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伊微微欠了欠身子向玉辞行了一礼,玉辞略一点头算作回应,雪伊看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在她身后进门的那个叫做莲心的妖使身上,还有,雪伊目光扫过玉辞的脸,没有说话。
羽归扶着莲心跪在玉辞面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羽归面上染着薄怒,玉辞见她的神色,再看向莲心身上的伤,心中已是明白了七八分。
“禾青,你将莲心带下去疗伤,羽归,你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禾青听到玉辞的吩咐赶紧上前将重伤的莲心搀扶起来带了出去,昨日眼见重伤的寻风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现在看着莲心,禾青心中第一次觉出了自己作为一个医者的责任,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妖族的一份子在妖族这样的存亡紧要关头身负何种责任。
禾青带着莲心出去后,雪伊站到了一旁,羽归便开始回禀事情经过。
她早上受玉辞的指令前往七长老的住处去找雪伊,还未及雪伊住所,却遇见了四长老座下的妖使山栀鬼鬼祟祟的向着妖界外面而去,因着昨日四长老的事情,为防四长老做出什么危害妖族之事,羽归赶紧跟了上去。
没想到发现山栀到了妖族与人界交界之处时,竟从所持法器之中将浑身是伤的莲心放了出来,欲将奄奄一息的莲心置于死地,羽归当即出手阻止,山栀大约是没有想到有人跟来,一时不防被羽归一击得中,可是他显然没想跟羽归纠缠,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想要逃。
羽归亦不欲与他纠缠,快步走向莲心处,发现莲心尚有一线生机,赶紧为她渡了妖力以护住她的心脉,没想此时,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雪伊却截住了逃跑的山栀。
山栀被雪伊以法术禁锢住,看到是雪伊,山栀赶紧求饶,雪伊却全然不顾及他是四长老座下的妖使,并未听他多言径直一掌将他打得魂飞魄散,羽归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听完羽归的话,玉辞看向一旁的雪伊,雪伊丝毫不顾玉辞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古怪,坦坦荡荡的走了出来,向着玉辞再行了一礼,而后道:
“禀三长老,羽归所言全部属实,是我看不惯山栀和他家长老所作所为,所以擅自取了他的性命。”
见玉辞不解,雪伊继续道:“昨日晚间,四长老派人前来邀我,说是他前日新得了几坛子好酒,欲邀我们几个闲人前去共品好酒,不过以四长老往日的行事作风和为人处世,想必三长老也知此举用意何在吧?”
说到此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羽归,又转向脸色不好的玉辞脸上,语气调侃道:“怎么?我来三长老这里,连杯热茶都讨不到吗?”
羽归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向雪伊告了罪,而后赶紧退出去沏茶去了。
玉辞看向雪伊,不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妖族这些长老,个个心怀鬼胎,雪伊虽不争权逐利,可是向来也不愿明确站队,今日她先是杀了四长老座下的第一妖使,现在又来向她表明四长老正在背地里拉拢人心,难道她这是,要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雪伊看着玉辞神色变换,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迎上玉辞打量的目光,问:“三长老可知,莲心为何会身受重伤?还有,山栀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玉辞心中其实已有了猜想,但是她还是想听雪伊想说什么,更想看一看雪伊的态度是什么……
“你说……”
“我昨日应邀前去四长老的明辉阁,还未进去,便见四长老和六长老、八长老和九长老正坐在院中饮酒,四人有说有笑,至于他的妖使山栀嘛,正在对已经受伤的莲心施以酷刑,对了,长老可知,山栀所用的,是什么法器?”
看着玉辞冷下来的神色,她继续道:“是驭雷鞭……”
“可恶!”
玉辞气急,她以为丹樨只是争权夺势,没想到他竟如此歹毒,莲心再怎么说也是妖族之人,他却可以对她如此残忍,难怪莲心伤成这个样子,玉辞心中,已经下定了要除去这个四长老的决心,只是……
“三长老先勿动气,且听我继续说,四长老之所以会对莲心痛下毒手,乃是因为昨日三长老让他失了面子,他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正要前来向你回禀要事的莲心,于是便扣住了莲心向她追问黎家的事情,莲心这孩子也是倔,死活都不愿向四长老吐露半个字,四长老一怒之下就将她打成了重伤……”
这时候,羽归端着茶盘稳稳当当的走了进来,将两杯茶分别放在了玉辞和雪伊座旁的桌子上,便稳稳当当的站在了玉辞身旁。
雪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赞道:“好茶!”
而后只是端着手中的茶杯,低头看向杯中澄澈的茶汤,好半晌,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道:“三长老可知,我此番为何要出手?”
玉辞正等着她这句话,便问:“为何?”
“三长老可还记得,从前族长在的时候妖族是何景象?”
“大妖之乱后,我妖族和谐友爱,团结一致……”
“和谐友爱、团结一致……呵,三长老,这怕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吧,如今的妖族,便是没有扶风再次出世,早晚也是要分崩离析,祸乱四起的……”
这些玉辞何尝不知,她也知道,这妖族,现在急需整治一番了,可是,单凭自己……她看向雪伊,道:“如今扶风出世搅得妖族人心不安,大长老无暇顾及族中事务,二长老下落不明,单凭我一人之力,便是想要整治内忧,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我知道三长老此话何意。”
雪伊站起身来,走到玉辞面前,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玉辞面前,道:“雪伊愿听三长老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辞没想到雪伊如此明朗的选择了自己这一方,她赶紧起身,亲扶了雪伊起来,她紧紧握着雪伊的手,心中有些激动,起码接下来这条路,也算是有人与她一同前行了,她不会一个人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