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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让人窒息

厚重的夜色像一床铺展开的黑色棉被,沉沉地压在七桑村的上空,让人窒息。

一轮弯月倒悬在夜空之中,散发出冰冷的光亮。

凌晨三点整个七桑村都陷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但是村中睡过去的人却很少,在一块空旷的地面上,人头攒动,他们分立两边,中间留出了一条宽宽的过道。分边而站的人们都朝着村子的东头张望着。而此时,陆羽和魏明也挤在这人群之中。

在人群后边,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楼下的大门敞开着,门口贴着崭新的对联,大厅里面挂满了花球,而大厅正中间的墙壁上面则贴上了一个裁剪精致的大大的喜字,只是这一切都是白色的,在深邃的黑夜里白色的东西总是显得那般的刺眼。

突然,人群中起骚动,人们发出了沉闷的议论声。

陆羽仰头一看,只见从村东头那边延伸过来的小路上出现了几个黑点,黑点慢慢地向这边移过来。待到近了,陆羽终于可以看清,那是几个村民正抬着两顶花轿子向这里走来。两顶花轿子是并排着的,轿夫脚步移动得很慢却很有节奏,轿子上下摇晃着,发出吱吱呀呀的低吟。

而当队伍再走近一点时,陆羽才看清,那轿子通身都是蓝色的,而并非大红花轿,轿子两头打空,而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口红木棺材。队伍从人群中缓缓穿了过去,轿子发出的吱呀声清晰地钻进了陆羽的耳朵,惹得他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心悸。轿子在月夜下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如一只鱼在深邃的海底畅游着。当轿子从自己面前经过时,陆羽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上下起伏的轿子一起七上八下。

轿子终于在楼门口停了下来,轿夫先是轻轻地将轿子从肩上平稳地挪到地面,再上前将里面的红木棺材小心卸下,待棺材着地后,轿夫又前后搭手将两口大红棺材抬进大厅之中。轿夫放下棺材后并不急着散去,而是两人一队,分左右立在棺材旁。棺材的前面摆放着一个香案,案上还摆放着一大碟饺子,听伍亮介绍说这敬死人饺子便是希望他们在阴间交合的意思。

一阵阴风吹了进来,大厅里面挂着的那朵由白纸折成的花发出呼啦啦的响声。

两对老人端坐在大堂上方,身穿蓝色布袍,因为光线暗淡,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随着棺材落地,先前候在坝子里的村民这下都呼呼啦啦地围到了大堂门口来,这时一个衣着考究的长者缓缓地走到大堂里面站定,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吉时已到,冥婚仪式正式开始,开门迎亲——”

长者的声音尖细而悠长,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长者的话音落定,棺材旁边站着的轿夫便弯下腰去一人伸出一只手扶住棺材盖子,然后一起用力向下推去。

只听得一阵木板摩擦声响起,那棺材里面的情形也渐渐显露出来。

随着棺材板哐啷落地的那一声闷响。

“哎呀!”围在门口的人群却突然大声惊呼起来,大家脸上都挂着一副惊恐的表情。

只见那揭开盖板之后的棺材里,竟是空空如也——里面根本就没有尸体。

“诈尸啦!”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恐慌的叫喊声。

随着这一声大喊,围在门口的人群一起向后退了半步,那些原本堵在后边的人,还来不及挤上前去看上一眼热闹就又被前面的人挤退了回去。他们看到的是从前面退回来的人的一张张恐惧扭曲的面容。

陆羽是站在前面唯一没有后退的人,他周围的人全都退后后,他的身影不觉显得尤其突出了。陆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副空空的棺材,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有惊讶,有疑问,也有恐惧。

坐在高堂上的两对老夫妇一看这情景都吓得哆嗦起来。陈母当场便一岔气晕了过去,而陈老爷子则颤着身子支撑着站了起来,他指着空荡荡的棺材盒子,颤抖着冲那几个轿夫大声责问道:“这,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啊?”

棺材旁边那些还目瞪口呆着的轿夫在听到老爷子的斥责后全都把脸扭到一边,眼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一个身着蓝色布衫,头发及肩的男子身上。这名男子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模样,沧桑的面容里此刻却透出一股子镇定。男子上前一步,走到了老爷子的面前抱拳说道:“陈老爷子,这事的确奇怪,我以前也只听前辈们说过诈尸这种事,可今天这事,依祖上所传的经验来看,我看八成就是这档事儿了。”

原本被吓住的人群虽说后退了两步却没有完全散开,又探头探脑地在一边观望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男子此话一出,人群里发出了更大的骚动。

“哦,原来真是诈尸啊!”

“这下子邪门儿了……”

陈老爷子听了男子的话,脸上的惊恐之色不由得更添了几分。

“你说什么,我,我家茵儿诈尸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诈尸呢?”

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原因我们也不清楚,但大伙都知道,我茅汉三所砌的坟别人要想盗比登天还难哩。而且,当初我们将诗茵和她男友下葬时大家伙可都是亲眼看见的啊。为何这次再开棺时却完全不见了踪影呢?”

说到这里,男子脸上原有的镇定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神秘,拉下脸,男子压低嗓门说道:“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诈尸了!”

诈尸一词每提起一次,人群里面便要起哄一次。

“死者诈尸,说明他们有冤情啊!”男子加重语气说道。

“冤情?”

“会有什么冤情?”

“殉情还会有冤?”人群里面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陆羽一听此言心里也不由得一沉:真是邪了,难道这死者真是含冤而亡,于是诈尸还魂报仇雪恨去了?

一想到猛鬼复仇的故事,陆羽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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