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搞不明白殷小萱的来意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都不敢做什么,她要什么他们就给她递什么。
这时殷小萱拿出一个盒子打开,让第一个洗完脸坐在那里等的女人坐过去。这边没有海绵,殷小萱只好用那种比较软厚的蚕丝布料边角占了粉,打到女人脸上,一点点抹均,再换一个蚌壳做的盒子掰开,里面是她自制的口红,弄了一点涂到女人唇瓣上,然后再在脸上扑上点点红,画眉,轻轻勾上一点眼线。她放下东西,左右看了看,点点头。
“衣服,换掉,鞋子也是!”殷小萱把她拉起来转了转,迅速对着门边看热闹的三个男人叫唤:“明齐,去成衣店拿几套衣裙,要不同款式的。明初,你去拿几双女鞋,靴子布鞋都要有,也是要不同款的。”殷小萱放开那女子又开始给后面三位画。
那老鸨总算瞧出了点名堂,巴巴的看着问:“公子,您这是什么粉怪香的。还有那嘴上的红,居然深浅不同色,真好看,经过你手的姑娘怎么一下都变美了呢?”
殷小萱但笑不语,忙完手上的工作,那两个也抱了东西来了。一堆全搁到桌子上,楼里的姑娘看得眼睛冒红光。
挑拣比划了一下,殷小萱给画好妆的每人发好鞋子和衣服,拍拍手掌:“把衣服换上,一盏茶后到这里来。”收好东西,殷小萱把包给明初,自己坐在椅子上休息,看老鸨想要问话的样子道:“您是这里的妈妈吧?”
老鸨赶紧推开手边的姑娘走到殷小萱旁边坐了下来,一脸热切的笑意。“正是。”倒了杯茶,放到殷小萱面前。不过殷小萱却没有喝,青楼哪里没点情药,她要中毒了哭都没地方去。
“妈妈,我想跟你谈下这个楼,您看?”殷小萱直截了当的问,她可没那么多时间跟她耍嘴皮子。
那女人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公子要买下我们整个楼?”虽说她这地方生意不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些年这里也不是没富过,只是后来这一条街都是搞这一行的,渐渐就被人冷落了。
“嗯,有什么疑问?买下来,你们还是在这里工作,只是多了个管你们吃住的主人而已!”一击即中,这是殷小萱办事所讲究的,快准狠才是她的行事手段。“妈妈你看着开价,太高了我就另去别处了!”
老鸨似是没见过殷小萱这么谈生意的,一颗心被她说得七上八下。“公子您不给个价?”是啊,谈生意怎么能不开价钱,这样还怎么谈?
“妈妈觉得你这里值什么价?”殷小萱一个反问扔了回去,生意场上就是如此,谁先开口谁先输,你只要敢叫加我便作死的砍,道理如此简单。
女人捏着绢子,看殷小萱的目光多了些意味儿,想来她也是个行家,只是她现在日子不好过,手头上缺钱,所以,殷小萱的提议,怎么算都是给她解压来的,她一点都不亏。
“嗯,就八百两!”
殷小萱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斜着眼睛看那女人,见她脸上的艰难诚恳不像是开玩笑,才故作深思沉默。没想到那女人一急改口道:“五百两!”
啥?啥啥?这样也行。殷小萱赶紧出口不难为那快要跳脚的女人了。“好,五百两,成交!”
女人脸上松动了,平缓了脸上焦急的神色。
这人到底有多缺钱?殷小萱在心里想笑。光这一处地皮,虽说偏远了些,粗粗算都得两三百两,加之这些卖身的姑娘,怎么算都该值个千吧!
殷小萱一手银票一手地契,很爽快的跟女人完成了交接。这个楼从现在起就是她的产业了。
明初和明齐在后面看得一脸蛋疼,没想到郡主的意图居然是开青楼,这要被皇上知道,他们两个就等着掉脑袋吧!
“主子,您真要开青楼?”明齐怂恿着憨憨的包三黑问。
“地契都拿到手中了,难道买着自己住啊!”飞了三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楼上的四个女子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殷小萱正了神色,挺直腰杆站起来拍了拍巴掌。
“所有人员到此集合!从左到右,高的站这边!”一声下,所有人一拥的围着殷小萱,差点把她推倒,好在她反应及时,一下自己窜上了桌子。“安静,不许拥挤!”殷小萱扯着嗓子吼。这群人实在太恐怖了,得要从头改造,规矩是不可能一时养成的,现在不能急着强求,那就让她们这么围着好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听好,这座楼现在更名《忘尘居》,我是你们新的东家,你们可以唤我刘公子。现在我说明几项新规矩,大仔细听好背熟了。我们楼的姑娘从现在实行签约制,合约满三年,想要继续干这行的来续约,不想的,可以解约走人。银子月结,小费归你们自己所有!在楼内的姑娘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培训,从现在开始计时。妈妈,你现在还想在这里做吗?”
被问到,老鸨扭着腰走上前。“公子若不嫌弃,如花愿意留下。”
“好,你过来一下!其他人回房补觉!解散!”殷小萱又拍了几下巴掌,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来买个青楼可不是为了随便耍耍的。刚刚露的一手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她心里清楚得很三年后,再回去皇宫,太后把她指给谁还是个未知数,没钱没地位在哪里都混不开,只有自己够硬够强,别人才啃不动。
叫来如花,殷小萱将所有人的名单都整理在了一个册子上,讲了一下屋内需要改装的东西,从外面到里面的装潢,所有要变动的一一列出,写了张清单让她找人来翻修。
接下来的时间,殷小萱投入到每日一次的人才训练当中。
“提臀收腹,把你的屁股夹紧不会啊!”殷小萱拿着根柳枝,满脸凶相的瞪着那群伏在一根横木上的女人。这里是后院,一般很少有人来,所以她在这里摆了个训练场子。“还有你,微笑,微笑懂不懂啊!”殷小萱一边说着一边做着示范。“微笑可以是含蓄的,也可以是性感的,更可以是暧昧的!来,都扭过来看我!”
往后退了两步,殷小萱先是做了一个回头手指滑过嘴唇的魅惑动作,对着众人薄唇轻启,嘴角上挑,嘟唇,用力的眨了下一只眼睛。一下就把那些女人看得发痴了。
“搔首弄姿不是随便什么动作都可以的!”殷小萱继续着接下来的训练。“你得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结合你的张相,来做只有你能做且代表你的动作,这样别人才会记住你,你才会与众不同!”
经过一番解说,所有女子都认真学了起来,似乎花魁离她们也不是很遥远了。
一个月后,已经是八月的天,人们正是热得烦躁晚上没地方消遣的时候。城里忽然响起震天锣鼓丝竹声,一辆宽大的马车,从城门到东街环城驾驶着。粉色纱帐遮盖,可见里面隐隐有人,扶着琴和着笛声,舒缓的演奏着。
围观的人们都被弄得好奇不已,又觉着这曲子动听,以前没听过的,很是新鲜。车驾座上坐着两个女童,样貌就像年画里走出的瓷娃娃,手里提着花篮,一下一下的往外面抛洒花瓣。
“你执着手中的玫瑰一束,
轻喃,花香如我的唇依旧。
鬓香丽影都可以是你的归宿,
我只要那最美的时光啊,
还停留在你眷恋的桥头。
你的手拂过我肌肤的温度,
如昨夕徘徊在心头,不去。
可你已饮遍忘尘的酒,
叫我如何来守候?
颠覆的江山在拼凑,
嘶哑的不过是我的歌喉。
望着小小的这杯酒,
让我陪你风雨一度。
我只要那最美的时光啊,
还停留在你眷恋的桥头......”
歌声带着一股红尘伤情之感,沧桑微显得低哑的女声,一下就抓住了众人的耳朵,很多人都不知不觉的跟着马车追去想要一探究竟。
殷小萱走在人群中旁观着一切,耳里听着别人的评论,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这是什么人,做什么的啊?”
“不知道啊,跟着走不就知道了。”
“那个曲儿唱得真好听,比幽香阁里的还要挠人心痒痒!”
“是啊,你闻闻看,是什么味儿,好香!”
“啊,这马车居然往西街去了!”
“肯定哪个楼子里出的新花样。”
“走,过去看看!”
众人七嘴八舌,不过都被殷小萱弄得花样给吸引了过去,往西街最深一处行去一直到尾。
“忘尘居,这名字不错!”
有人念着上面的牌匾。上阕书:不如天界潇洒,下阕写:赛过神仙逍遥。
殷小萱听到熟悉的嗓音,有些差异的看了过去,那一身雪白傲然万物的不是连城夙又是谁!转身一把拽住明齐,压低嗓子焦急的喊:“快,想办法让明初出来,你们家老大来了!”
让他发现自己借着守孝的幌子来这里开青楼,她还不死翘翘。想想她就满头冷汗。
明齐这会儿也看到了,眉头一皱。“不行,来不及了!你看那里!”
殷小萱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包三黑那笨蛋在扯大厅里的幔布,拉了几下也没拉开,而明初在后台扯绳子。老鸨在前面对着各位新来的小丫鬟指手画脚。这个环节是之前就设计好的,所以,要中断是不可能了。
“算了,要死死吧,只能自求多福了!”殷小萱拿出纱巾把脸遮住,找了个离连城夙比较远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此时马车里的姑娘早就蒙着面纱上楼了,现在楼下尽是涌动的看客。
“哗啦”台上的红色幔布终于被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形似莲花的水上舞台,水里有荷花摇曳,还有一阵一阵的烟雾缭绕,舞台后面的墙上一副整面的山水墨画,整个配景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美感。
琴铮铮有声配着斟酒的声音,和着一曲天籁给人空灵悠远之意,顿时如洗却所有烦扰,置身于高山巍峨之间。歌并没有词,但却直达人心,原始而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