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环线城乡交界处,一处烟尘缭绕的垃圾回收站。
“咳咳。”
顾念之一下车就被呛的咳嗽起来,空气中都是刺激性的塑胶味,远处的火炉里噼里啪啦的烧着什么,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在炉边捣鼓着什么。
“赵宇。”顾念之快步走进垃圾场,走到赵宇身边。
“嗯?”
“你怎么会来这里?”
赵宇看到顾念之出现在这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没事就好,你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这里的烟味太浓了,而且似乎还有害身体健康,顾念之一刻都不想呆。
“额,好,你等我一下。”
赵宇朝内里望了望,关上鼓风机并盖上炉盖,擦了擦脸快步跟出去。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赵宇追上顾念之问道。
顾念之没有回答,而是将手里的几张A4纸递给赵宇,上面详细的记录着赵宇的各种信息。
垃圾场位于高架和高速路口的交点,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空气中尽是散不去的灰尘。
“哗哗哗。”赵宇飞快的翻动着纸张,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调查我干嘛?我有什么值得调查的?”
资料上皆是赵宇的过往经历,虽然有些侵犯隐私的意思,但这些资料根本没有什么也价值,因为赵宇本身就没什么价值。
“你昨天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打了?那些人是因为我才对你动手的,所以我才调查了你的资料。”
“本来我是不该打扰你的生活的,但在看了你的资料后我还是决定找你谈一谈。”
“至于你怎么决定那就是随你了。”顾念之将鬓角被风吹散的头发撩到耳后,认真地说道。
“那好吧,你想说什么?”
赵宇并没有对顾念之的冒昧感到生气,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顾念之抬起头,赵宇比她高了十公分,顾念之要仰起头来才能与赵宇对视。
“啊?”赵宇可以想到任何的可能性,但顾念之却偏偏说出了他不可能想到的话。
“离开?”赵宇不确定地重复道。
“是的,跟我一起离开,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顾念之用确信的语气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份工作,保证你能赚到基本的生活费,如果钱不够用我也可以借给你,姐有的是钱。”顾念之知道赵宇现在最需要的是钱的支持。
“离开。”赵宇喃喃道,眼神有些涣散,脑子里有些混乱。
他怎么会不想离开,他无时无刻不想离开,甚至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听不完的咒骂,干不完的累活,一切都像在地狱。
赵宇几乎是一出生就没了妈,从未感受过所谓的父爱母爱。父亲赵力是个旧社会的小流氓,年轻的时候在外地打工遇上了赵宇的母亲,两人很快结婚生下赵宇。
但赵力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整天游手好闲不说,还隔三差五的家暴。赵宇他妈很快就对这样的家庭绝望了,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可怜的赵宇刚出生就没了妈,又摊上这样一个人渣父亲,几度徘徊在死亡边缘。赵力后来又给赵宇找了个后妈,日子过得就更不用说了。
后妈的恶毒是人世间最无解的,赵宇每天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遭到毒打辱骂,到最后赵宇连哭都不会哭了,只知道咬牙硬撑。
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赵宇依旧坚持不懈的努力着,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南城一中的免费工读生资格。
所以他才会那样珍惜自己学习的机会,不敢犯任何的错误。这份坚定是常人所不及的,也是最让顾念之为之动容的。
“你等我一下。”赵宇说着快步跑回垃圾场。
不一会儿,赵宇便回来了,除了一件外套和裤兜里的四六级词汇书,没带其他任何东西。
“走吧。”赵宇说道,语态中多了些阳光和舒心。
“你就带件外套?你明白我的意思?”顾念之有些被惊到了。
“我明白,这破地方我不会回来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赵宇开心地说道。
“……”
“牛皮!”顾念之带着赵宇钻进出租车。
“轰……”出租车的排气管里窜出一股黑色的废气,黑烟迅速消散在风中,融入到污浊的空气里。
出租车快速起步,一个拐弯汇入高架下的车流,渐渐远离这块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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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学习如果失去了兴趣就变得枯燥乏味了。
最近这一个月顾念之都是浑浑噩噩过来的,学习自然也是掉节的很严重。
下课铃就像是救赎的福音,能够暂时让顾念之不必在承受内心痛苦的同时还要面对老师的唠叨。
“念念,走吧。”
自从秋念出事后,林可儿每天放学都会陪顾念之走一段路,顾念之的状态让她越来越担心了。
“嗯。”
顾念之根本就没有收拾课本,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课了,作业也是欠了一大大堆。老师也只是耐心劝导,对此毫无办法,毕竟顾念之不像普通学生那样可以随意打骂。
“快看,女神又坐迈巴赫回去了。”
“听说这车要1000多万呢,想想就不可思议。”
“诶,这种豪车生下来有也就有了,生下来没有这辈子也没啥指望了。”
虽然白雪乘坐迈巴赫已不是什么新鲜新闻,但大多数学生都来自普通家庭,再次看到这种奢华座驾还是免不了一阵吹捧和羡慕。
“嗯?”
庄严奢华的迈巴赫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顾念之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恰好瞥到缓缓发动离开的车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顾念之瞪大了眼睛,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念念?”林可儿疑惑道。
“那是,顾云笙的车!”顾念之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不会吧!”林可儿显然知道顾云笙就是顾念之的父亲,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是她!”
顾念之终于知道自己那莫名的感觉从何而来,原来白雪就是贱女人的女儿,原来仇人就在自己眼前。顾念之没想到白雪温柔谦逊外表下竟是如此的嚣张。
现在想来白雪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却还那样若无其事的和自己打招呼,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顾念之感受到莫大的羞辱。
“念念!”顾念之的表情太吓人了,林可儿有些害怕。
“走吧。”
白雪已经离开了,自己在这独自埋怨也是无济于事。顾念之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