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交锋的一瞬间,伍志坚就明白手下这帮人绝非对面这队骑兵的对手,何况对方借下山之势势如破竹,他当机立断,命令手下退让至村口,凭借大门处出路狭窄的地形和人数优势阻挡对方的冲势。
要知道,周承基此时就在三里之外,他又不懂得排兵布阵,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可没法交代。即便周承基毫发无损,自己让对方就这么顺利冲出去,这位周大公子必定要责怪于他。
村口的栅栏和大门在华武军来到这里以后,都经过了修葺和加固,高度也从之前的三尺加到一丈。骑兵无论是想越过去还是撞开都不太可能。伍志坚此时十分庆幸对方将这里改造的如此坚固,否则……
而一路下山几乎没有遭到抵挡的赵在渊等人,步伐在村口开始停滞不前。但赵在渊并不慌张,因为此时在前面开路的是杜义,所率领的是华武军精锐。他登上旁边的一处石台,观望前面的情形。只见杜义带着人第一次冲锋受阻后,重新迂回一下,调整了阵形,将武器交与近卫,双手持重盾,亲自打头再次发起了冲锋。他身后的众骑兵跟在他身后呈尖锥阵形,从第一步踏出就是不可阻挡之势。
密集的箭雨打在杜义的盾上,铠甲上,叮叮当当声响不绝,尽管杜义双盾已然护全了要害,但仍有两支箭如漏网之鱼钉在他的肩背上。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待与敌人交手,手中的重盾如惊涛巨浪一般砸在敌人的身上,带倒了一排的受惊的归州府兵。
伍志坚见状心中大骇,连忙惊呼道:“保持阵型!朝大门射箭!”他的提示已经不慢,可是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杜义身后的一众骁勇已经冲出了一片,朝着前排弓箭手们劈头盖脸地砍杀过去。伍志坚扔下手中强弓,抽出大刀,带着身边的一队骑兵也冲了过去,想要将对方堵在门口。
此时,石台上站着的赵在渊凝望着前方战场,尽管杜义等人如尖刀一般插在哪里,哪里就是一个窟窿,奈何对方人多势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堵在门口,想要砍出一条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成功的。他沉思片刻,说:“柱子,带人去放箭支援杜义。”
“是。”
近卫营和骑兵营一队、二队随着柱子开始下山,下到靠近村口几丈远的半坡上就停了下来,此处能够越过围墙将外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柱子率先从背上拿下弓箭,弯弓搭箭。箭支隐没在黑暗中,越过围墙,一个倒霉鬼无声倒地。
前方正在与华武军激烈交手的伍志坚狠狠地甩了几刀,然后退让几步,由身边的人掩护着,他大口地喘着气,心里一边惊异对方即便一个普通的骑兵都有着不俗的战斗力,一边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就在他暗暗松口气,庆幸己方仗着人数优势,没有被撕开阵形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阵阵哀嚎声。他仔细一看,天空中数不清的若隐若现的弓箭自围墙内飞向己方后排,勾走片片生机,一下子引起了后面的退缩。而身后的异动也引起了前排的恐慌,对手这时候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稍微调整步伐,再次发起了更为猛烈攻势,并且狠狠地咬在了己方有所退缩的一处。
伍志坚心知不好,提起一口气打呼:“都给我站住!后退者杀无赦!”说着,他砍翻了几个慌不择路逃到他身前的府兵。可是此时再想稳住阵脚为时已晚,己方对大门口的压制放松的短短瞬间,已经又有两队骑兵冲了出来。他不断地发出命令,想要挽回局面,可是他太了解自己手下这些人的能耐了,溃败之势一旦出现,自己必然是无能为力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敌人冲了出来,自己这边完全乱了阵脚,伍志坚只能叹口气,开始收缩阵形,收拢残兵,向后退缩。另外,他不得不派人向周承基禀报此处的情形。
站在半山坡处的赵在渊见到敌方显现败退之势,登时正色道:“所有人,跟我冲下去拦着伍志坚等人,掩护杜义前往归州。”
“是!”
铁蹄铮铮,踏的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子地动山摇。士气高昂的华武军嚎叫着,催动战马向前飞奔。
在村子几里之外的官道边,周承基在一众归州官员的簇拥下,都严肃地望着西南方那个村子。那边的嘶鸣、哀嚎、呼叫在夜色传递下,到了这里依然清晰。
顾千此时站在周承基身边,想要宽慰他几句,可是总觉得此时自己没有那个心情,他想了想,也是,此时这些人最宽心的也就是自己了。那边的战局无论如何发展,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多大坏处。想到这里,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着,只想回家睡上一觉,起来之后再看这归州是个什么光景。
于是他宽慰周承基说:“大公子,这夜深了,天寒,不如您回城里歇息一下。对方不过几百人马,只是我们十分之一,必定出不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