要不然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管家将在王家的所见所闻如实地说了出来。最后,还不忘“提醒”郗太尉:“像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我们家小姐呢?”
郗太尉仔细听完了管家的一番描述,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十分值得玩味。他对管家摆摆手说:“好了,你下去吧,回头重重有赏。”管家不明所以,但一听有赏,便连连道谢,然后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郗太尉转过头来对郗夫人说道;“夫人啊,我们的女婿人选终于有着落了。”
郗夫人刚刚听了管家的汇报,早已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时又听丈夫如此定论,忙说道;“人选?你出的好主意,说什么王家定有好女婿可选,刚才你也听见了,王家竟有如此不堪的子弟,我绝对不会允许我们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郗太尉听了夫人的发难后,捋着胡子笑道:“夫人啊!这回你可错了!你想想,王家公子们为什么对我派去的人那么奉承、巴结?说穿了,还不是贪图我们女儿的美貌和我们郗家的权贵罢了。而管家所说的那位年轻人,在那种情况下毫不掩饰和做作,说明他根本没把身份、地位和荣华富贵看在眼里。我阅人无数,这位年轻人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在我看来,王家虽然子弟众多,但也只有这位少年才称得上青年才俊,其余的人顶多算个绣花枕头。”说完,郗太尉冲着默默倾听的郗夫人投去一个征询的眼神,说道:“夫人,你说呢?”
郗夫人也忙以丝绢掩口笑道:“那你还不快派人去打听打听,这位年轻人到底是谁!”
话说王羲之自己也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成了郗家的女婿。二人成婚之时,王羲之刚好16岁。婚后,王羲之与郗璇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生活得十分幸福,而且他们还先后生下了七子一女。而这段才子佳人的故事不仅在当时被传为美谈,后人也对此津津乐道。“东床快婿”和“坦腹东床”这两个成语便是出于这个典故。
王敦之乱
晋元帝司马睿初镇建康时政权根基不稳,在江南一带的士族甚至平民之中都没有什么威望。当时王羲之的两位伯父王导与王敦帮助司马睿的王权建立了威望,以致司马家可以在南方建立起一个稳定的政权。但东晋建国之后,王家势力日盛,元帝便有心削弱王家的势力,于是故意提拔刘隗和刁协等一众士族,以牵制王家。同时司马睿对王家的忌惮也使得他逐渐疏远了曾极力扶持过自己的王敦和王导。
丞相王导城府至深,深谙其中机宜,为官尽忠职守,为人低调宽厚,从不与他人交恶,同时还在政治上主张“宽惠、宽和”,以致刘隗、刁协等人专权用事。但王导的兄弟王敦却截然不同,见元帝忌惮疏远王家,他便越加独断专行起来,甚至开始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他私自选置属下州郡官员,更意图在刘隗等人的身边安插亲信。王敦的擅权行为都让元帝深感厌恶,与此同时,受元帝提携的刘隗等人自然不喜欢见到王氏的独大,在揣明圣意之后,也便纷纷“要求”元帝削弱王敦的势力。王敦见情形逐渐不受自己控制,便写信劝刘隗与他修好,刘隗断然拒绝。元帝也让刘隗等以防备北方胡人为名领兵出镇,以防备王敦。王敦见状恼羞成怒,竟萌生了反叛之心。
公元321年祖逖病逝,王敦觉得满朝上下已再无人可以在军事上对他构成威胁了,于是调动兵马,决意兴兵逼宫,其党羽也随之响应。
公元322年,王敦以诛杀刘隗为名举兵向建康进发。元帝见王敦先发制人,大为恼怒,决意要将他诛灭,于是亲率六军与王敦对抗,并下令:斩杀王敦的人可封为五千户侯。
王敦做出这样背叛朝廷的事来,这对王导和整个王氏一族来说如同晴天霹雳。为免全族受诛,王导就率领几十名王氏子弟,日夜伫立在宫门前谢罪。元帝最终被王导的至诚之心感动,虽然刘隗等人再三奏请,要求斩王氏满门,以绝后患,元帝最终还是以王导及王氏一族能够“大义灭亲”为名,免其罪责。
且说王敦举兵后,将军队开往长江下游,攻击元帝率兵驻守的建康的西方要塞——石头城。王敦虽为将多年,但却越来越拥兵自重,不把朝廷看在眼里,他放任军队恣意掠夺,使得城内的官员和百姓四散奔逃。元帝见叛军四面拥入,便对王敦说:“王将军曾为国家栋梁,如今还望以百姓为重,勿使黎民受苦。”说完,当场封王敦为丞相,进爵武昌郡公,令他退守武昌。
同年,元帝忧愤成疾,最终病故,由太子司马绍继位,即明帝。王敦得知新主即位,又再度威胁朝廷,图谋篡位。明帝畏惧王敦,于是便封王敦为司徒,王敦又自封为扬州牧。明帝想以王羲之的岳父郗鉴作为外援,牵制王敦。
虽然王敦野心勃勃,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当时,已近花甲之年的王敦身染重病,早已不复当年的骁勇。朝廷也趁着这个机会派兵讨伐。王敦卧病在床,仍不死心,指派他哥哥王含应战。交战之前,王导急忙修书一封派人给王含送去,信中句句提醒他念及国家与王氏一族的声誉,慎思慎行。可是,信函还未送到,双方便已开战了。王含的军队大败,王敦见大势已去,也忧急而死。
虽然王敦背叛了朝廷,但王导对东晋的功绩是难以磨灭的,也正是因为有了王导庇护,王氏一族才免于灭顶之灾。见自己的家族中竟出现如此大的分裂,王羲之的心被深深刺痛了,经历了这场几欲惹来杀身之祸的动乱,他也比以前更加成熟了。生于宦门,在普通平民眼里意味着锦衣玉食、风光无限,但实际上,王羲之感受得最多的,却是政治的无情和官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