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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迟疑

“秦朗,你说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还是我们就当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直接原路返回?”梁毓听闻边关战事,心中突然忐忑起来。

她开始思考自己这样贸然去边疆寻父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自己现在突然去找父亲又会不会给他老人家添乱子呢?

领兵打仗就已经足够辛苦,如果现在还中途冒出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不知陆政将军会做何感想呢。

秦朗本是自顾在前面开路,听见梁毓于是说,连忙顿住脚步,转身严肃地看着梁毓,“你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梁毓被秦朗认真的神色吓了一跳,“没有,我,我只是……”

秦朗伸出手指封住梁毓还想再说话的唇,“没有只是不只是的,你说过你想去寻找你的亲生父亲,不管一路有多艰辛,你都会努力地熬过去。当时我就是看你这么坚定,我才会陪着你前来,若是早知道你现在会动摇,我是断不会与你同行的。”

秦朗的话语里面有着一丝责备的意味,梁毓听罢也开始仔细思考,是的啊,当时是自己亲口说的,绝对不惧怕一路的险象环生,一定要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清缓缓走到梁毓的面前,伸手帮梁毓整理了一下头发,“毓儿,我们都到了这里了,很多就可以到边疆见到你父亲了,现在放弃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来打起勇气,我们继续往前走。”

清很难得说出这种励志的话语,说着她自己都觉得十分怪异。清的这番举动,逗得梁毓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既然清儿姐姐你都牺牲自己的矜持形象来开导我去边关了,那我现在继续迟疑也不好。来我们继续赶路吧!”说着梁毓从地上抱起白狐,小心而爱怜地轻轻抚摸这白狐的毛。

短暂的彷徨过后,他们一行做起了通往边关的最后努力。越靠近边关,气氛就越肃杀,一路上逃难的灾民就越多,梁毓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多次都以为灾民们的可怜处境大为感伤,甚至还潸然泪下。

“好了,别哭了,你看,前面就是咱们国家的驻守将军的帐篷了,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了。

沿路的艰辛不可言喻,一切的一切梁毓都还觉得历历在目,现在她们中遇到了将军的营帐前,梁毓突然都想来拍一张照片留念了。

“您好,请问这里是陆政将军的营帐吗?”梁毓率先上前开始询问状况。

镇守将军营帐的侍卫满脸不满,“你们要找将军做什么?现在战事紧急,将军不见闲杂人等。”

“这位小哥,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是闲杂人员,我,我是……”说着梁毓就开始从自己怀里去掏那块玉佩。

见梁毓伸手向自己腰间,本就长时间处于备战状态的侍卫立刻有了警觉,他们把梁毓当成敌方派来的间谍了。

见视为的脸色变得充满敌意,梁毓连忙解释道,“这个是将军的信物,还愿小哥能帮忙把这个交给将军,将军看到这个自然会出来找我。”

“哼,你们还以为我们会相信你们吗?谁不知道月朗国之人最善于使用毒物,我怎么能知道你这块玉佩上没有毒?贸然帮你把玉佩递给将军,若是将军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种小侍卫可是完全担不起责任啊,希望姑娘不要让我们危难,速速离开这里吧!”那侍卫立刻对着三人下了逐客令。

清见不惯这侍卫的骄横样,“我说你们凭什么这样子?辨识东西上有没有毒不是你们贴身护卫的必有技能吗?

我不信你们能分辨不出来这玉佩上面到底有没有毒,你们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是可以刁难。你们明知道我们并不可能是敌国的间谍,可是却还是这么固执……”

清的话激怒了镇守的侍卫,侍卫大怒,“是啊,是我们固执,如果我们不固执又怎么可能能够守住这边疆,你一介女流之辈有怎么会了解这些道理。”

本来,刚开始梁毓还觉得侍卫还挺有理的,可是一到了那个女流之辈,梁毓就把持不住了,“你什么意思啊你?中国自古并非只有男子可以保家卫国,女子一样可以,多少巾帼英雄在战场上表现得男子还要坚忍,还要威猛!”梁毓据理力争。

就在双方的僵持将要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一个厚重的男声传来,“是何人在我帐前惹事?”

本来正在和侍卫吵架的梁毓,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下意识地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一看,便看到了一个威严中带着慈爱的身着战袍的老将军。

梁毓连忙冲到陆政面前,“相比您就是陆政将军的吧?”

“正是!不知姑娘找我有何贵干?”陆政的声音疏离中又透露着关心。

梁毓将自己刚才一直攥在手上的玉佩缓缓抬起,直直暴露在了陆政的眼皮底下。梁毓眼睁睁看着陆政的眼眸中慢慢燃起火苗。

“你,你这块玉佩是从何而来?”陆政的脸上满是震惊,但仔细分辨的话也许还能看出几分期待。

他应该是在期待梁毓说这个是自己的吧,这就是证明他陆政的女儿尚且还活在这世界之上。

“陆将军,我看我们还是进账详谈吧!”秦朗悠悠开口。

陆政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帐外,身边还跟着一众大将,陆政连忙挥退旁人,“来吧,里面有请。”

在梁毓等人进入帐篷之中后,陆政还不忘跟守在门口的侍卫交代一声,“我和这几位还有要是事商谈,其他人非十分紧急之事,断不允许来打搅我们,听见没?”

“听见了!”门外的军士异口同声地坚定地回答道。

再次回到帐篷内,陆政请梁毓和秦朗入座,随即开始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不知小姐这玉佩究竟是从何而来?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块玉佩是我的呢?”

“这块玉佩,是我娘亲临终前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她告诉我这是我亲生父亲的信物,让我来寻你,投奔你,收你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梁毓的话语中暗含着淡淡的忧愁。

从穿越到这个小乞丐的身上,梁毓开始越来越对这个小乞丐的情绪感同身受了,这一瞬间他就像自己真的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一样地兴奋与担忧并存。

“这么说来,你便是月儿?当年我在边关带病杀敌,逼敌军连连撤退20里,巨大的战争胜利后,本应该是满腹的欣喜想和家人分享,却不想,战事刚刚结束,我就听说我一家老小全部被秘密灭口。”陆政看着梁毓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常年驻守边关的我,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请求朝廷说要会一趟家,我只是想去确认,我还是不相信那个结果,灭满门,多么残酷,我当时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陆政说着说着语带颤音。

到底是有多么深刻的疼痛才会让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惜满身伤痕的硬汉表现得如此得伤感,陆政当时得知全家被杀的时候该是有多么的绝望啊。

也难怪陆政将军不再娶妻了,他也许还在自责,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将家人推上风口浪尖的,他一定会将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梁毓心疼地走到陆政面前,给陆政奉上了一杯刚斟好的呃茶水。

“爹,您先喝口水歇会儿吧,当年那些事情,并怪不得您,这么多年来,我和娘亲都没有责怪过你。娘亲从未在我面前说过您一丝不好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梁毓这声“爹”倒是叫得十分顺口。

“你刚才说,你娘亲她已经?”陆政认真地伸手握住梁毓的手,“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一定还在等着我对不对,月儿你是不是在和爹爹开玩笑?”

梁毓回手也握紧了陆政的手,“爹爹,面对现实吧,娘前已经过世,这些已经无力回天。我想娘前一直到离世都不愿来找你,也许就是希望你在边关能够安心杀敌,不要对这个家庭有所顾忌。”

“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惨了你们,月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陆政多年隐而不发的情绪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倾泻口,他的话语中满是自责与后悔。

秦朗看着心中都开始心疼这位平时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想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陆政今天的所有动作和神情。

家庭和国家之间,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就连秦朗也不确定自己到底会选哪个。而陆政,上天根本就没有给机会他选择,在他破敌有功,封功授爵的时候,却得知自己已经失去挚爱的家人的消息。

这样的陆政有怎么可能会轻松而释怀地活着。不过失去所有珍视的一切,也让陆政从此没了寄托,他在战场上变得更加拼命。

没了挚爱,他已无惧任何挑战,即使死在了疆场上那有如何,反正不会再有人在远方惦记着自己,没有人再关心自己。

那么,孑然一身的他还有什么好怕的,所以一次次奋勇杀敌后,敌国将士都知道他陆政绝不好惹,只要有他上阵,地方领军必定要先抖一抖,因为说不定,一战过后,就会死在陆政的达到之下。

“陆政自认这一生参与了无数场战役,保卫了无数太阳国子民,可是讽刺的是自己竟然连自己的家眷都保护不了。”陆政讲到最后竟然绝望地低吼出来。

这气势将梁毓吓了一大跳,不过她立马又再次回过神,对着陆政淡笑着说道,“爹爹,我就说了你不要自责,你看你女儿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以后就让我来孝敬您。”

“月儿,你知道吗,爹爹到现在还觉得你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简直就算做梦一样,我好怕我一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陆政的话语简直不像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说出来的,而更像一位闺中怨妇的语气。

“爹爹啊,我都说了我是真的,您要是不信啊,那您今晚就把我给抓紧了,这样您明天醒来的时候就还能看到我了啊!”梁毓带着淘气意味地说道。

被梁毓逗乐,陆政这才慢慢恢复了神色,“哈哈哈……月儿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啊。”

看着梁毓终于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见相认,在场的人,无论是秦朗还是清都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大概世间最动人的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而是血浓于水、化都化不开的亲情。

自此梁毓等人就在军营中住下了,军中都知道陆政将军的女儿失而复得了,陆政将军都快要把这个女儿宠上天了,每天都会吩咐伙房的兄弟做美味的糕点给女儿吃。

而将军的女儿也并不是骄横之辈,她也知道在边疆找到食材都不容易,更别说做糕点了,于是在陆政将军这样做了几天之后就在也不允许将军继续送了。

她每天都会来看将军练兵,多年驻守疆场,没有见过女子的将士们都把将军的女儿当作天仙来膜拜。

战事吃紧,敌国一直不断进发,终于这一日,大战就要爆发了。这一次,是梁毓来到疆场以来,看着陆政将军的眉头蹙得最紧的一次。

在之前,每次出发前夜,陆政一定会先到梁毓和清的营帐里来给梁毓谈谈心,告诉他,“爹爹这一仗啊,稳操胜券,月儿不必为爹爹担心。”

然后,每一次,都真的像陆政所说的,每次他都大胜归来,每次回来的时候,梁毓都会在营帐门口迎接自己的父亲,看着父亲从高头大马上下来,威风凛凛,好不自豪。

明日又将是一场大战,可是今夜陆政却没有过来让自己宽心,甚至是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给梁毓交代就连夜夜袭敌军粮库。

机关算尽的陆政,本以为自己这次再次算准了,定能给对手致命一击。

“兄弟们,冲啊,你和你,你们待人往这边包抄,其他人都随我来。”说着大手一挥,就策马往敌军粮库深处奔去。

虽然时间还是半夜,但是将军的计划十分周详,今日这一场战争就如同梦中捉鳖一样,根本没有一点难度。

可是,令陆政将军和众将士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的大部队终于开进粮草房,放火准备付之一炬的时候却发现粮草带中,根本不是粮草,而是沙子,这也就难怪他们点了那么就还是点不燃。

这里根本就是有人早就意料到今天会有人来破坏粮草库,所以事先就早已经将粮草全部掉包,同时还在他么的兵营便驻扎了大量精锐部队。

陆政将军和他的部下刚冲进粮草库不久就被重重兵力围住,陆政这一次杀人是更加不长眼睛了,因为他现在有了生存下去的意念。

他的女儿,还需要他,他现在还不能死。就在陆政身中数箭,浑身发软的时候,在敌军部队的簇拥下,一个身穿金色战袍的年轻男子出现了。

“怎么样?陆政将军,你杀我朝兄弟无数,今夜我也要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兄弟杀给你看。”男子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

陆政不由得一惊,都怪自己今天固执己见,坚持认为只有半夜烧对方粮草才有可能在关键时刻致胜,却不想,自己居然就这么输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陆政十分不甘心,他死可以,但是他在死之前至少要知道最终是谁害死自己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还是一副邪笑,“我是谁?哼,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才连我都不认识,我是月朗国太子元烨。”

“什么。元,你是元烨?哈哈哈哈……想不到月朗狗贼居然还亲自派出自己最爱的儿子来和我对战,我还真的太值了,假如今日你没有生擒我,你的粮草库被我军烧毁,那么明日必是你月朗的死期!”陆政边说着,又由于太过激动,本就受了箭伤的他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说陆政将军,我敬你是条好汉,你这样子激动只会死得更快,要是你愿意投降,我月朗保你荣华富贵,绝不比操心你的家人问题……”说着元烨的唇边再次露出一个邪魅得比女子还美艳的笑容。

“你,你说什么?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我,我不许你对我们月儿下手,我陆政宁愿战死沙场,也绝对不做降兵!”医生怒吼之后,陆政将军再次仰天长吐一口血,然后就晕了过去,从高大的战马上直直往后倒了下来。

元烨参与的战争也不再少数了,月朗国本就从小生在草原上,国内武斗思想严重,崇尚武力解决问题,所以月朗国的子民普遍身强体壮。

武选中的壮士不在少数,但是上了战场后,大多数都是战败,更是大多数都会选择不要脸地投降,可是像陆政将军这样有风骨的军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因而元烨对陆政将军今日的表现是钦佩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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