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在屋里打开窗户,站在黑暗里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唇边闪过一丝冷笑,前世里她在无意中听到那事实真相后,第一时间就去告诉老夫人和流岑,谁知他们却并不相信,为了能让父亲、老太太为她主持公道,她可是在雨中整整跪了一夜,直到昏死过去。
醒来后,她便一直高烧不退,硬生生烧成了痴傻,今天她让她们也跪一跪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她收取的一点利息而已!可恨那孙玉茹为了不让他人知晓,竟然选择在这样的黑夜里前来,倒是少了很多的情趣。
孙玉茹见老太太毫无原谅自己的意思,知道流敏在此跪着也是多余,便吩咐下人将流敏强行带回了翠玉园,自己仍在那雨中跪着。
而此时,流萤却是命人关了窗,掌了灯,在那灯下悠闲地看书识字。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天已放晴,屋外的草木透着一股被雨水洗过的清新,叫人看着心情便舒畅。
梳洗过后,不肖她打听,清荷便着急着将一切都告诉了她:“二夫人昨晚在雨里跪了一夜,早上绿苑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晕了过去,如今被人抬回去找大夫诊治,却被诊出她有了喜脉。”
“是吗,二娘可真是可怜,待会儿你们都陪我去看看她吧。”流萤眼眸淡淡扫了碧珠一眼,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开心或不开心的情绪。她可没有忘了前世她的那个犹如混世魔王一般的弟弟,仗着自己是嫡出的男孩子,平日里没少欺负过她,更可气有一日他竟放狗跟在她身后追,咬掉了她的鞋子不说,还吓得她钻进鸡圈一整天都不敢出来。今世嘛,这孩子能不能生得出来,还是个问号呢!
“是!”琳琅和碧珠随着清荷连声应是,自从二人随了流萤搬进向晚园后,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已今时不同往日,便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伺候流萤,表面上是恭恭敬敬不敢再有丝毫懈怠了。
连日来,流萤除了每日去给老太太请安外,就是一如既往地去给孙玉茹添堵。那日流岑虽然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园子,随后又吩咐众人没事不得乱嚼舌根,但关于大夫人之死的传闻早已在园子里传得风是风雨是雨,私下里人人都道大夫人乃是被二夫人害死的。
孙玉茹那日白天受惊过度,晚上又淋了雨,连日来一直高烧不退,因她有了喜脉,怕药物伤了孩子,大夫只敢开一些性子温和的药,原本便已好得慢了,偏偏流萤每每前来探望还都是一副懵懂无知、百般讨好的模样,孙玉茹一方面怕她从下人的口中听到了些什么,一方面又怕老夫人会告诉她点什么,因此每日里都在提心吊胆中度日,这一病竟足足在床上缠绵了大半个月才渐渐好转。
谁知这边刚刚能起得了床,那边老夫人便带着人来到翠玉园,大张旗鼓地要将流萤原本放在翠玉园的东西都搬到向晚园去。
因是老夫人亲自带了人前来,孙玉茹没法便只得跟着前去,原本一切都进行都有条不紊,谁知在搬上官兰馨那五箱嫁妆时,却出现了意外。
原本装得满满当当的五只大箱子,被人抬起来时竟然轻得如同空了一般,抬箱子的人均是一脸诧异地道:“这箱子怎么这般轻?竟像是空了一般?”
“怎么可能?”孙玉茹吃了一惊,疾步上前检查,却发现原本极重的箱子,竟被自己一手提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里面的东西呢?”孙玉茹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将那五只大箱子一一打开,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箱子,她一脸震惊,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是啊,里面的东西呢?”老太太秦氏冷眼瞅着孙玉茹冷哼道:“这些日子,萤儿在我那住着,这箱子在你翠玉园放着,钥匙被你收着,你说这箱子里面的东西难道能自己长了腿跑了不成?”
“这……这……玉茹真的不知道。”孙玉茹看看流敏,看看流萤,再看看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不知道?”秦氏鄙夷地看了一眼孙玉茹冷笑道:“我道那日你怎会如此好心要让萤儿进你的园子,哼!原来你早就打上了她这些财物的主意,竟趁着她不在园中的这些日子,将这箱子里的财物搜刮一空,庶出的终究是个庶出的,永远上不得台面!”
秦氏这一番话说得极狠,便是流敏也在一旁气不过地暗自瞪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拿这些财物!”孙玉茹在震惊之下,心中将所有事急速串联在一起,心头却是猛然一震。
难道是流萤?会不会她当日当着众人的面交给自己的,根本就不是这些箱子的钥匙?会不会在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她们早就将箱子里的财物搬空,然后换上她手中这些钥匙的锁,栽赃给她?
孙玉茹对上流萤那张仿佛瓷娃娃一般纯洁无暇的脸,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怀疑?可是若非如此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想到流萤平日里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乖巧模样,她不禁感到脊背发凉。
“是她!”想到这儿,孙玉茹立刻手指着流萤,森冷道:“是她故意栽赃陷害于我,她把这些财物偷走了却故意来陷害我!”
“荒唐!”老夫人怒道:“这些东西本就是萤儿的,她会自己偷自己的东西?”
“是啊,二娘!钥匙在你那儿放着,我就算想拿又怎么拿呢?再说了,我一个小孩就算是拿了这些东西,又能把他们藏到哪儿去?”流萤睁大眼睛面上露出极无辜、极委屈的表情,继续道:“二娘,你我本是一家人,就算是你拿了这些东西,我也不会怪你的,没了就没了吧!”
“谁说没了就没的?”老夫人秦氏握住流萤的手道:“这事我来为你做主!孙玉茹,我告诉你,绿苑那天帮着收拾的时候,那些财物可都是有登记过的,你吃了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少一样都不行!”
“可是老夫人,玉茹是真的没有拿啊,若是老夫人不信,大可以带人去搜这整个园子!”孙玉茹此刻急得都快要哭了,她虽说是振威将军的女儿,却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嫁妆相比上官兰馨而言可谓少得可怜,虽说上官兰馨当年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如今只剩下这五箱了,但这五箱却是集结了所有嫁妆中的精华部分,就算是把她所有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拿去卖了,她也是赔不起这么多的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