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钱老六这么问,聂阳天叹了口气,“六叔,我也不瞒您,自打她来了京城,大人和我们就一直在尽力想办法。可她这病实在太奇怪,目前还是一筹莫展,只能等宫里一位太医回来再说。”
“有大人和你们费心照顾,就比什么都强,总比我们瞎使劲的好。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尽管说。”
“一定。”聂阳天点点头。
钱老六沉默了一阵,犹豫着问,“厉天南那里,怎么样?”
聂阳天目光闪动,“六叔,您也怀疑安阳寨有内奸?”
钱老六点了点头,“我方才听说你把孩子安置在安阳寨,吓了一跳。不怕别的,就怕问题出在这位寨主身上。”
“我私下跟厉天南提起这次任务泄露的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不像有诈。我已经暗示他要清理门户了,他说会很快给咱们一个交代。”聂阳天小心的想着措辞,“六叔,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十几位兄弟……”
“说的什么话!没有你,屠伟就不动手了?”
“可我……”聂阳天欲言又止。
“你是太累了,容易胡思乱想。”钱老六指着箱子说,“这些东西又跑不了,明天慢慢看,你赶紧去休息。”
“那好,咱们都去休息,您也别看了。”聂阳天伸手盖上箱盖。
“哦,原来你是陪着我,怕我想不开啊?放心,六叔想明白了。他们越想让我死,就越说明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用,我就越要活的好好的。”
聂阳天扶着钱老六站起身,“屠伟号称‘狡兔’,除了六叔您,没人能在人力物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跟他周旋这么久。您能重整旗鼓,我就放心了。”
二人一边往卧房走,钱老六一边说,“我这里有活血化瘀的药,明早给你们煎好送去。我看你俩伤都不轻。”
“没什么大事,我们年轻,抗打。”聂阳天看了看钱老六的左肋,“倒是六叔您,多抓几副好药,记得按时喝。”
天刚蒙蒙亮,聂阳天,凌和钱老六就来到信义庄后面的山坡。
这里还没立碑,只有一个土堆,前面是个做祭台的石桌。
钱老六在祭台上点上几柱香,放上瓜果糕点,然后默默祷告,“碑还没刻好,等过几天,六叔给你们立上,周围再好好拾掇拾掇。”
聂阳天也点上香,“信义庄的众位义士,高风亮节,聂某感怀钦佩。如今杀你们的凶手已死,希望可以告慰众位于九泉之下了。”
凌把布包解开,往地上一扔,屠伟的头就滚了出来。
聂阳天一愣,“你那天回庙里,就是取的这个?”
“对啊。我走的时候说要报仇的,当然不能空手回来。”
“然后就一直背着?”聂阳天心想,难怪这一天老闻到有股血腥气。
“还行,包了好几层,血没怎么渗出来。”凌双手合十,闭起眼睛,嘴里默默念着什么。
钱老六擦了擦眼泪,“多谢你!”
祭拜完毕,凌与二人话别,独自前往落枫村。
“她要是没这个病,能比楼主强。楼主哪点都好,就是太心软。”钱老六说。
聂阳天看着地上的人头若有所思,“凌说,蓝夫人让她发誓不要报仇。不过照她的性格,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阳天,你见过萧大侠吗?”
“凌的义父?没见过,一直只是听说。”
“前不久,老四见到他了,说他很快会去京城。之前他让我们查过几个人,一直没有线索。昨日翻屠伟的箱子时,竟然碰巧有了发现。这样,等我整理好了写封信,你帮我带给他。”
“您直接让凌带吧,我怕我不认识萧大侠,反而误事。”
“让她带?那不就枉费我俩互相装作不认识的苦心了嘛。算了,那等她回来了给她,不过得说是你写的。”
“六叔,不用这么麻烦。”
“不行,这事儿听我的,你别给我说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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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山坡上草木茂盛,一眼望去翠绿无边。
其实这里并不是真的叫落枫村,落枫村只是个代号。
山坡尽头是一处悬崖,村里谁家有小孩的,长辈都会叮嘱说不要靠近,否则崖高千丈,掉下去就是个尸骨无存。
遇见特别顽皮的小孩,长辈们就会说起一件往事,“八年前一个雨天,村东头的李屠户也不知是中了邪,还是酒劲上来,拿着把割肉刀砍死了他媳妇儿。这还不算完,他换了把刀出门,追着唯一的女儿乱砍。结果雨天地滑,父女俩一起滚落悬崖。李屠户一辈子杀生无数,他煞气重,直接下去了。可他女儿才六岁半,这算枉死的,所以现在还是崖下的半空中游荡,想就近抓不听大人话的小孩还魂呢。”
讲的多了,渐渐的连大人们都觉得瘆的慌。再加上有人说,真的在阴天或者下雾的时候,听见崖边有奇异的响动,甚至看见崖边有人形的影子晃动。所以村里人后来就不敢再来这边了,尽可能躲的远远的。
凌此刻就站在传说中闹鬼的悬崖边。她找到一处有记号的石头,旁边刚好有几根结实的树藤。她伸手拽了拽,然后一个轻巧的翻身,慢慢滑下崖壁。她滑到尽头,就换成别的树藤,或者干脆仗着轻功,从一块凸出的石头跳到另一个。最奇怪的是,崖壁上这些凸出的石头位置和间隔恰到好处,既不会直上直下,又不会离的太远,有的还会凸出半张桌子大小。
凌下到悬崖中段,找了这样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石台,坐上去休息。
她拿出水袋和干粮,边吃边上下看着,这样一条下崖的路,当年除了义父的身手,还真没人能发现得了。谢西风虽然号称“拳掌双绝”,臂力和握力超乎常人许多,可若不是偶然发现了义父的行迹,又是在夏季树藤茂密之时,只怕也找不到谷底。
她又环顾四周,除了自己身处的悬崖峭壁,另外三面不是绝壁就是高山。这样的地形,谁能想到百丈之下的谷底别有洞天。