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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少的磨砺

失去双亲

著名的巴洛克时期的德意志作曲家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被世人推崇为音乐史上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他对西方音乐的发展有着强烈而深远的影响。巴赫的音乐创作蕴含了丰富的德意志音乐风格,使用了纯熟的复调技巧,他的音乐可以说是巴洛克音乐的精华。巴赫被誉为西方的“现代音乐之父”,同时也是西方文化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1685年3月21日,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诞生在一个周边山峦起伏,有着一片蓊郁森林,河流蜿蜒的美丽城市——德意志中部图林根州的艾森纳赫。

当人们提到巴赫家族的时候,都会立刻与音乐联想在一起,因为他们在图林根州是个历史悠久的音乐世家。但是年少时期的巴赫也是经历了很多磨砺的。

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祖父是一位知名音乐家,他的父亲同样也是一位著名的音乐家,他的哥哥——约翰·克里斯托夫·巴赫是一名出色的管风琴手。巴赫从小就生活在良好的音乐环境中。

巴赫的家庭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也算是小康之家,他4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习小提琴,父亲认为巴赫有着极高音乐天赋。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原是十分幸运的,但是命运之神却偏要找些麻烦:巴赫9岁的时候母亲不幸去世,10岁的时候父亲也离他而去,巴赫只能由他的哥哥继续抚养。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巴赫十多岁的时候开始的。

一个安静的晚上,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躺在床上假装睡觉,但是他一直在暗中注意周围的动静,他轻轻抬起头,视线在房中搜寻着。这时候,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在巴赫的床上,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

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意境。过了一会儿,月亮爬上枝头,森林中的一切都沉浸在那些淡薄的雾气与光线中。

侧耳倾听,细细的水声传来,犹如远方的维拉河在弹奏悠扬的曲子。夜,已经很深了,万物静寂,人们都已经沉睡,周围的一切都是安静的。

刚才一直都没有脱衣服、躺在床上的巴赫这时候悄悄地从床上下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留着一点缝隙的门前。

门旁边的窗户底下有一张桌子,桌子的抽屉里藏着他哥哥克里斯托夫最喜欢的乐谱,巴赫轻轻地抽出一叠乐谱,拿到月光底下看了起来。这是当地著名音乐家包姆的乐谱。

巴赫拿着乐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他悄悄地推开门,小跑到门外的长廊里,又沿着这条长廊缓缓地走到通往阁楼的楼梯口,然后很小心地爬到狭窄的楼梯处。

巴赫心里想,马上就能认真欣赏包姆的乐谱了。他越想越高兴,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阁楼中,这时候窗外的月光十分迷人,透过窗户洒满了整个阁楼。巴赫立刻陶醉在这美好的景色中:远处的森林被月光照映着,包裹在一片夜雾之中。

巴赫想,今天晚上我就抄完哥哥的乐谱了,我的工程马上要竣工了,这实在是太棒了,但是如果哥哥知道我抄完了费雪以及包姆的乐谱,他一定会很吃惊,不知道会不会很生气。

巴赫一边想着,一边走近窗前的书桌。正当他费了很大力气抄完了的时候,楼梯处传来了沉重的走路的声音,一定是有人找过来了。

10岁的巴赫身体开始不停地哆嗦着,他惶恐地把头埋在书桌上。

这时候,门被狠狠地推开,巴赫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顺着声音找过来,以为是有贼呢!怎么是你,塞巴斯蒂安?”巴赫听到的是哥哥克里斯托夫的声音。

“哦,哥哥,实在对不起,我什么都没干,只是在抄乐谱罢了。”

“果然是这样啊!难怪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塞巴斯蒂安,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克里斯托夫手中的蜡烛忽闪着,映着他严肃的脸庞,他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乐谱和巴赫的脸。

克里斯托夫在教会担当风琴手,他收藏了很多例如包姆、费雪等一些著名音乐家的乐谱。可是克里斯托夫从来都不将这些乐谱拿给巴赫看,而是小心地当宝贝一样藏在自己的抽屉中。

“塞巴斯蒂安!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抄我的乐谱的?”

“大约……大约是半年之前。”巴赫颤抖着小声地回答。

“你说什么!你在半年之前就开始这种私下活动了?你是受了谁的怂恿?”

“哥哥,请您原谅我,我只是盼望着有一天能够成为跟你一样出类拔萃的风琴演奏家,我只好……”

“塞巴斯蒂安,你应该懂得我很珍爱这些乐谱,当然你也是我们巴赫家的孩子,能够有成为出色的风琴演奏家的抱负很了不起,可是你的行为实在让我很愤怒,立刻把你抄的乐谱统统还给我!”克里斯托夫的每一句话都让巴赫很伤心。巴赫只好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放在书桌上的那些乐谱,强忍着泪水,很有礼貌地递给哥哥。

“你似乎已经抄完了,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起来抄这些?”克里斯托夫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巴赫抄的乐谱,似乎十分惊讶。

“不是的,只有月光很亮的时候,我才能借着明亮的月光抄写,这会儿我正好抄完了。”巴赫的泪水最终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扑簌地掉了下来。

“亲爱的爸爸,亲爱的妈妈……”年少的巴赫开始在心中呼唤着,但是他的爸爸妈妈早已经离他而去了。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巴赫就寄住在哥哥克里斯托夫家,到现在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了。

“塞巴斯蒂安,我不该骂你,不要哭了好吗?”克里斯托夫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和了,“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借着月光抄乐谱的,这事情也就是我们巴赫家的孩子才能做得出来,你这样做是因为将来想成为出色的音乐家,可是你没有经过同意就打开别人的抽屉,这是很不好的行为,你明白吗?”

“我知道,哥哥,是我不对!”巴赫一边用他的小手擦眼泪,一边跟哥哥道歉。

哥哥看了看他,轻轻说道:“不过呢,这些乐谱我依旧得收回去,虽然这样做很不通情理,但是我觉得这对你更有帮助。你要知道,音乐的道路是崎岖漫长的,假如你想成为一名出色的音乐家,那就要自己开创属于自己的道路。”

“我明白了,哥哥,我一定会努力加油的。”

“嗯,这样才对,塞巴斯蒂安,你要记住,你是咱们巴赫家的一员,我也希望你能够早日成为一个优秀的音乐家。”

巴赫坚定地说:“好,我一定会努力,直到实现我的梦想为止!”

“我虽然不富裕,但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帮你,这样才不会辜负爸爸妈妈的托付。”克里斯托夫边说边把手放在巴赫的肩膀上,眼中尽是慈爱和温柔。

“哥哥,你说爸爸妈妈是不是在星星上面住着呢?”巴赫一边仰头看着哥哥,一边指着窗外的星星。

“对啊,爸爸妈妈和神都在星星上面关切地注视着你的所有举动。”

“爸爸妈妈,你们看着吧,我将来一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音乐家。”巴赫跪在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默默祈祷着。

这时候,他的哥哥克里斯托夫也把手轻轻放在巴赫的肩上,虔诚地祈祷着。

在巴赫的家乡图林根州有很多城市和村落,这其中姓巴赫的家族就有13个,并且每个家族都是赫赫有名的音乐家族。

巴赫家族大部分人就职在每个城市或者村落的教会,担任乐师的职位,家族成员每年至少有一次在其中一家聚会,举行演奏会。这对年幼的巴赫来说,是最令人兴奋的日子!

聚会这一天,巴赫家族都将之视为最重要的日子,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坐着马车过来,大家聚到一起,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弹奏风琴,所有人一直聚到天亮才结束。聚会让大家很开心,之后大家还会约好明年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各自尽兴回去。

巴赫在家中排行第四,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母过世时,只有大儿子已经成家,其他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只好各自寄居在巴赫的其他家族中,这让他们兄弟姐妹们骨肉分离。每年只有巴赫家族音乐聚会的时候,巴赫才能与其他的兄弟姐妹见上一面,但那是很短暂的一天。这一天结束后,他们只能再次分道扬镳,各自回到寄居的巴赫家族中去。

巴赫的哥哥克里斯托夫是一位很出色的风琴演奏家,但是生活却十分贫困。这是欧洲长达30年的宗教战争所遗留的一些影响。30年的战争让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每个城市都有很多居民饥寒交迫,有一些人甚至穷得连房子都失去了,只好搬到山脚下的洞穴中居住。

这时候,马丁·路德主张宗教自由,并开创了新教派,他的宗教改革运动在欧洲引起很大反响,旧教派的人们则开始斥责他们是异教徒。后来,德皇为了镇压马丁·路德创立的新教派,任命他的弟弟为捷克的国王。捷克地区的新教徒拥立他们的精神领袖进行反压迫斗争。

矛盾一触即发,捷克内乱的影响立刻延伸到了丹麦、瑞典等新教国家,旧教国家西班牙等也开始整顿兵力,新教与旧教的对立使整个欧洲陷入一片混乱。

后来在1648年,各个交战国签署了和平协议,终于将30年的战争画上了休止符。可是这时候所有的地方都被战争破坏,很多房屋墙壁满是疮痍,每个家庭都受到了很大打击,以教会所受的打击最为严重,财政入不敷出,十分贫困,这让教会人员,像克里斯托夫这样的乐师的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

克里斯托夫善良淳朴,可是他对巴赫追求音乐以及学问的要求却十分严格。每天巴赫从欧鲁多曼夫小学放学回家,哥哥克里斯托夫就开始教他学习希腊文、拉丁文、神学、修辞学,有时候还教巴赫弹奏风琴或者拉小提琴的一些技巧。

克里斯托夫和当地有名的音乐家都是很好的朋友,大部分人对克里斯托夫很尊崇。这是让巴赫感到十分自豪的事情。

哥哥的鼓励

两排高大挺直的榆树静静地站在街道两侧,这条街的尽头就是欧鲁多曼夫小学,这时候正好放学了。

秋天的天气很干燥,傍晚的阳光照在地面上,满地的黄色落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灿灿的光。

“塞巴斯蒂安!”

当巴赫走到校园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好朋友厄德曼正在向他招手。

因为赶在放学时间,很多同学都挤在校门口,巴赫被夹在人群中,他抬起手向对面的厄德曼也打了一声招呼。

“你现在就着急回去吗?”厄德曼向巴赫问道。

“是啊,哥哥规定我今天要修习拉丁文。”

“那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好,晚一点回去也没什么大事的。”

厄德曼说他十天之前就想跟巴赫说这些话的,他觉得巴赫的哥哥应该还没有从教会赶回来,打算跟巴赫边走边谈。

于是,他们两人就离开校园朝着森林走了过去。阳光照耀在潺潺的河流上,映出了黄灿灿的光波。一群群自由自在的小鸟在河流与天空之间飞翔着。

厄德曼看着小鸟自由自在地飞翔,说:“这感觉实在很好!我真盼望自己能够像小鸟这样,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时候,巴赫也开始凝视着美丽的天空。厄德曼虽然是城内贫穷木匠的儿子,但十分喜欢音乐,他们两个正是因为有着相同的爱好而成为好朋友的。

他们两个并排走到了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色,还有远方的森林。他们两个把腿伸直,舒服地躺在草地上。

“塞巴斯蒂安,你看那边还有人住在洞穴里面,实在太悲惨了,我最讨厌战争了。”厄德曼沉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人和人之间为什么要相互残杀呢?我不明白战争有什么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呢?只能让这个社会更加混乱!”

“像以前一些繁荣的城市和村落,现在都变成一片废墟,真是可怜!”

“这让人讨厌的战争如果能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我们就可以过着幸福的日子了。”

他们两个不禁谈论起战争的残酷来。聊了一会儿,他们开始闭着眼睛享受秋日,不一会儿,有两只大鸟忽闪着翅膀从他们头顶上经过,巴赫马上坐了起来。

“你打算跟我说什么?”他问厄德曼。

“你听说过吕内堡吗?”厄德曼问他。

“没有,那是一座城堡吗?”

“那,你听说过包姆先生这个人吗?”

“这个我很熟悉,我哥哥时常提起他,说他是个很出色的风琴演奏家。”

“对,我现在就在想关于他的事情。”

“他的事情?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两个可以去包姆先生那里学音乐。”

“哦,这样……但是这需要很多学费。”

“不用,昨天有人从那边回来,告诉我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什么消息?”

“听说吕内堡的圣·米歇尔教堂现在正在招收合唱团员,不仅免交学费,而且提供住宿,同时还付薪水,你说这消息好不好?”

“厄德曼,听你的语气,感觉你好像已经加入合唱团一样……”

“呵呵……”厄德曼的眼中闪耀着光芒。他坐了起来,紧紧抓住巴赫的手,继续说,“一直在这个地方,是不能成为出色的音乐家的。即使我们在学校中的音乐成绩特别好,可是我们很穷,没有什么能力去继续研究。我们应该克服贫穷,去拜望包姆先生,我打算下个星期六就去试试,我认为包姆先生一定会接受咱们两个的。”

巴赫眼中也闪耀着强烈的光芒,他很希望能够去吕内堡。“但是,我很担心,我哥哥不会同意我离开的。”

“你试试看,说不定他会同意的。”

当晚,巴赫修习完拉丁文之后,他的哥哥仍旧同往常一样,进入房内看书。巴赫一直在餐厅胆战心惊地等着哥哥从房里出来。等了很长时间,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哥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餐厅,他说:“塞巴斯蒂安,你进来一下。”巴赫不敢耽搁,马上走进哥哥的房间。

一个蜡烛台在哥哥的风琴上摆着,微弱的烛光在晚风中忽闪。

“你坐吧。”

巴赫静静地看着哥哥,他突然发觉哥哥的眼中竟然带着泪光。克里斯托夫先祈祷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塞巴斯蒂安,我明白你在想些什么。”

巴赫感觉自己的心事完全被看穿了,立刻显得很紧张。

“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你的同学厄德曼。”听到这话,巴赫知道哥哥已经清楚整个事情了。“我听说,你想去包姆先生那里学习,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可以将你托付给包姆先生,让他照看你。你现在还年轻,正是茁壮成长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不错的学习环境,我现在很贫穷,对你的帮助真是少之又少!”

巴赫听了哥哥的话,十分感动,他连忙握住哥哥的手说:“我那会儿一直想和哥哥说这个事情的。”

“但是,塞巴斯蒂安,你还是个小孩,我实在不放心让你离开那么远,不过,包姆先生可能会教你更多的东西,我现在就给包姆先生写信,你们两个都拿出勇气去试试吧!现在你先去告诉厄德曼这个消息吧,这是给你们坐车的钱,你先收好。”

“不用了,哥哥,我们可以走过去。”

“别那么辛苦,拿着,去厄德曼家吧。”

巴赫高兴地飞跑出家门,迎着凉爽的夜风,一路奔到了厄德曼家。

“厄德曼,你在家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厄德曼把窗户打开,露出头问道。

“厄德曼,我们去吕内堡的事情我哥哥同意了,咱们明天就可以出发。我哥哥还说,他会帮助我们,给包姆先生写信。”巴赫激动地说。

“这实在是太好了!”厄德曼飞快地从屋子中跑了出来。他拍着巴赫的肩膀说道,“刚才和你分开之后,正好撞见了你哥哥,我就把咱们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了。这实在是太棒了!塞巴斯蒂安,我们真是很走运。”

巴赫和厄德曼实在是太激动了,他们兴奋地拥抱在一起,然后又走到他们放学时一起聊天的那个山坡上。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了动听的歌声,河面上泛起的涟漪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应对考试

巴赫与厄德曼抵达吕内堡之后,才明白原来这座城市与在途中从马车的窗口看到的很多城市都一样,也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废墟,这是那30年长久战争的后果。

很多家庭的房屋都被破坏了,人们只好挤在废墟当中躲过严寒的冬季。

巴赫与厄德曼顺着荒凉的道路一直向前走,走了很长时间才到了圣·米歇尔教堂。教堂庭院中有一片榆树林,秋风一过,满地黄叶,他们看到庭院当中有身着白色衣服的修女们正在认真地打扫落叶。

“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巴赫对其中一位眼睛十分明亮的修女说。

“请问有什么事?”修女十分亲切地问他。

“我们两个是从艾森纳赫到这里来的。”

“你们俩从那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而来,实在是很厉害。”

“我们是过来参加唱诗班的……”

“哦,是这样啊,那么请两位随我来!”

这个修女带着他们穿过宽广的庭院,之后又到了礼拜堂,然后走过长廊,最后他们进入了内院。长廊每个角落都悬挂着耶稣的圣像,十分动听的风琴声时不时地传进他们的耳朵,不知道哪里在合唱着赞美诗。他们被带到一个房间里等待。不一会儿,教堂的风琴手包姆先生出现在门口。

包姆先生的脸上带着微笑,他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摸着他们的头,开始读巴赫的哥哥写给他的信。

“你们两个都很能干,居然有勇气跑到这边来了。”

“我们能行吗?先生。”巴赫惴惴不安地问包姆先生。

“我很担心你来到这里,如果总是思念哥哥,哭着要回家,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厄德曼也是这样,你还这么小,我实在不放心。”

“请您不用担心这一点。”厄德曼立刻抢着说道。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我们绝对不会哭闹的,厄德曼你说对不对?”巴赫也坚定地说。

“那好吧!你们先回去,随后我会写信通知你们。但是在回去之前,请先试唱一下。”说完,包姆先生在礼拜堂的风琴前弹奏起来,让他们两个试唱。

过了一会儿,傍晚的祈祷钟声响了,修女们陆续地来到了礼拜堂。

“很好,我们就到这里,你们都唱得都很不错。”

“那么,先生,我们及格了吗?”巴赫很迫切地问包姆先生。

“我看,今晚你们就睡在这里吧!明天再坐马车回去,我会很快写信通知你们的。现在,让你们听听修女们的合唱吧!”

巴赫与厄德曼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聆听着她们优雅动听的合唱。优美的旋律和动听的声音在礼拜堂里挥之不去。巴赫和厄德曼仔细地聆听着,他们都被歌声深深地吸引了。

“今天晚上你俩一定要好好休息。”包姆先生叮嘱道,并且还为他们准备了三条很厚的毛毯。

夜里的一切都很安静。窗外的星星仿佛紫水晶般闪着光芒,银色的月光穿过窗户射进屋内。因为包姆先生没有告诉他们试唱的结果,所以两个人都难以入眠。

“塞巴斯蒂安,你还没睡着呢吧?”厄德曼突然从毛毯中探出头来小声询问。

“是啊!你也没睡着呢?”

“怎么能睡得着啊?这可是咱们这一生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唉,要是没有及格的话,那就太扫兴了!”

“我觉得咱们都没问题,我敢确定,咱们一定都会及格的,放心吧!”厄德曼从上铺爬了下来,拍着胸膛向巴赫保证。

巴赫听到厄德曼的保证,顿时心情开朗起来。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将及格不及格的事情抛在脑后,有些兴奋地叫喊起来。

“我们这样太吵了,如果被包姆先生听到了好像很不好,早点睡吧!”巴赫说。

就这样,两个人安静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天亮后,很多修女把院子中的落叶堆在一起,然后点火焚烧,落叶堆中冒出了很浓的白烟。

“等你们祷告完了,就到我房间来一下。”包姆先生找到巴赫和厄德曼,对他们说。

当他们走进包姆先生的房间时,包姆先生早已坐在桌边等候多时了。

“过来,我们一起吃饭吧。”

巴赫和厄德曼坐下后,包姆先生开始了用餐前的祈祷,他们也跟着包姆先生一起祷告。早餐很丰盛,有蛋和甘蓝菜烹饪出来的主菜,有黑面包,还有马铃薯和羊奶做成的汤。

“塞巴斯蒂安,如果你及格了,你敢在这里单独生活吗?”

“这完全不是问题。”巴赫立刻果断地回答。

“好,那就好。我昨晚经过认真的考虑,决定录取你们两个。”包姆先生很和蔼地看着他们。

“十分感谢您,先生!”巴赫激动得手舞足蹈,手中的刀叉险些掉了下来。厄德曼也特别高兴,他不禁默默祷告,感谢上帝赐给他的好运。

“这样,你们先回家一趟,五天之后再到这里。”

“明天我们就能赶回来。”巴赫高兴地回答。

“别那么着急,你们和亲朋好友道个别之后再过来也不迟。”接着,包姆先生又告诉他们两个许多事情。

巴赫和厄德曼保证,他们之后一定会好好努力:“不管之后遇到何种困难,我们都会努力克服,勤加学习的。”

当他们坐上回家的马车时,感觉好像还是在做梦一样,他们真的被包姆先生录取了!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巴赫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够立刻回到家,告诉哥哥这个最让人激动的好消息。

马车到了一个驿站,一批乘客下车了,随后又上来一批新的乘客。巴赫兴奋得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车里的所有人,好让他们也分享自己的欢乐。

厄德曼在马车的摇晃中渐渐睡着了。巴赫摇醒他,询问他们返回吕内堡的时间。

厄德曼认为明天就可以返回,但是巴赫认为有必要与亲人和同学道别一下。于是两个人决定后天起程。

他们两个实在是太激动了,就连途中那让人沉醉的风景都没有心情去欣赏。马车刚走了一半路程,而他们的心早就飞回家去,与家人分享他们的喜悦了。

勤奋学习

这是巴赫第一次离开亲人,身往外地,到吕内堡求学。虽然有厄德曼的陪伴,但是第一次离开哥哥客居他方,巴赫心中还是充满了对故乡的留恋和对未知世界的忐忑迷茫。

吕内堡这个城市有一大片森林和小山丘,还有十分宁静的、肃穆的教会。

“你们到我房间来一下。”当巴赫和厄德曼正在窗前仰望傍晚天空的瑰丽景色时,包姆先生忽然到房间里来找他们。

“前一阵子,我跟你们讲过小提琴的事情,这种乐器将来必然会成为音乐界不可或缺的乐器。”包姆先生对他们说。

“那么,请问先生,风琴将来会被淘汰吗?”

“我觉得应该不会,可是小提琴是一种十分优秀的乐器,虽然我年纪大了,不能够再尝试新的乐器,可是你们还年轻,学习新的乐器是很容易的事情。”

包姆先生说到这里,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如今意大利的音乐水平异军突起,已经出现了很多出色的小提琴家,你们两个想不想学小提琴呢?”

巴赫说道:“我们这一阵子才慢慢对荷兰、德意志、意大利的乐谱比较熟悉,我还是希望继续学习风琴。”

包姆先生交给巴赫一封信,是巴赫的三哥雅各写来的。信中的大概意思是:

你现在是否在很快乐勤奋地学习着音乐呢?我曾经接到克里斯托夫哥哥写来的信,说你在25人的合唱团中十分出色,这让我觉得很高兴,我也一直坚信,在天国的爸爸妈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很欣慰。

我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要去很远的国家,你也明白,我们每个兄弟都必须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才行。如果能够获得很好的待遇,并且学习环境比较好的话,不论多远我都会去的。你们那边现在已经逐渐变冷了,要保重身体,努力用功。我会再写信给你。

巴赫读完这封信后,不禁感动于三哥对自己的关心。不过三哥到底打算去哪个国家呢?巴赫对这个问题也感到有些迷惑。

吕内堡的冬天特别寒冷,雪花从清晨就开始飘落,到了晚上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冷杉上铺满了银白色的雪花,远远望去就像是巨大的白色怪兽。

雪橇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它们往来于城市和村落之间,但是在这种大雪不停的日子里,雪橇也没有办法行驶。

巴赫每天下课后就去劈柴,这是他最近例行的工作。

教堂的合唱团一共有25个团员,除了巴赫和厄德曼,其他的都是本地的少年,他们每个星期六的傍晚都会回家过周末。留在宿舍里的只有巴赫和厄德曼。他们两个很勤奋,即使是在星期日,也毫不松懈地继续埋头抄写乐谱。

包姆先生对他们循序渐进地进行指导。在他的谆谆教诲下,他们的风琴技巧越来越高超了。

转眼,冬天渐渐远去,盎然的春意又降临大地。

巴赫天天都过着充实而又宁静的生活,他的成绩一直都很出色,每次唱诗班公开表演的时候,巴赫都站在队伍的最前边领唱。

在早春的某一个下午,正在庭院中散步的包姆先生看到了巴赫和厄德曼,他邀请他们在一颗高大榆树下的一排白色长凳上坐了下来。巴赫和厄德曼有些不安,他们以为包姆先生有什么坏消息要宣布。

包姆先生看看他们,和蔼地说:“你们都知道,北方有一座城市叫汉堡。那里有一位雷因肯先生,他是德意志十分出色的风琴演奏家。”

“他比先生还要好吗?”

“那当然了,我现在年龄大了,教你们有点力不从心,雷因肯先生比我年轻多了。”

巴赫和厄德曼不知道包姆先生这是什意思。在他们看来,包姆先生一点也不老。

“我年纪大了,而且能教给你们的东西也不多了。你们可以到汉堡去看看,汉堡离这里有40公里,坐马车大概要一天的时间,我会替你们写信给雷因肯先生,请他好好照顾你们。”

“老师!我们不想离开您!”

“孩子们,学习艺术是不断攀登高峰的过程,你们一定要找到能够帮助你们向上的人。其实你们早就学会了我能教你们的一切,所以听我的话,到汉堡去吧。”

这一年暑假,巴赫和厄德曼打算到汉堡欣赏雷因肯先生的风琴演奏。正式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教堂唱诗班的那些同学都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天刚有一丝亮光的时候,巴赫和厄德曼就起床准备动身前往汉堡。他们在旅行袋中放了黑面包、牛奶,以及熟蛋、水果等食物,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就去向包姆先生辞行了。

吕内堡到汉堡有40公里,巴赫和厄德曼因为手上的钱很有限,所以选择步行。以他们两个的脚力,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能到达。

天很快就亮了。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射下来,河川、田园闪耀着多彩的光芒。巴赫和厄德曼心情愉悦的向前赶路。

走到郊外时,他们碰到一位要去牧场割草的农夫,他坐在马车上逍遥自在地哼着歌儿。

“小伙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坐到我的马车上来吧!”

“伯伯,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到那边的山脚下,你们呢?”

“我们要赶去汉堡。”

“照你们这样,怕是四天也到不了汉堡,坐马车比较快。”

“可是我们没有钱。”巴赫不好意思地回答。

“没事,上来吧!我送你们一程。”

于是,巴赫和厄德曼坐在马车上,朝着空旷的道路飞奔而去。这一晚他们就住在一个小村庄的教堂里。

第三天傍晚,两个人终于抵达汉堡。这时候,他们的黑面包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座临海城市的景色和吕内堡截然不同,人群熙熙攘攘地穿梭在街道上,港湾里停泊着好几艘巨船。

“这实在是太壮观了!”厄德曼坐在码头的一块石头上,不禁对眼前的景象发出赞叹。

“我们要更加努力奋斗,将来好坐船到外国去。”巴赫突然想起三哥雅各信上说要出国的事情。

“好!等将来我一定要搭这艘船到意大利和法国看看。”

他们在码头上流连忘返。直到夕阳西下,巴赫和厄德曼好不容易才找到雷因肯先生的教堂。

“你们就是包姆先生的学生啊,快请进来!”雷因肯先生热情地说。

巴赫问道:“请问先生的演奏会什么时候举行?”

“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盛大的演奏会,不过今天晚上会有大合唱,你们可以住下慢慢欣赏。”

雷因肯先生十分亲切地接待他们。黄昏时,礼拜堂点上了很多美丽的灯火。城里的教徒都聚集到礼拜堂来欣赏唱诗班的合唱。

唱诗班有一百多人,他们整齐地排列在圣像前,全体祷告完毕后,就开始了大合唱。雷因肯先生的风琴演奏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包姆先生的风琴弹奏得也很出色,但是雷因肯先生弹得更铿锵有力。

“为什么他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旋律呢?”厄德曼深受感动地说。

“那是他苦练多年的结果吧!”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呢?”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做到。”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雷因肯先生来到他们面前。“暑假结束之前,请再过来一次吧。”

“我们一定会再来的,先生,再见。”他们辞别雷因肯先生,第三天早上就踏上归途。那优美的旋律似乎还停留在巴赫的耳边。

厄德曼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来?”

“等我们回去问过包姆先生再决定吧,他一定会允许我们再来的。”

两个人坐在树下休息,一边啃着黑面包,一边吃着雷因肯先生送给他们的杏子。巴赫十分感激会有这么多人给予他关心和爱护。吃完午餐,他们躺在树荫下,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塞巴斯蒂安,快醒醒!不好了!”厄德曼大声叫醒巴赫。这时候夜色已经开始聚拢起来。

“发生什么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的旅行袋竟然被偷了。”

“啊?!”巴赫吓了一跳,马上翻身坐起来。

“该死的小偷,一定是趁我们睡着的时候拿走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糟糕!钱和面包都被偷走了!”

他们先在周围的草丛、树木之间找了半天,可惜毫无所获。他们一想到还有两天的旅程,不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们请附近的教会帮助吧,也许他们会让我们住一夜。”

“也只能这样了。我突然觉得肚子很饿。”

“实在是太可恶了!像我们这样穷孩子的东西也偷。”

“嗯,小偷想必是走投无路了,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嗯?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小偷好像没有错似的。”

巴赫和厄德曼早已饥肠辘辘,他们一边走一边祈祷上帝能够帮助他们。

这时候,夕阳西下,每家都点起了通明的灯火,食物的香味不断地飘过来。巴赫强忍饥饿,而厄德曼早就饿得发昏,闻到香味,口水都止不住流了出来,他们本来想打听一下教堂到底在哪里,但是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忽然,一包东西掉在巴赫面前,好像是从高处的窗口被扔下来的,他们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鱼头。一定是别人抛弃不要的,巴赫捡起鱼头,对厄德曼说:“我们先吃这个吧!”

厄德曼惊诧地瞧着鱼头,考虑了几分钟,然后说:“好吧,我们吃吧,不要介意。”

他们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影,确定没人之后,才鼓起勇气把鱼头分着吃了。

“你看,快看,他们吃了!吃了!真的有人会吃丢出去的鱼头!”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连串的笑声,巴赫愤怒地抬起头来,但是早就不见人影了。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是故意把鱼头丢给我们,然后侮辱我们的!”厄德曼说。他从脚边捡起一块小石头,想往刚才发出笑声的那家窗户上狠狠扔过去。

“不能这样,厄德曼!万一砸到别人家的窗户怎么办?算了,反正我们已经填饱肚子了。”巴赫一边用力拉着厄德曼,一边劝他说。

“但是他们如此侮辱我们,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应该奋发图强,不能因小失大,如果现在为这点小事就跟别人吵架,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嗯!你说得有道理!”听完这些话,厄德曼的情绪才慢慢被压制下来,最后终于把手中的石头扔掉了。

“我们可以询问一下周围的人家教堂的地址。”

于是他们又开始赶路了,可能是因为刚才吃了鱼头,现在他们觉得比之前更饿。两个人缓缓地前行,有气无力地挪动着,这时候天空、月亮和星星都在为他们护航。

收到聘请的通知

在这个暑假,巴赫和厄德曼在汉堡和吕内堡之间往来5次。包姆先生渐渐衰老了,巴赫也感觉到了这种衰老,他非常关心包姆先生。

一个炎热的午后,包姆先生叫巴赫到房里,对他说:“塞巴斯蒂安,我已经老了,你再也不能从我这里学到什么了。”

“老师,您不要这么说,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请老师允许我待在您身边。”

“你已经长大了,声音也有了变化,不能永远在这里当唱诗班的团员。你已经抄写了不少出色作曲家的乐谱吧?”“是的,老师,我已经全部抄完了。”

“嗯,我觉得你的才能在作曲方面,所以我希望你下定决心到汉堡雷因肯先生那里,去接受他的教育。塞巴斯蒂安,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为你的将来着想,这也许是上帝的指引,要你到更广阔的世界去,如果你能成为雷因肯先生的学生,那也是我的荣幸,下次听雷因肯先生演奏的时候,你要好好考虑这件事。一个人年轻时必须力争上游,勤奋耕耘,将来才会崭露头角。这个道理你懂吗?”

巴赫在唱诗班团员中已经属于前辈了,而且教堂图书室中的乐谱、一些名作曲家的乐谱,他绝大部分都已经抄完。

这时,小提琴已经传入了吕内堡,巴赫虽然也在学习小提琴,但他对风琴还是具有浓厚的兴趣。

巴赫趁着暑假还没有结束,再次步行到汉堡,因为厄德曼还没有到变声期,所以这次只有巴赫一个人动身前往。他只带了一些零用钱,可惜途中很难买到东西充饥,他只能摘取野草莓或者喝泉水。经过一番辛苦,巴赫终于抵达汉堡。“真是辛苦你了。”雷因肯先生一如既往地热情和蔼,“包姆先生的身体还好吗?”

巴赫说道:“还好,只不过前几天风湿病又发作了,现在正在休养。”

“真是让人担心啊!”

“但是他每天都在弹奏风琴。”

“包姆先生还是那么勤奋。”

晚上,巴赫把带来的乐谱给雷因肯先生看。

“这是你自己作的曲子吗?实在是太好了!什么时候作的?”

“上次听完先生的演奏,突然有一种作曲的冲动,这首曲子就是那个时候完成的。”巴赫红着脸说。

雷因肯先生凝视着五线谱,轻声地哼着,一页翻过一页,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雷因肯先生眼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深深地注视着巴赫,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近巴赫。“实在是太完美了!曲名定为《巴比伦河畔》也很不错,你不亚于别的作曲家,一定要好好努力!”雷因肯先生的话出乎巴赫的意料,他目瞪口呆地傻在那里。

雷因肯先生立刻去礼拜堂弹奏这首曲子,巴赫听到那美妙的琴声,几乎不能相信那是自己的作品。

这时的巴赫已经下定决心到汉堡,拜雷因肯先生为师,但因为没有办法缴付学费,所以他不知道雷因肯是否会收他为徒。

巴赫走到曾经捡鱼头的地方时,不经意地抬头看着那个窗户。这时,窗户突然打开,一包白色的东西丢了下来。他觉得十分奇怪,满心狐疑地看着脚旁的小纸包。

“这是什么东西呢?”巴赫又抬头看了看窗口,可是已经不见人影了。他打开小纸包,惊讶得差点叫出来。

原来,里面放着闪着金光的两枚丹麦金币,并且有张纸条,上面有一句话:“神指明我送你这两枚金币,希望你继续加油。”

巴赫觉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他再次仰望那个丢下金币的窗口,但还是没有动静,他决定去拜访丢金币的人。于是,巴赫走进这栋房子,他确定金币是从三楼扔下来的,所以就直接去敲三楼的门。

“您好!打扰您了!”

“请问你是?”开门的是个一头白发的老妇人。

“我刚才在您家的窗户下捡到金币。”

“金币?”

“是的。”

巴赫把刚才捡到金币的事情告诉老妇人,同时也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不是我丢下去的,我觉得这是神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但是,我认为这样不对。”

“现在别管这些了,我相信你一定很累了,进来休息一下吧。”老妇人请他进了房间。

“我们正打算吃晚饭呢,你和我的孩子一起来吃吧!”老妇人说着拿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我今天晚上打算到城里的教堂借宿一夜。”

“等吃完饭再去也不迟。孩子们,吃饭了。”老妇人招呼她的孩子们,不一会儿,面向着窗户的房间跑出了一群和他同龄的男孩和女孩。

“让我给你们介绍,他是音乐家包姆先生——就是那位风琴弹奏得很精彩的先生的学生塞巴斯蒂安·巴赫,他现在正在从汉堡步行回吕内堡的途中。”老妇人向大家热情地介绍。

用过十分美味的晚餐之后,他们又聊了很久,巴赫才兴高采烈地告辞。

等他回到包姆先生的教堂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正在等着他。魏玛领主的弟弟约翰·恩斯特伯爵希望聘请巴赫去做他们官邸的乐师。

“塞巴斯蒂安,真心地祝福你。”包姆先生很高兴巴赫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

巴赫还十分意外地拿到了两个金币作为到魏玛去的旅费。他不得不与好朋友厄德曼依依不舍地分别,这让巴赫有些伤感,但是一想到之后能发挥所长,他又不禁兴奋起来。

与哥哥再会

魏玛有很多官邸雇用的乐团,所以音乐氛围十分浓厚。在这里不仅可以听到德意志的乐曲,法国的舞曲也到处可以听见,乐团本身还有很多派别。

巴赫这个19岁的青年演奏家加入恩斯特伯爵的乐团,担任小提琴手。

“您好!我叫艾福乐,是乐团的团长兼指挥。”将近40岁的团长进行着自我介绍,然后热诚地握住巴赫的手说,“恩斯特伯爵对你十分欣赏,我们早就听过你的大名。”艾福乐挪出一个位子,让巴赫坐下。乐团共有40名团员,音乐造诣深厚的伯爵十分优待他们。

“这位是巴赫先生,这位是小提琴手维斯多·哈佛。”艾福乐把巴赫介绍给其他的乐团成员。

“巴赫家又出了一位后起新秀。”维斯多·哈佛笑着对巴赫说。

巴赫再次感受到了巴赫家族在音乐界受到的关注,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有些紧张。

这天晚上,巴赫演奏了那首受到雷因肯先生夸赞的《巴比伦河畔》。恩斯特伯爵与乐团的所有团员都仔细聆听着他的演奏。

“为巴赫家的奇才祷告吧!”当演奏结束时,恩斯特伯爵起身走近巴赫,向他伸出手,刹那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巴赫十分高兴,频频地向大家答礼。

抵达魏玛的第一天就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和赞美,从这天晚上开始,巴赫光明灿烂的前程在他面前展开了。他心想,能够到这里来,比去汉堡做雷因肯先生的学生要好得多。

“你的曲子真的是太优美了,我可以深深感受到你的信仰是多么虔诚。”巴赫脑中不断地涌现出恩斯特伯爵对自己的赞美。

遗憾的是双亲已经不在人世,假如他们还活着,看到巴赫今晚的成就,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想到这一点,巴赫不禁热泪盈眶。

乐团每天都在勤奋地练习着,恩斯特伯爵处理完政务后一定会来看团员们练习,每次练习结束之后,伯爵也会和团员们一起喝茶聊天。

有一天,练习结束之后,当团员们各自回到自己席位上休息时,恩斯特伯爵出现了。

“请大家到餐厅去用晚餐吧。”这时候一个仆役过来禀报说,“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先生,您的哥哥雅各先生来找您。”

“哦!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对,他在客厅等候您。”

“他自己来的吗?”

“是的,请随我来。”

巴赫急忙跟着仆役走进客厅,果然是三哥雅各。

“塞巴斯蒂安。”雅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巴赫跑过来。

“哥哥!”巴赫没来得及问哥哥因为何事而来,兄弟俩就在客厅中相拥而泣。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近来可好?你寄来的信我都收到了。”

“哥哥,自从我接到你的信之后一直都很用心地在学习。”

“大哥要是知道你成了乐团的团员,他一定也会很高兴。”雅各重新坐到椅子上,打量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

与弟弟分开这么多年,雅各现在也成了一位足以独当一面的双簧管演奏家。这时候仆役又来了,他说:“恩斯特伯爵在餐厅等候您和您的客人。”

被他这么一说,巴赫才想起忘了问哥哥到底有什么事。

“哥哥,你这次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塞巴斯蒂安,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要去哪里?”

“之前我曾经写信告诉过你,我要到别的国家去,这次我决定加入瑞典宫廷音乐团,负责演奏双簧管。”雅各说话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双眼炯炯发光。

巴赫一边带领着哥哥朝通往餐厅的长廊上走,一边对哥哥说:“真是恭喜哥哥了,什么时候出发?”

“我马上就要动身前往汉堡,打算从那边搭船。我出国之前一定要见你一面,所以才跑到这里来找你。”

“实在是太好了,今天晚上你就睡在我的床上,我会向团长禀报的,请他允许你住在这里。”

巴赫和雅各走到餐厅,晚餐已经开始,看到他俩到来,大家纷纷放下刀叉,转头望着兄弟俩。

“巴赫先生,请介绍一下你的哥哥吧。”恩斯特伯爵对巴赫说。

巴赫简短介绍了一下哥哥,同时说明了他的哥哥马上要前往瑞典加入宫廷音乐团的事。

“瑞典音乐界有您的加入,肯定会更加有生气。”

“祝您一帆风顺。”团员们都诚挚地予以祝福。

恩斯特伯爵也站起来祝贺说:“巴赫家族这棵参天大树越发茁壮美丽了,今晚我们这顿晚餐就当是为雅各践行吧!”接着,维斯多·哈佛和艾福乐分别演奏了小提琴和风琴。

晚餐结束之后,巴赫和雅各回到房内,两人一直聊到夜深人静,巴赫让哥哥先去睡觉,自己仍坐在桌前作曲。

“塞巴斯蒂安,赶快睡觉吧!”雅各催促他。

“等一下,马上就完成了。”

“明天可以再继续啊。”

“那可不行,这首曲子是要送给你的。”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巴赫才完成一首新的曲子。雅各起床之后,巴赫立刻在客厅弹奏这首新曲,悠扬的风琴声在愉悦中透着一些哀伤,回荡在静谧柔和的清晨里。

五线谱上题着一行字:“给亲爱的哥哥雅各”。

“塞巴斯蒂安,真是很感谢你。”

“哥哥,你一定能够谱出永垂不朽的乐章。恩斯特伯爵让我用马车送你到汉堡去。”

“不用了,用不着这么麻烦,瑞典付给我的旅费已经足够了。”

“这是伯爵的好意,你就接受了吧!”

“那……实在是太感谢了。”

恩斯特伯爵的马车实在是非同凡响,和一般的马车相比不但十分华丽,连车夫也有两个,车内的坐垫也很柔软舒适,这让他们几乎都忘却了疲劳。

“哥哥,请你一定要经常给我写信。”

“嗯,你也要好好保重。”

当雅各的船快要离港的时候,他们兄弟俩紧紧地握着彼此的双手。起航的铜锣声十分刺耳,回响在蓝蓝的海上。船逐渐离开了港口,巴赫一直目送着逐渐远去的船只。

“很久没见面的兄弟匆匆相聚了一个晚上又要各奔东西,难道人生总是聚少离多吗?”巴赫看着冲到码头上的一波波海浪,心中惆怅地感慨着。

之前他一心一意地拼命冲破一道道难关,不断地在人生的旅途中奋发图强,而现在他第一次从心底产生了一个疑问:人生到底是什么呢?

哥哥所乘坐的船已经消失在了水平线的那边。

“我们现在回去吗?”车夫早已经站在身后等候着巴赫。

“实在是对不起,我竟然忘记了你在等我,现在就回去吧。”巴赫悄悄地拿出手帕擦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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